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個世界上,一個人遇到另一個人的概率是十萬分之一,而他們成為朋友的概率兩億分之一,一個人愛上一個人的概率是五億分之一。緣分,真是一個奇妙的玩意兒,相遇總是那麽沒道理。

    李皖豫喜歡吃校門口那家手抓餅,吃了兩年,說不上喜歡,隻是一種習慣。每天下午排隊買的人非常多,他站在隊伍的後麵,沒有一絲不耐,安靜的抽著煙。

    夕陽朦朧,像是眩暈在天上,還沒有展開光芒。排在前麵的兩個男孩嘰嘰喳喳的對著數學答案,一下捶胸頓足哀歎自己不該改答案,一下又驚魂未定的拍胸口,完全無視他人煩躁的眼光。世界總是這麽喧囂,心沒有一刻安寧。煙霧升騰,隱匿了他的表情。

    “咳咳!哎呀,芬呐,你數學考的怎麽樣?”

    一陣突兀的的女高音打斷了男孩子的高談論闊。

    “哎呀,考的不好,真不好。”惋惜的口吻。

    “大概考多少?”

    “不小心錯了選擇題,估計才140吧?”(哀歎自己的笨)

    “哎呀,這麽少,我也考的不行。零頭去掉,也就考145分,我真的好笨呀。”(刻意的調調)

    數學考140分,算是差的?145分,算是很笨?

    李皖豫滅了煙,靜靜的欣賞這一場好戲。老實說,女孩的手段太過“卑劣”,明眼人一看就懂,奈何她們卻自覺高明。

    男孩嘴角抽搐,麵麵相覷的閉了嘴。一時靜悄悄,隻聽到烙手抓餅磁拉拉的聲音。女孩迴頭,對著她朋友抿嘴輕笑,好像做了一件無人得知的壞事。陽光正好,暖暖的。隊伍緩緩移動,輪到她們拿手抓餅了。

    阿姨很和善的問道:“小姑娘要什麽口味?”

    “不要蔥薑蒜,多加香菜,微辣。”聲音帶著活力。

    兩個女生穿的很相似,都是綠色的襯衣,高高豎起的馬尾,像是連體嬰兒。輪到後麵的女孩:“阿姨,我不要紙袋子,其他都加。”阿姨也很少見到不要袋子的,不免多問上幾句。

    “小姑娘為什麽不要紙袋子啊?紙袋子環保能進校園。”

    “沒關係,我吃完再進去也行。上次紙袋子浸了湯汁,我還以為是大白菜呢,等我吃完餅才看到袋子怎麽就一半了?從那以後有些心理陰影,不過阿姨的餅好吃,量又足,我舍不得不來。”她語調平平的敘述這件事,偏偏帶著不少喜感,一點都不令人討厭。烙餅的阿姨

    一開心又多加了很多菜,周圍的人都咯咯笑起來,笑問她紙袋好吃不?

    她迴頭,眼睛在光下泛著沉美的色澤,很認真的語氣,並不像玩笑話:“下迴,你吃吃看。”李皖豫抬頭,他認出她了,帶他充話費的“雷鋒”女孩,這次算是無形中又“解救”了他一次。

    女孩和她朋友甩著馬尾,越走越遠。

    後來,他才知道,她數學考的最好的一次才113分。

    第三迴不期而遇,來的很突然。

    這天下午,李皖豫在鄉村小吃點了一碗火腿炒麵準備帶到寢室吃,等了半天,老板說火腿炒麵剛才已經打包好放旁邊了,他卻隻看到一份雞蛋炒麵。老板也很疑惑,微笑道歉:“可能和剛才那女生的弄錯了。”便準備重新炒一份。不一會兒,一個女生拎著一盒麵過來。

    “老板,我是…雞蛋炒麵,這個是火腿的,我弄錯了,不好意思。”

    李皖豫識得這個聲音,他安靜的站在一邊,淺笑著。

    “芬呐”穿著粉紅色襯衫,劉海剪的一紮齊,睫羽微顫,眼睛真誠的看向老板,抿著嘴,臉上紅紅的,有些拘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她換好炒麵如魚得水的穿插在人群中,像個浮標越走越遠。他淡淡笑拎起女生放下的火腿炒麵,袋子上還殘留餘溫。

    買好麵,李皖豫便拎著水瓶打開水,人群黑黑壓壓一片,他黑沉的眼神忽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馬尾,默不作聲等在女生的後麵。女孩和她朋友竊竊私語不止。聲音不大不小,而他正好聽見。

