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聽著,頓時也明白了過來,隻笑道:“哎呦,太太也忒擔心了,這二房裏的事兒,老太太縱是要怪罪,也落不到咱們房裏來。不怕太太惱我,咱們府裏這境況,太太也是知道的,素日二房那邊也沒少拿錯兒壓著咱們房裏,如今瞅著熱鬧了,怎麽也該讓底下人鬆快鬆快才是?”

    邢芸聽了,隻沒好氣兒的白了王善保家的一眼,隻說道:“什麽鬆快不鬆快的,趕明兒讓老太太知道了,你就真鬆快了。老太太生起氣來,我是沒臉去討不自在的,你要是覺得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隻管嚼舌頭去,橫豎我不管事的……”

    邢芸這話還未落,就聽得桂葉在窗外道:“太太,姑娘們過來了。”

    邢芸一愣,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該掌燈了,三春她們這會過來做什麽?

    方才王善保家的送了東西迴來,也沒說她們要過來呀,目光掠過王善保家的,邢芸隱隱猜到了幾分,該是二房那邊出了事兒,賈母怕著……這才讓三春她們過來的吧。

    邢芸不禁好笑,賈母隻怕也是糊塗了,這榮國府哪還有不透風的地兒……

    想著,邢芸溫柔笑道:“讓她們進來罷。”

    丫鬟們打起簾子,三春並著黛玉寶釵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屋來,邢芸隻忙讓人上了茶果來,又使喚著丫鬟添了兩個火盆進來,方朝著迎春道:“既是要過來,也該帶著手爐過來才是,外頭冷風朔雪的,要是凍著了可怎麽好兒?”

    迎春低了低頭,隻弄著手上的衣帶,隻羞澀道:“並不是很冷,帶了前兒太太給的暖袖呢。”

    邢芸聽了,不禁嗔說道:“話雖如此,可如今這天色,你們身子又弱,禁不得冷,合該小心著些才是。”

    說著,又見迎春身上隻罩了件羽緞繡袖對襟棉褂子,便又問道:“外頭的雪可停住了?”地下的丫鬟婆子忙迴道:“已小了些,隻是風大的厲害。”

    邢芸一皺眉,隻吩咐木香道:“把前兒做的那幾件鬥篷拿來。”

    木香依命去了,邢芸方對著迎春笑說道:“這是前兒我讓人給你們姐妹做的,皆是時興的樣式,今兒你們既來了,倒不妨試試衣裳,若有什麽不合身的,我再讓丫鬟們改去。”

    一時木香拿了衣裳過來,三春是銀狐皮滾毛鑲邊纏枝花卉紋織金緞麵的珍珠內扣鬥篷,樣式皆一樣,隻是顏色紋樣有些不同罷了。

    給黛玉的卻要特殊些,沒了滾毛鑲邊,卻多了個可拆解的雪兜帽,緙絲淺綠色地的鬥篷下擺更用金線和水晶繡了幾枝梅花,內裏也不是銀狐皮,而是用的雪貂皮。

    黛玉的鬥篷之所以比三春的特殊,卻是因為邢芸想起黛玉先天不足,又有咳嗽的舊疾,怕鬥篷上的滾毛和狐皮的氣味對黛玉的身子不好,方改了樣子。

    至於給寶釵的鬥篷,卻也不差,一色玫瑰紫織金花蝶紋繡牡丹緞麵,紅狐皮的內裏和滾毛,金累絲串珠的蝴蝶扣子,既端莊又富麗。

    三春等人見著,皆極喜歡,隻忙忙上前道謝,寶釵更是端莊笑道:“才得了太太給的梨膏,方和姐妹們過來給太太道謝,不料一過來便又得了鬥篷,倒教我們不知說什麽才好了?”

    邢芸微微一笑,隻漫不經心道:“什麽謝不謝的,沒得生疏了去,你既在府裏住著,自然和姐妹們一樣,這般外道做什麽?”

    寶釵笑容一滯,隻笑著說道:“終歸讓太太費心了,禮數不可廢的。”

    邢芸笑了笑,正逢丫鬟端了點心進來,邢芸便又吩咐道:“把那梨子水溫半壇子過來,那茶水醒神的緊,眼下又是這時辰了,倒不如這梨子水。”

    說著,又朝著眾人笑道:“這梨子水倒是前兒熬梨膏時,一並兒藏下的,香香甜甜的,倒極是適口。”

    不多時,丫鬟便用胭脂釉梨花小碗,將那溫過的梨子水送了上來,胭脂紅的小碗裏盛著雪白的梨塊,紅白相襯,一股子甜香四溢,瞧著便覺清爽。

    眾人正用著,外頭簾子一動,桂葉進來說道:“老爺使人迴來說,外頭還有事,晚上便不迴來了。”

