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了一陣,邢芸又覺好笑,賈赦是什麽心思,她都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無非是覺得住進正房,離賈母太近,有一點子荒唐事,就逃不過賈母的眼睛,少不得挨訓挨罵。

    如今住在花園隔出的院子裏,又另開了大門出入,隻要關起院門,再怎麽為所欲為,隻要風聲鎖住了,就能瞞過了賈母去。

    賈母偏心小兒子,生怕大房住進了正房,王夫人管家名不正言不順,二房在府裏沒了地位。

    賈赦呢,隻圖自己痛快,橫豎他痛快了,就萬事大吉了,老婆孩子受氣有什麽,他不受氣就行了。

    賈赦被邢芸拿話一刺,臉上不覺一紅,隻是挨了兩個巴掌,顯不出來,鼓著眼睛道:“你胡說什麽,二房怎麽是正主兒了?你心裏不痛快,也別牽三扯四的,說出去了,你好意思出去見人麽。”

    邢芸心頭冒火,一拳就搗在了賈赦的心窩子上,跳起來大罵道:“見人?你們一家都是賤人。你見過誰家是二兒子太太管家,大兒子媳婦管事的,說好聽是管事奶奶,說不好聽點,你兒媳婦在給你弟妹當奴才呢。都是一個爹媽下的種,你怎麽就比你弟弟賤啊,奴才的父親是什麽?老奴才啊!你都有臉出門晃蕩,姑奶奶怕什麽啊!我怎麽不好意思見人啊,我好意思著呢,明兒開了大門,敲鑼打鼓,把你這老奴才揪出去,好生叫人評定評定,這世上怎麽就湊齊了這麽一家子賤骨頭,讓人踩在背上,還歡天喜地的嫌人踩得不夠狠,算不算稀罕難得呢?”

    賈赦眼前一黑,捂著胸口一哆嗦,隻恨自己瞎了眼,怎麽竟娶了這麽個母大蟲進門,有心張揚出去。一怕沒臉,惹了眾人笑話。

    二來著實叫邢芸打怕了,一言不對,不是耳巴子,就是挨拳頭,再惹得邢芸動怒,隻怕那棍子又要上身來了。

    三來,又懼著張揚出去,也無濟於事,這等夫妻撕扯的事兒,何家沒有,旁人縱知道了,也不過說道兩句,到底他還得落迴邢芸手中,那時隻怕皮肉更加受苦。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怪這賈家祖上無德,生出來的兒孫,都是麵上光鮮內裏草包的聳貨。

    不說如今,且論原著,有賈璉孝期置二房,唿鳳姐為夜叉的,有王夫人攆晴雯,寶玉束手無措的,有鳳姐嫁彩雲,賈環道去之還來的,諸人諸事,可恨可惱不肖說,賈府男兒有多懦弱無能更是真真切切。

    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兒孫如此,父輩豈能是聖人,賈赦的聲名,還不如他那兒子呢,口上如何還敢強辯,歎聲服軟道:“你既這樣說,我叫了璉兒迴來,不許他媳婦再管事,這樣總行了罷。”

    “呸!”

    邢芸往地上啐了一口,扭著賈赦的耳朵訓道,“行你祖宗。外頭平頭老百姓,家裏老母偏心,還要砸鍋扔碗鬧一場呢。你倒好,老娘偏心,還生怕她偏少了,莫非你是不這裏頭的種,是外頭河灘上撿的,是哪個禍害奴才生的。你說啊,你要是外頭撿的,旁人生的,我從此不說一個字。要不是,你明兒就拿筆在臉上寫上烏龜王八蛋,到你老娘跟前問她去?問問她嫁的是哪個王八,生了這麽個窩囊廢的烏龜蛋,問問她心有多偏,要不要請醫問藥的治一治。”

    邢芸恨不能把賈赦剮了,按她原來想的,先在賈府裏混上幾年,攢點家底,摸清情況,順手解決掉邢家姐弟的婚嫁問題,就算了了占據邢夫人肉身的債了。

    往後自是海闊天空,四海任遨遊的好日子……

    哪知道書裏頭,邢夫人幾十年都沒個兒女,而她穿來還不上一年就懷上了,拖著個孩子,她怎麽去修仙成道,怎麽去尋寶覓藏?

    況且邢芸若是修道不成,縱有空間,她也不能讓空間解決孩子的人生大事啊。

    退一步,邢芸運氣好,修道有成了,可一次入定少則半月多則千百年,孩子怎麽辦,也跟著修道?

    萬一孩子不適合修道呢?

    邢芸可不想一睜眼,孩子就沒了,她不瘋了才怪。

    至於不要孩子?

