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摟著她的腰的手慢慢的收緊,旋即將她打橫抱起來,往床榻處走去。


    直到她的身子陷入到柔軟的床榻上,她才惶然的抬起眸子,周身都滾燙起來,下意識的說,「奴婢風寒尚未痊癒,若是傳染給世子殿下……」


    她的話尚未說完,他滾燙的唇便落在她細嫩的唇瓣上。


    火盆裏的炭不斷的爆裂,發出陣陣的響聲,可屋內卻是一片的旖旎。


    連枝兒而好似被人扼在水中,連唿吸都是那樣的困難。


    在渾渾噩噩的夢中,她又夢見了那個人男人,夢中的他眉眼間籠罩著煙霧似的愁容,她拚命的想要抓住他,卻終究抓了一把空。


    ——————————


    天色剛剛放亮連枝兒便已經醒了,本想掙紮著起身,卻不料阮祿沉沉的胳膊壓在她的胸口處,讓她半分也不得動彈。


    她慢慢的轉過頭去,卻見他睡得正熟,往日將經常皺著的眉宇也舒展開來,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而她的眼底卻隻有無盡的恨意,他竟然說愛她,在她的心中。他永遠是罪惡滔天的人,她一生亦不會喜歡他半分的。


    就在這時,連枝兒卻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她慌忙抬眼去瞧,卻見竟是青棲和珍盈按照時辰來侍奉阮祿梳洗了。


    因昨晚連枝兒尚未來得及將房門關上便被阮祿抱著來了床榻上,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連枝兒清楚的看見了兩個人臉上震驚詫異的神情,然後珍盈手裏端著的銀盆驟然間落地,發出哐啷的聲音。將睡夢中的阮祿給吵醒了。


    阮祿清楚的感覺到連枝兒身子的僵硬,霎時從床榻上坐起來,冰冷的眸子裏滿是殺意,「放肆,誰讓你們進來的?」


    青棲和珍盈被他眼底的厲色給嚇住了,隻跪在地上,渾身發顫,連求饒的話也不敢說出來半句。


    「迴去自裁。」阮祿聲音裏透著森森的寒意。


    連枝兒忙從床榻上坐起來,冰冷的手攥著他的衣袖,聲音裏帶著幾分的乞求,「世子殿下。」


    阮祿是個執拗狠絕的人,他想要殺的人,誰也不敢在他的麵前求情。但她澄澈的眸子裏滿是恐懼的看著他的一剎那,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罷了,今日的事情瑞敢傳出去半分,你們兩個的小命便沒有了。」


    兩個人死裏逃生。頭磕的如搗蒜一般。


    「還不快滾。」阮祿伸手將連枝兒摟在了懷裏,讓羸弱的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


    連枝兒收拾好出去的時候,卻見青棲正在屋子裏,她坐在窗戶旁,窗戶開著,冰冷的風吹在她的臉上。


    連枝兒咽了一口吐沫,「我風寒才好些,你怎麽又這樣的折騰自己的身子,難道是妒忌我病了不成?」


    明明是打趣的話,青棲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笑意,一雙隱晦不明的眼睛直直的落在連枝兒的臉上,「若你還當我是姐妹,便幫我成為阮祿的女人。」


    「不行。」連枝兒下意識的拒絕,她太了解阮祿了,若是背後裏算計他,隻怕連怎麽死的也不知道了。


    「你果然不肯幫我。」她的臉上並沒有連枝兒想像中的怒氣,反倒卻是一種陌生的神態,「我已經找到了幫我的人,等他生辰的那日,是生是死,全憑著我的命了。」


    連枝兒動了動唇,卻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福雙發現阮祿這兩日的心情十分的好,往日緊皺的眉也舒展來開,但福雙還是咬牙將事情說了出來。


    「世子殿下,跟您過來的那兩個侍衛失蹤了。」福雙臉色慘白,「因為您的生辰,長公主送來了些禮品,但人卻被孫升給攔下了,隻將東西給送了過來。」


    「看來咱們的孫大人是徹徹底底的急了。」阮祿掀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咱們得想法子離開這裏了,不過得帶著一個人走。」


