一直負責熊白洲在燕京出行的司機叫徐凡梁,二十出頭的年輕警衛員,理著寸頭,一天下來都沒幾句話,就連盛元青拉著他打拳都不搭理,隻聽熊白洲一個人吩咐。

    熊白洲的行動已經轉入了“地下”,成功接頭邱文閣和邱佩芝,而且還組成一個“旅行團”。

    熊白洲就是團長兼導遊,王連翹、王蜀葵這些人也順便享受“熊導”的服務。

    熊白洲陪著他們逛了天壇、天安門、頤和園、八達嶺長城,還去了清華和燕大裏感受國內頂尖學府的氛圍;

    在吃的方麵,熊白洲從不帶他們去酒店,每次都去胡同裏試吃看上去破破爛爛,但門外卻排著長長隊伍的老字號燕京小吃。

    比如茶湯、烤鴨、爆肚、涮羊肉這些。

    邱文閣和邱佩芝對正餐並不怎麽稀罕,反而對這些特色小吃很感興趣,其實他們心裏也很奇怪:

    一、熊白洲為什麽對這些地方很熟悉;

    二、不管是遊玩,還是吃食,熊白洲都能旁征博引,講出這裏的曆史淵源和有趣典故。

    開始邱文閣他們還沒當一迴事,覺得熊白洲可能下了功夫準備,但逐漸發現他根本不是死記硬背,相反總是能夠靈活運用。

    邱文閣也是有點見識的,這說明熊白洲是實實在在掌握很多知識。

    熊白洲的社交手腕和個人魅力不用多談,再加上深厚的積澱,自然而然就形成一個磁場,吸引其他人主動靠近,這樣都讓王連翹和何氶陽都在吃醋。

    王連翹晚上和熊白洲親熱的時候,有點不高興的說道:“邱佩芝看你的眼神,一點都不顧忌自己都有老公了。”

    何氶陽的做法就更明顯了,直接不去街邊小吃了,聲稱有個意大利朋友在珠市口開了家披薩店,他邀請大家去享用。

    熊白洲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拂了何氶陽麵子,從善如流的帶著一幫團員來到這裏。

    因為,寶石換個地方依然會閃亮,玫瑰換個名字繼續芬芳。

    ······

    “白洲,珠市口有什麽背景曆史啊,給我們說說。”現在都不用熊白洲主動說,邱文閣都學會了自己提問。

    “珠市口這個地方啊,其實並沒有珠寶生意,很久以前這裏是買賣生豬的地方,原名叫豬市口,到了清代為了雅化地名,就改為珠市口。

    熊白洲抬手指著東西縱橫的大街說道:“珠市口是南北中軸線與東西大街交叉處,這還是一道貧富區別的分水嶺,北麵富,南麵窮,形成了燕京城雅俗之間的一道橫梁。”

    熊白洲說話的時候,旅遊團都很安靜,就連何氶陽都不得不搖頭苦笑,轉而認真的聽講。

    珠市口有國內第一家披薩店,1990年開業的。

    1995年,披薩這玩意在中國比咖啡還稀罕,整個“旅行團”裏吃過的人不超過五位數。

    不過王連翹雖然沒吃過,但是不稀罕,她的身價能把珠市口這一片都買下來。

    劉大祥、盛元青和宋世豪也不怎麽好奇,他們在吃食上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擁有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的能力,所以隻是瞧著新鮮。

    劉大祥這土包子作風,說不定吃兩口不合胃口直接扔掉了。

    熊白洲純粹把披薩當成了快餐,這就是它存在的實際意義,不值得加上任何社會標簽。

    王楓香和王蜀葵倒是想嚐試一下,另外,吭哧吭哧埋頭下咽的就是警衛員徐凡梁了。

    每次出來遊玩,熊白洲從不讓徐凡梁在車裏等著,總是帶著他一起遊玩,偶爾還會聊幾句,吃飯時也拉著他。

    這個在軍營裏成長的警衛員,單純而忠心,做事非常賣力,他心裏知道熊白洲對自己好,一路上搶著把整個團員的包全背在自己身上。

    12月的燕京還在下雪,可他總是汗流浹背,不過看得出心情很好,臉上多了不少笑容。

    小徐擁有年輕軍人的所有優點,熊白洲挺喜歡他。

    徐凡梁是北方人,披薩就和大餅一樣,上麵還有一些佐料配菜,他一天消耗很大,吃起來的確比較開胃。

    “慢點吃,別噎著。”

    熊白洲笑嗬嗬的讓披薩店老板端上一杯果汁給徐凡梁,他自己喝著檸檬水,點上一根雪茄緩緩的抽著。

    夕陽西下,晚霞打在熊白洲立體挺拔的側臉上,好像貼著一層鎏金的鍍膜。

    披薩店的意大利老板就是何氶陽的朋友,中文說的不錯,他放下飲料後和何氶陽攀談起來。

    聊著聊著,意大利老板看到徐凡梁吃的飛快,有些雞肉與核桃都掉在桌上,忍不住說道:“他吃東西的樣子,讓我想起在美國的中國人,他們白天洗完盤子後,吃飯也是這樣的。”

    意大利人說的是事實,90年代出國不管是打工還是學習,洗盤子差不多是一道必修課,

    這話要是對熊白洲說,以他的心態可能不會計較,盡管意大利人的言語裏充滿著俯視和驕傲,但熊白洲的自信遠遠不是語言能動搖的。

    不過對單純的惡徐凡梁來說,這句話就是當麵戳心窩子了,他愣愣的放下披薩,想生氣又覺得不合適,想裝作若無其事又做不到,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你得意個啥子噢!”王連翹先聲奪人,川渝女人的性格就是這麽敢作敢當:“就是一塊大餅噻,你還說個錘子念想,真是個憨憨的瓜娃子。”

    意大利人聽不懂王連翹的川渝方言,但應該能猜到不是好話,不過王連翹是漂亮女人,她往這裏一坐,披薩店裏都要亮堂幾分,所以隻是聳聳肩一攤手。

    何氶陽也覺得這句話有點過分,正要調和一下,熊白洲卻左手夾著雪茄,右手在徐凡梁桌前“咚咚”敲了兩下。

    “受不得窮,立不得品,受不得屈,做不得事,你不要太敏感,那樣本質上是對真實的敏感。”

    什麽是真實呢,對徐凡梁來說可能就是心裏的自卑感,那也是當時很多中國人的常態,所以才會對外國人下意識的卑躬屈膝。

    聽到熊白洲和王連翹都在開導自己,徐凡梁臉上的茫然逐漸消失。

    接著,熊白洲將雪茄咬在嘴裏說道:“我們中國人在國外,第一代人刷盤子,但第二代就去讀大學成為工程師,第三代就能成為社會精英,影響社會的發展建設。”

    “可你看他們。”熊白洲看著意大利老板,頗為不屑的笑了笑:“第一代做披薩,第二代做披薩,第三代還是做披薩,你和他們計較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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