    “涵呐,剛才我去把炒麵換過來了,嚇死我了。”鬆了一口氣之餘,她拍著胸口壓驚。

    “沒發現吧?老板。”

    “應該沒發現吧,好像是一個男生的麵,沒敢仔細看。反正我以後也不敢去吃炒麵了。”

    “芬呐,青春就是要張揚,誰讓你輸了,哈哈,真好奇那個男孩的表情。”

    “下迴打賭你找辣姐,我不想玩了。”

    她們在說炒麵的話題,赫然是他右手拎的這份。

    他用了一種熟人的口吻問道:“水開嗎?”

    “芬呐”小姐打開水龍頭,沒有迴頭,半響道:“還好。”接著和她朋友聊天。女孩子真是一種神奇的動物,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直到他迴寢室打開炒麵才懂,火腿竟是被挑的一個不剩。真是一個奇葩女孩,可愛極了,像是一陣自由的風!他在想“芬

    呐”是不是一口一口吃掉他的火腿?小心翼翼的挑著,又故作鎮定的去換炒麵,這個畫麵竟讓他怦然心動。

    遇見她,無趣的高三,竟變得有些期待。而他竟連名字都不知。芬呐?苾苾芬芬?她像一朵向日葵,不知不覺盛開在他的季節裏。薄薄的花瓣雖然脆弱,卻蘊藏著夏天的力量。從此,天高海闊,不可思議。

    誌強說許芬很普通,充其量性格有些與眾不同,僅此而已。他輕笑,確實很普通,普通到他想起她來,這個世界都變得不普通。他無法去評價一個快樂的靈魂,除了被感染,別無他法。

    接二連三,以不同名義找茬兒。

    “你的手機卡,我早就丟了。”她懊惱,眼裏很是生氣,像是抓狂的小貓。

    “我不管,它對我很重要。”他聳肩,無賴上了。其實早在丟卡的第二天,他就重新換了卡。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手心長出糾纏的曲線。

    與她,輸了也不為過。

    他曾私底下聽到她給他取了外號叫“笑麵佛”,老實說,確實很形象。他在她麵前竟懶得偽裝,偏不如她意,肆意打亂她的生活。

    於是,誌強在他的默認下“嫂子”長“嫂子”短,她不知聽沒聽到,局促的拿著保溫桶,微微垂目,有些難得的臉紅,聲線卻有些緊澀:“謝謝你的菜。”

    “你怎麽知道是我送的?”他故意要逗弄她。

    “難道不是嗎?”許芬抬頭,眼神有刹那凝滯,極不自然的將頭發勾到耳後別住。

    她問的多理所當然。

    愛看偶像劇的同桌曾說過:男女身高黃金比是相差13厘米,還花癡的想找個霸道總裁。許芬個子不矮,他內心比劃了一下,正好合適。明明他沒聽進幾次同桌的話,偏偏這句記得最清楚。

    “不要太感動。”他開著若有若無的玩笑。

    有時候,他在想,為什麽會毫無理由的去在乎一個女生?也許兩個人相差到極致,就會被吸引。就像葉澍會被葉涵吸引一樣,他和葉澍何其相似。他若是黑夜,許芬便是純潔的白,黑夜和白天相撞成黃昏,而他大概是愛上夕陽了。遇到她的第一眼,便不打算放手,這真是一種可怕的執念。

    而後,他第一次進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我要換班。”

    班主任明顯的嚇一跳,李皖豫算不上學習多好,卻不鬧事,勉勉強強算個好學生

    。

    “為什麽想換班?”

    “沒什麽,覺得壓抑。”他的理由總是這麽簡單。

    班主任道:“高三本就是壓抑的,過完這一年就好了。”

    他不語,固執的站著。

    “皖豫啊,你要是覺得吃力,可以考慮留一級,你年紀不大,不礙事的。”班主任深吸一口氣,苦心婆口的勸著。

    他沉吟半刻,平靜說道:“我隻是想換班。”

    留級,他就跟不上她的腳步。有時候他會覺得她的複讀就是上天給的一個契機。

    “你想換到哪個班?”

    “複讀班,12班。”他淡淡說道。

    ------題外話------

    因為考六級,晚上又和室友小聚,慶祝來年再考,所以俺沒有時間更文,特此奉上皖豫篇:許我“豫”見你,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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