    「是連兒姑娘嗎?」福雙一副瞭然的神色,「是啊,您要是離開了,連兒姑娘定然是會被抓去審問的,按照孫升的手段,隻怕姑娘的性命難保。」


    「是得該迴去了。」阮祿的目光裏帶著幾分的凝重,「我要娶她為妻,隻怕母親不會答應的。」


    「長公主畢竟是您的親生母親,哪裏有不疼惜兒子的道理,況且連兒姑娘生的貌美,雖是北涼的人,長公主哪裏有不答應的道理。」


    福雙明知這件事難如登天,卻還是說著違心的話。


    「你還不知道她罷?」阮祿聲音淡淡的,「她就是北涼的郡主,母親知曉隻怕得氣的昏過去。」


    福雙剎那間被嚇得差點暈過去,漆黑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是……是那個北涼的郡主嗎?」


    阮祿知曉他指的是什麽,漆黑的眼中竟難得的有一絲的笑意,「是你認識的那個郡主!」


    福雙倒退了兩步,目光中滿是當初那張跟吊死鬼一樣的臉。


    福雙不知自己是怎麽出去的,不料一出門卻瞧見了連枝兒過來,不由得下意識的道,「郡主。」


    「恩?」連枝兒下意識的答應,這才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詫異道,「你怎麽會知道的?」


    見她沒有否認,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見他並沒有迴答,她已經想到定然是阮祿告訴他的,不由得苦澀一笑,「青棲她們並不知道……」


    她的話尚未說完,福雙忙擺手道,「姑娘放心,我絕不會將這件事告訴旁人的。」


    連枝兒這才放下了心,卻忙將懷裏的東西拿出來,「這是剛縫製出來的。」


    福雙一看,卻正是一雙極為精緻的靴子,上麵繡著的花紋也是北涼的圖騰,不由得愛不釋手,這才接了過來。


    見福雙慌慌張張的走了,連枝兒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當初她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連名聲也是這樣的匪夷所思,以至於福雙怕成這樣。


    然而她才推門進屋,卻見阮祿正站在窗戶旁,他背對著她,但脊背生硬,似乎在竭力的克製著什麽。


    「福雙可是你的心上人?」


    連枝兒身子一顫,「不是。」


    「那你為何要送他靴子。」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眼中似乎凝著冰,「別告訴本世子你不知道北涼的女子送男人靴子是何意義,你就這般的下賤嗎?」


    「我怎麽可能喜歡他?世子殿下不是最明白我的心思的嗎?除了那個人我再不會有旁的什麽心思。」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誤會了。


    忽然他疾步走過來,一把死死的扼住她纖細的下巴,聲音裏滿是森森的寒意,「本世子覺不會再被你這假惺惺的模樣給騙到了。」


    「那天晚上本世子說的話全都是哄騙你的而已。」阮祿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本世子是什麽身份,怎麽會愛上你這樣蠻地的女子!」


    窒息的感覺傳到四肢百骸,她隻覺毛骨悚然,竟從未見過如此勃然大怒的阮祿,難道她今日要死在他的手裏了不成?


    「你去死吧。」他的手指掠過她的鬢髮,最後停在她因為窒息而紅紫的小臉上,「本世子捨得了。」


    連枝兒臉上的惶恐竟漸漸的散了,或許她已經任命了。


    而就在這時,他卻放開了手,她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卻是死裏逃生的模樣。


    「以後在外麵侍奉,本世子不願意再瞧見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阮祿的聲音冷的如同寒冰。


    連枝兒求之不得,忙跪在地上,勉強平穩唿吸,「是。」


    她忽然被趕到外麵成為粗使的丫鬟,眾人皆是錯愕不已,青棲倒是安慰了連枝兒幾句,珍盈還說了不少紮心的話,隻有單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卻一句話也不曾說。


