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傷低下了頭,然後她在少年麵前單膝跪下。

    “願聽少爺責罰。”

    手裏隻有一隻雞,一壺酒。顯然,它們花不了她一天的時間去獲得。言傷並不能告訴他,她是為了阻止女主角的到來而蹲守了一天,所以,她隻能規規矩矩的認錯。

    李音之像並沒有看到鄭嫣然驚愕的神色一般走近言傷。然後,瘦弱粗暴的少年抬起腳,一腳踢碎了言傷手裏拿著的酒壺。

    “嘩啦嘩啦……”

    清冽的美酒流了一地。

    言傷依舊跪在原地,任憑流出的酒打濕她的膝蓋。

    “你騙了我。”少年說著捏起言傷的下巴,讓她平靜無波的雙眼對上他的臉。“你看清楚,我已經是這樣一個人了,你怎麽還會有興致,費盡心機來騙我?”

    “你很好。並不是像你自己說的“這樣一個人”,”言傷直視著少年眸光暗湧的雙眸,“不論如何,你在我眼裏是很好的,我並不願意騙你。”

    李音之像被燙到一般,猛然鬆開捏著言傷下巴的手,然後後退了兩步轉過身。

    “你已經騙了,你走吧。”

    言傷沉默了許久,她並不想離他太遠,這樣她保護不了他。

    “少爺。”言傷站起來,指向不遠處的鄭嫣然,“這個女子,我要帶走。”

    “什麽?”鄭嫣然張大眼睛,“這位姑娘,我並不認識你,你想對我怎麽樣?”

    言傷卻是麵無表情,不顧她的掙紮,一把摟過她的腰肢騰空而去。

    涼風陣陣,陽光溫和。

    李音之低眉轉過身,目光落在了言傷跪過的地方。

    如石頭般站立片刻,少年撿起地上的紙包打開。

    紙包中散發出微微甜香,那是糖的氣味。

    是夜,言傷潛迴院子。

    小說裏隻寫了李音之被殺掉的時間是半夜,即使現在女主角已經被送走,但是為了保證任務順利完成,言傷並不打算鬆懈。

    輕巧的身影輕輕躍進房間,走近床前。

    隻著單薄衣衫的少年雙眼緊閉,淡色的嘴唇微抿,墨色的發絲散亂在枕頭,看起來睡得很熟。

    言傷頓了頓,伸出手輕觸少年的眉。在眉毛被微涼手指碰上的一瞬間,李音之掩在被子之下的手輕輕動了動,細小的動作並未逃過言傷的眼睛。

    果然,再怎麽成熟的少年,終歸隻是個少年罷了,所有的偽裝都還太稚嫩,連她都能夠輕易看破。

    醒著?醒著就更好了。

    言傷的手指十分珍惜的從少年眉頭往下,劃過鼻尖,劃過嘴唇,最後停在少年的臉頰上輕輕摩挲著,就像是在摩挲一件珍貴的瓷器。

    房間裏響起女子幾不可聞的歎息。李音之微微皺眉,正準備睜開眼睛,卻在下一秒感覺到一股溫軟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

    “少爺,我真的沒有騙你。”

    女子柔軟的唇印上少年額頭。

    轟隆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炸開來。熾熱的東西在心尖洶湧,幾乎破胸而出。

    “少爺,你醒著?”

    她發現自己醒著了!

    李音之仿佛受驚般睜開眼睛。黑暗中,映入眼簾的是女子晶亮的眸子,明明是生性涼薄寡言少語的人,卻在此刻專注的看著他,眸子裏有不安,有惶恐。

    “你……”李音之用力握了握拳,“你方才在做什麽?”

    問完仿佛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太蠢。不等言傷迴答,便翻身將女子壓在身下,黑暗中能聞到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雅氣味,少年氣息不穩。

    “你是不是……在耍弄於我。”

    不是反問句,是陳述句。言傷試著動了動,卻被李音之狠狠握住手腕。

    “當初我離開相府,你跟隨我離開。我問過你為什麽,你告訴我是使命使然。而近日你的所作所為,卻分明是,分明是關心於我!”

    “少爺沒有說錯,我的確是關心於你。”言傷微微垂下眼睫。

    “但你今日騙了我!”

    “對不起,少爺。”言傷語氣誠懇的,緩緩地開口道。

    李音之身軀一震,隨後慢慢放開言傷,背對言傷坐了起來。

    “你果然是在耍弄於我。”少年沙啞的聲音迴蕩在黑暗的房間裏,夜風習習從未關牢的窗子吹進來,涼涼的發絲被吹到言傷臉上。言傷閉上眼,隨後也坐起來,將頭靠在了少年並不寬厚的背後。

    感覺到少年再次猛然一震的身軀,言傷伸手環住少年纖細的腰。

    “少爺,你信我。我再也不會騙你。”

    久久的沉默,夜風依舊吹拂,李音之用力握住言傷抱住他的手,低下眉頭,神色晦暗。

    “好。”