    邢芸壓根就沒考慮,她心再狠,也不可能弄掉自己身上的肉,況且在這世上,也隻這孩子才是她真正的親人。

    為了這孩子,邢芸縱大鬧天宮也在所不惜,更不論旁的了。

    邢芸用眼剜了剜賈赦,賈赦若不是她肚裏孩子的親生父親,她……不過也無所謂,這府裏府外,她有的是法子治出個清平來,要是一直清平不下來,誰讓她不清平,她就讓誰下輩子也別想太平!

    賈赦著實沒了法子,被邢芸眼刀一剜,身上的肉好似也被誰剜了去,偏他又是個賤皮子,聽見邢芸罵他烏龜王八,是外頭撿來的野種,也不敢做聲,隻說道:“那你說怎樣?”

    邢芸牙癢癢的厲害,賈赦這沒出息的熊樣,怎麽看怎麽該抽,伸手又往賈赦身上狠錘了幾下,方才鬆開手,慢慢道:“罷了,你不敢逆你那老娘,我也不為難你,誰讓你是個笑話呢。隻不過,從今兒往後,我說一,你最好別給我行二,否則,我不管你是老爺還是老王八,打殺了再說。”

    賈赦聽見邢芸鬆了口風,心頭如何不喜,隻是胸口痛的厲害,不能低頭表白,口說道:“這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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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便呲著嘴欲下床,這賈赦真是個尋死的蠢貨,也不抬眼看看邢芸眉色,這火氣起來了,哪是無風便能熄了,還沒等他腳沾地,邢芸一個大耳巴子又扇了過來,大罵道:“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趕著投胎啊,作死的窩囊廢。我問你,你老娘你管不住,這外頭的奴才,你總能轄製住罷。這府裏的銀庫,是哪些人管事,外頭的鋪子田地,哪間是哪個管著,哪處是誰看著,那什麽管家太太的虛名兒我可以不要,不過這府裏的產業,外頭的進項,少了一分我都不依。老娘嫁的是襲爵承業的老爺,不是空架子窩囊廢,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要見不著賬本地契,或是什麽有一半沒一半,我不打你,也不罵你,隻往刑部借一套刑具來,從頭到尾試上一遍,出盡氣了便罷。”

    卻說邢芸既吩咐了,賈赦如何敢不照辦,竟是打從出生以來,從沒這麽認真辦過事,所以說賈赦是個賤骨頭,好言好語不肯聽,非要皮肉受苦,才知道厲害。

    隻是賈赦不清查還好,一清查下去,鼻子都快氣歪了,他也不是真蠢才,清查之前,心裏也有底子,知道這榮國府裏外沒幾個奴才是幹淨的,不過這辦事沾帶些油水,也不算什麽,當官的尚沒幾個指著俸祿過活的,何況這些奴才。

    隻是賈赦再有底子,也沒想到好好的產業沒落幾個進項不說,偶爾還得貼補些出去,他宅雖宅,可折騰古董,鬥茶弄茶,哪樣不出門?

    雖說他出了門也是個冤大頭,可再冤大頭,市麵上也不至於翻上幾十倍的價來蒙他,況且奸猾刁鑽的商人終究是少許,這時候人們買賣多半還是做的口碑,畢竟交通不便,一個字號都是幾代傳下來的聲譽,往往看的比命還貴重。

    但這榮國府裏,一文錢的雞蛋,憑空翻了幾十倍,有時候甚至是上百倍,這哪是沾油水,簡直是在那大刀剮肉啊,榮國府就是一座銀山也教人剮空了去。

    這還罷,不過是刁奴貪賄,打賣著處置了便罷,可再怎麽沒進項,這府裏的不至於虧空到要賣產業罷,雖說沒了的產業都不大起眼,但再不起眼,那也是銀子,哪處賣了不值當個三千五千的。

    賈赦怒發衝冠,娶個老婆,原以為是兔子,結果過了七八年,才發現這兔子居然會吃人。

    襲了爵,以為自己可以從此高臥,不理凡事了,結果奴才都是凡人,隻愛銅臭味,瞧他不理事,都快把府裏搬空了。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賈赦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隻是,還沒等他發落這些奴才,又聽一個嚇傻了的奴才爆出個重量級消息,他那在二房管家的媳婦,居然在外放起了高利貸,這可真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也不知他們賈家祖墳冒了幾柱粗的青煙,才娶了這麽一家子好媳婦,養了這麽一大群好奴才。

    賈赦那個氣那個恨啊,一個死要錢的母大蟲就夠氣人了,結果一轉頭,發現兒子那媳婦更不著調,賈赦氣惱之餘,是悲從中來。

    高利貸那是人放的嗎?

    兩府的爺們有幾個不荒唐的,個個都是拿銀子當土塊使的主兒,誰敢說沒個缺錢的時候,可再缺錢也沒人打這放貸的主意。

    他們成天在外頭晃蕩,怎麽不知這放貸來錢快,可這京裏敢大著膽兒放貸的,除了一些小打小鬧的潑皮破落戶,也隻皇太後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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