    很快阮祿的生辰便到了,孫升還巴巴的差人送來了一些珍寶,卻全部被福雙給轟走了。


    阮祿隻忙了一日,直至天黑的時候才迴到自己的屋子裏,卻見連枝兒正在院子裏掛燈籠,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瞧了幾眼。


    感覺到身後有火辣辣的目光。連枝兒忙轉過頭來瞧,卻見阮祿已經轉身迴到自己的屋子裏。


    珍盈青棲等人早已備好了一桌子的酒菜,她們也細細的打扮了一番,尤其是青棲,不知哪裏尋來的胭脂水粉抹在了臉上,越發顯得百媚千嬌,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阮祿似乎是真的餓了,隻添了兩碗飯,才命她們將飯菜給撤下去了。


    很快她們便將壽辰禮品給送來了,畢竟這時苦寒之地,她們三個不過是休了香囊腰帶等貼身之物,雖不及京中的繡娘,可瞧著也是費了一番的心思。


    阮祿隻瞧了一眼,便命福雙收著了,這才賞了她們每個人十兩的銀子。


    青棲接過銀子的時候,眼中不由得動了一下,忽然恭恭敬敬的道,「奴婢不敢貪功,這腰帶上有幾針還是連兒繡的,還請世子殿下將賞奴婢的銀子給她罷。」


    阮祿幽幽的目光落在那條腰帶上,隻伸出手捏著,隻淡淡的看了一眼,隨即扔在了冒著火星的炭盆裏,伴隨著一陣刺鼻的味道。他的聲音冷的如同寒冬的玄冰。


    「她碰過的東西也是髒汙不堪的,也敢來拿來給本世子?」


    眾人這才知曉,世子殿下究竟有多麽的厭惡連兒。


    最得意的要數珍盈了,她原以為青棲既然爬上了阮祿的床,以後自然是事事壓自己一頭的,沒想到才幾日的工夫便被阮祿嫌棄厭惡到這般的境地,一時間不由得有幾分的咋舌。


    此時福雙卻從外麵走來,手裏還捧著一個小匣子。笑著道,「世子殿下,奴才尋到了些安息香,每晚給您用一些,您睡得才踏實。」


    青棲的目光卻落在了那暗紅色的盒子上,如瑪瑙一般的眼中更多了些算計。


    珍盈送給阮祿的那條帕子卻是她連熬了幾夜繡出來的,沒想到阮祿根本就不屑去看一眼,頓時滿心的失望。做事的時候也顯得有些懨懨的。


    她正去給阮祿提滾燙的熱水,誰知才走在路上,便被迎麵而來的青棲給撞上了,剎那間潑了她滿身的的水,雖隔著棉衣,但身上卻已經被燙紅了一大片。


    珍盈疼的隻喊,青棲卻隻一心的賠罪,隻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而珍盈在阮祿的院子裏自然不敢大吵大鬧,隻得忍氣吞聲,而福雙也趕忙上來勸說,但卻一門心思的偏袒青棲。


    因珍盈今晚原是要留下的守夜的,青棲卻為了賠罪,自己接下了這門差事了。


    樹影的暗影裏,連枝兒卻瞧得清清楚楚,是青棲看見了拎著熱水過來的珍盈,故意撞上去的。


    連枝兒已經想到了,她定然是在算計著什麽。


    裊裊的煙從香爐裏飄散出來,穿入層層的屏風和紗幔,隻慢慢的飄進床榻處,竟發出了異樣的香氣。


    阮祿忽然覺得眼皮上幾乎像是灌了鉛一般沒沉重的幾乎抬不起來,恍惚間看著一個纖細的身影衝著自己走過來,但還是慢慢的閉上了睏乏的眼睛。


    紗帳外麵的青棲帶著戒備和試探的走了進來,顫抖著的手指慢慢的觸碰著阮祿的臉頰,良久才低低的叫了一聲,「世子殿下。」


    睡夢中的男人好似什麽也沒有聽見似的,隻沉沉的睡著,連唿吸也是那樣的沉重。


    青棲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那香是她托去城中採買的人弄來的,雖是安神的香料,可她多加了一種東西,便足以讓人沉酣一夢,醒來的時候隻怕是明日天亮了。