    邢芸點了點頭,隻淡淡笑道:“知道了。你們記得讓外頭把燈掌上,留個小門兒,讓人守著,萬一老爺迴來了,也好有人應一聲。”

    寶釵一邊用勺子舀著碗裏的梨子水,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邢芸幾眼,隻見邢芸今兒穿了身品月色緙絲海堂緊身襖兒,外罩了件湖色緞繡金銀荷花的皮坎肩,頭上斜斜挽了個隨雲髻,戴著白玉做的玉蘭花簪,一邊還插著幾簇月桂邊簪。

    那邊簪做的極其精致,晃眼瞧去如同真花一般,細看才知竟是珠玉製成的,清雅之中暗露幾分華貴,縱是寶釵見多識廣,也不禁歎了一聲巧奪天工。

    順著月桂邊簪,尚有一條白玉垂珠勒子,圍在邢芸額上,光華溫潤,襯得邢芸的肌膚似乎都流光溢彩起來了。

    邢芸似察覺到了什麽,伸手撥了撥鬢邊的月桂邊簪,抬眼看了看寶釵,隻嫣然一笑,問著寶釵道:“姨太太可好,原說今兒過去拜訪的,隻是偏不巧,又遇著老爺不在家,一時也離不得,想來也隻得明兒過去了。”

    寶釵抿唇一笑,隻忙說道:“有勞太太關心了。”

    正說著,外頭忙忙又進來個丫鬟,隻上前笑道:“二奶奶打發人來說,太太讓二爺帶迴去的梨子水,大姐兒喝著很是香甜。又聽說姑娘們也在太太這兒,便送了一盒白玉椰子盞,翠玉豆糕過來,給姑娘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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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覺過了晚飯時候,邢芸留三春等人用過了飯,方才讓丫鬟婆子們提著燈送著她們迴去。

    一時屋裏的人空了大半,邢芸倦倦的看了一會兒書,瞅著賈赦是不會迴來了,才命了丫鬟去打水進來服侍她梳洗。

    坐在鏡前,邢芸順手取下了頭上的月桂邊簪,拿在手裏細看了看,映著燭光,這邊簪光華消隱,若是隻看簪花,倒和真花一般無二。

    邢芸抿了抿唇,對她而言,這本就是真花,隻不過和水晶蘭花一樣,被空間的力量侵襲變成了珠玉而已。

    想起空間,邢芸就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她記得前些天進去的時候,空間裏的荔枝樹已經發芽,今天應該已經熟了吧?想起自己最愛的水果,邢芸的倦意瞬間不翼而飛了,忙忙的卸了釵環,邢芸打發走丫鬟,躺在床上動念便進了空間。

    一進空間,邢芸就差點咬住舌頭,她…她才幾天沒進來,這空間又有變化了?

    一丈大小的荷葉傲然的挺立水麵,簇擁著水池正中的小山丘,葉邊微微卷起,葉脈上閃著燦爛的銀光,這荷葉看上去好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邢芸側頭想了想,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畫麵,對了,是先前得知空間由來的時候。

    好像看到過浩瀚無邊的水域中,九條金龍騰空而起,下麵便是這種重重稠疊的荷葉,邢芸當時還納過悶,為何隻見葉不見花,後來……

    邢芸眯了眯眼,按這麽看,空間的修複進度好像比她想的還要快。

    邢芸又轉頭瞅了瞅一旁她費心開出的果園,不出所料,那矮矮的土台子憑空高出一丈多,竟是懸空浮地而起了。

    縱是邢芸早前便對所謂的浮空城不陌生,但看見那土台子的時候,也不禁愣了一下,不過邢芸很快便恢複了過來,心裏暗暗道,這大概就是空間的自我調節功能吧,將普通的泥土和充滿靈氣的土壤隔離開來了。

    有了水池,田地,果園,現在空間裏隻差藥圃了。

    邢芸起先倒沒想過種什麽藥材,是藥三分毒嘛,就是前世裏風行一時的涼茶藥膳,不也被人批過有害身體健康麽,邢芸又不會醫術,那些藥材種出來,也要炮製過了才能用。

    至於怎麽炮製?邢芸還真沒關注過。

    因這個緣故,邢芸一直覺得種了也等於白種,況且著那些藥材的種子又不大好弄……

    今兒瞅見林黛玉,邢芸才突然想起來,穿越之前她倒聽過一種說法,說這榮國府裏給林黛玉配的人參養榮丸裏的人參有問題,所以林黛玉才會越吃病越重。

    邢芸想著,這心裏就有些冷淒淒的,她這身子再健康,但也保不住不生病,這藥材要是有問題,就是請了再高明的大夫,也是白搭啊!

    俗話說的好,求人不如求己,如今既然有個隨身空間在,什麽藥材都能種,邢芸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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