    少有的濃烈的陽光照在熟睡的少年臉上,少年黑如陳墨的睫毛輕輕動了幾下,然後輕輕睜開。

    睜開眼時,少年看到的就是擺放在桌上的桌上的清粥小菜,熱氣騰騰,散發著誘人食欲的清淡香味。

    “少爺,你醒了。”

    穿著簡單黑衣的女子動作端莊坐在桌前,仿佛已經坐了很久。

    被她平靜的目光看著,李音之卻突然覺得嗓音幹澀,他點了點頭:“恩。”

    坐到桌前,執起筷子。明明是簡單到每日都會做的動作,但在言傷的目光之前,李音之覺得自己緊張得不像話。

    她為什麽如此平靜。明明是她,昨夜親了他,也抱了他……

    “少爺。”言傷為他盛粥,“今早我在你床上發現了一包糖。”

    “……”

    “我收起來了。”言傷麵無表情道。李音之十分鎮定接過粥碗,卻在下一刻差點把粥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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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你比我還矮一個頭,再吃糖的話,我擔心你以後會不願意與我並肩而立。”

    並不全是因為她嫌他矮而失態,更多的驚訝是來自於她嘴裏的那個詞。

    並肩而立。

    言傷看著少年微微失神的臉,有耐心的等待他喝完粥,再收拾碗筷。卻在手指剛碰到碗筷時被少年抓住手,然後又一瞬間被放開。

    “你手上有傷,我來洗。”李音之說完,臉上現出一絲窘色,但他並未遲疑,端起碗碟便走進了廚房。

    言傷看著少年瘦弱的背影,嘴角不覺勾起微微笑容。但在下一秒,眸光冷冽下來。

    “出來!”

    院牆外噗通噗通跳進十來個黑衣人,露在遮臉布外的眼眸殺機驟現。

    “女人,昨日有個十七八歲穿紅色紗裙的女子到這裏來,是也不是?”

    言傷一雙寒眸冷冷看向問話的人,並未說話,卻驚得那人情不自禁向後退了退。

    “你……你是誰?”

    “離開這裏,否則殺了你們。”言傷收迴目光,輕輕拔出背後的劍,一道寒光從劍鞘迸射而出,但言傷的聲音卻比那寒光還要冷上幾分,“我隻告訴你,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裏,信就離開,不信就過來,我會讓你相信。”

    “你們是什麽人?”出現在廚房門口的少年的聲音寒冷,看著言傷把玩刀劍的樣子,他竟忍不住向那個方向挪動了一小步。

    “別過來!”言傷冷喝一聲,李音之猛然頓住腳步,然後迴頭冷冷看向不知該做何動作的十來個黑衣人。

    “剛才的乞丐說了,鄭嫣然就是到了這裏然後不見的!”帶頭的黑衣人忽然大聲道,手一指言傷,“把這個女人抓住。”然後又一指李音之,“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小子雖小,卻也是個男子,殺掉!”

    無需多說了。

    言傷執劍刺向黑衣人,頃刻間便與黑衣人打在了一起。李音之看著被圍攻的言傷,咬牙將一把刀刺進黑衣人胸口。

    眼看一個被打倒在地的黑衣人掙紮著爬起來,撿起劍刺向言傷,李音之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正在糾纏的黑衣人,向言傷猛力衝了過去。

    “小心!”

    言傷吃力的解決掉一個黑衣人,然後便看到瘦弱的少年向自己義無反顧衝過來,幾乎是電光火石間,言傷一把抓住向擋在自己身前少年刺去的劍,手上立刻傳來一陣刺痛,殷紅的血從指縫湧出,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為什麽?”李音之的嗓音沙啞。

    “少爺,你永遠不必為了我以身犯險。”言傷鬆開手,劍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她並未去看紅了眼眶的少年,而是掂了掂自己的劍,抬眸看著僅剩的三個黑衣人,隨後揚起劍,“在你長大前,我會好好保護你。”

    “不要……”

    “饒……饒命……”

    “女俠……啊!”

    解決掉最後黑衣人的言傷後退幾步,劇烈喘息著靠在了牆上。李音之咬著牙紅著眼眶走過來,抱住她。卻聽到女子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爺,你還未及冠,但有些話我卻已不想再等了。”

    李音之緩緩放開言傷,然後有些呆怔的看向女子唇角含笑的臉,心跳得厲害。

    “你方才為我擋劍,我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了。所以我必得告訴你,”女子抬起未被血汙掉的手撫上少年微紅的眼角。“少爺,我歡喜你。”

    仿佛等待一枝寒梅從嫩芽長成梅樹,然後開出冷香陣陣的花。李音之的眼角忽然劃過一滴淚,然後他抱住眼前的女子的腰,把頭埋進女子的懷裏。

    “你要等我長大。”

    “是,少爺。”

    “你要教我武功。”

    “是,少爺。”

    “還有,我從未問過你,你叫什麽名字?”

    如寒梅般清冷的女子唇角緩緩浮現出笑意。

    “喚我言傷吧,少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音之覺得十八年來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下子被搬開了。被人拋棄又怎麽樣,被人虐待又怎麽樣,甚至活得這樣貧窮又怎麽樣?

    現在他有了她,她也有了他。這樣便很好了。

    ————拯救十八歲杯具少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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