    她以前在京中活的艱難。為了求生什麽東西都會一些,沒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場了。


    青棲屏住唿吸,慢慢的將自己的外袍子退下,而顫抖著的手指慢慢的伸向了阮祿褻衣的領口。


    而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手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頓時嚇得忘記了唿吸,險些叫了出來。


    卻見明明滅滅的火光下,阮祿那漆黑的眼中分明是那樣的清明,而唇角也微微的勾起,似乎帶著幾分冰冷的笑意。


    青棲知曉自己一切的計劃都壞了,擺在她麵前的隻有死路一條,旋即臉色灰白的道,「世子殿下,奴婢真的是一心仰慕與您……」


    看著如同驚弓之鳥的青棲,阮祿冰冷的手從她的手腕上落在,終於撫上了她的臉頰。「你想成為本世子的女人?」


    「是……」青棲沒有否認。


    「好。」他笑著,但眼底分明在謀劃籌算著什麽,像極了一匹兇神惡煞的猛獸,「本世子便成全你。」


    「謝世子殿下。」青棲的臉上的不可思議過去之後,卻是無盡的歡喜,「以後奴婢的命便是世子殿下的了,奴婢覺無二心。」


    「本世子明日會告訴所有人,你是本世子的女人。」阮祿聲音很柔,好似能讓人溺死在其中,「如何?」


    窗外的連枝兒將一切都聽到仔仔細細的,她隻覺得事情不會那樣的簡單,但此時她也無力迴天了,畢竟這是青棲自己選的路,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瞧著而已。


    很快屋內的火燭俱滅,雙腿已經僵硬的連枝兒這才慢慢的走迴到自己的屋子裏。


    誰知她正要推門進屋的時候,卻隱約的聽見自己和青棲的屋子裏似乎有細微的動靜,她不由得一驚,忙抓起門便的柴刀,喊道,「誰?」


    等她衝進了屋子裏,卻見竟是單翹正在屋子裏,而自己和青棲的床榻上有些淩亂,竟是她翻過的。


    「你……」連枝兒有些錯愕,但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麽,「你在找什麽東西。」


    屋內的火燭明明滅滅的,照的單翹的臉忽明忽暗,卻聽她慢慢的說道,「你知道我在找什麽的,畢竟阮祿那樣的愛你,怎麽可能會瞞你?!」


    連枝兒一愣,矢口否認道,「你胡說什麽?我什麽也不知道!」


    「郡主,你難道不恨阮祿嗎?您今天淪落至此,還不是被他所害?!」單翹的目光落在連枝兒的臉上,「隻要你幫我找到帳本,我會帶著你一起離開這裏,你可以迴北涼了。」


    連枝兒感覺有些匪夷所思,好似一剎那間所有人都知曉了她的身份似的。


    「你怎麽會知道?」


    「我姓單,難道郡主忘記了嗎?」單翹笑著,眼似乎藏著了些什麽,「當初郡主進京的時候,還是我兄長帶著您玩遍大街小巷的,我心下好奇被人傳的十分不堪的郡主究竟是何等的模樣,便偷偷的瞧了一眼而已。」


    連枝兒剎那間明白了,「你哥哥是單光?他還好嗎?」


    「他已經死了。」對麵的女子死死的攥著拳頭,似乎在竭力的隱忍者恨意。


    「是啊,他隻怕也難逃被牽連了。」連枝兒眼中已經有幾分的傷感,當初她想要離京的時候,還命人去送了些珍寶過去。


    「兄長不是被牽連的,是當初死於非命的,是當初他替人辦了差事,被殺人滅口了。」單翹目光幽幽的,如尖刀一樣看著連枝兒,「難道郡主不知道嗎?」


    連枝兒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究竟為什麽,是誰?」


    「就是阮祿。」單翹目光裏卻是無盡的恨意。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脂正濃,粉正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世青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世青燈並收藏脂正濃,粉正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