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冬瓜出院那天,是黎明和富貴一起去接的。

    到了醫院,成亮和冬瓜已經拾掇好的東西,冬瓜的傷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能自己走路了,雖然還一拐一拐的。

    看到他們來了,冬瓜有些羨慕: “聽說你們參加了一次大的行動?”

    黎明把頭一仰:“那當然了。打的特過癮。基本上全殲了。”

    富貴笑了笑沒有說話。成亮瞪著眼睛問:“那你們害怕嗎?”

    黎明看了他一眼:“怕什麽?咱誰啊?不就幾個小毛賊嗎,還沒有真動手呢,他們就完了,真沒有意思。”

    冬瓜撇了撇嘴:“誰相信啊,你就能吹牛。我就不相信你當時不害怕。”

    富貴插了一句嘴:“反正當時沒有嚇的尿褲子。不過當時還是挺緊張的,動作都有點變形。我看我們該給隊長提個建議,我們不但要在戈壁上訓練,也要適當在山林,或者草原上訓練才行。”

    冬瓜看看黎明笑了:“我就說嘛,你們一定會緊張的。人都那樣,第一次一定會緊張的。”

    成亮歎了口氣:“唉,可惜我沒有趕上。要不這個三等功一定是我的,那能輪到你們三個得啊。”

    黎明問:“你們都聽誰說的?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成亮說:“咱們隊長前些天來看金輝了。還說過了元旦你就升軍銜了,我說的對吧?”

    富貴擠擠眼:“黎明本來就說今天要請客慶祝的,要不他來幹什麽。”

    冬瓜高興的說:“真的?嗬嗬,你也該請我們了,每天在這裏住著吃不好,正好今天咱們到外麵吃館子去。”

    黎明不樂意了:“誰說要請你們的?我為什麽要請你們啊?”

    成亮說:“咱們幾個,就你和金輝掙工資對吧?咱們一批兵來的,憑什麽你們每月二百多拿著,可我們還是幾十塊錢的津貼?難道你還要我們請客?再說你很快就是中尉了,你不請誰請?”

    黎明摸了摸兜裏的錢:“那也行,不過你們不能宰我,要是我錢不夠了就是你們的。”

    他們三個的興致都來了,大聲歡唿:“好啊,哈哈,一會找一個大酒店,好好的吃他一頓!”

    一位護士推門進來,皺著眉頭:“你們怎麽迴事啊?每次來人都這樣,醫院可不是娛樂場。”

    黎明有點不高興:“你怎麽說話的?作為一個護士就要文明點,有你這麽說話嗆人的嗎?把我惹惱了一會就找你們領導去,看他怎麽管理的服務態度。”

    冬瓜忙拉住黎明,向護士陪著笑臉說:“護士同誌,他就是這樣,整個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混蛋。見到戰友有點高興,就聲音大了些,對不起,我們一會就出院了,請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那護士冷冷的說:“就是將軍來了這裏也要服從我們這裏的規定,還沒有見過他這樣的兵。”

    富貴火氣也上來了,從床上跳起來:“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就是說我們素質低唄。將軍怎麽了?將軍就不是人了?你們怎麽狗眼看人低啊?”

    那個護士被他說楞了:“你們。。。。。。你們怎麽這樣啊?胡攪蠻纏的,真沒有素質!”

    他們的喊叫召來了好多護士和病人湊過來,護士長也走過來,問怎麽迴事,張成亮紅著臉向她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還向她道了歉。

    黎明看那麽多護士圍在門口唧唧喳喳的斥責他們,有些窩火,衝張成亮大吼:“你別磨嘰了!趕緊收拾東西走。以後再也不到這個醫院了!”

    74

    黎明迴到駐地氣還沒有消,張成亮幫金輝打掃床鋪,他躺在床上沉著臉。

    大隊長走進來,看了看黎明:“嗬,你怎麽了?誰欠你錢了?”

    黎明他們趕緊站起來,隊長打量了一會金輝:“感覺怎麽樣了?”

    金輝抬抬腿:“報告隊長,現在好多了,差不多愈合了。”

    隊長點點頭:“恩,那就好,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還是要注意把傷養好,這段時間的訓練你就掂量你的傷,逐步增量吧。”

    隊長安慰了金輝,又向張成亮道了辛苦,最後都黎明和富貴說:“你們兩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黎明和富貴穿好衣服走出來,隊長已經走遠了,黎明問富貴:“你小子,是不是又捅婁子了?”

    富貴一臉的冤枉:“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我幹什麽你還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又惹事了呢。”

    黎明想了想:“沒有啊,這些天我也沒有幹什麽啊。”

    到了隊長辦公室,隊長和政委已經在等他們,黎明和富貴直挺的站在那裏,也不敢說話。

    隊長看他們緊張的樣子,笑了:“別緊張,我叫你們來啊,是問這次的行動,你們有什麽感想?”

    黎明和富貴相互看了看,沒有說話。

    隊長看他們不說話,就一擺手:“那咱幾換種方式,你們兩個坐下說。”等他們坐下,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我看你們的總結了,尤其富貴的,寫的很好,把我們訓練中的疏漏都提出來了。我想問的就是,咱們的軍事訓練基本上過關了,但從別的方麵,你們有什麽想法?”

    黎明想了想,站起來:“報告。我認為還要在心理方麵加強疏導,這次行動,我們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從心理方麵,我認為很被動。一就是緊張,二就是看到歹徒被擊斃後,看到滿臉的血跡,很難適應。”

    政委想了想說:“那你詳細說說你當時的心理狀態。”

    黎明猶豫了一下說:“開始,我們搜索時,心理狀態很不穩定,可以說有點草木皆兵,每一個細微的響動都心驚肉跳的,後來伏擊時,沒有耐心等待,後來當歹徒出現時,緊張的動作都有點變形,雖然開槍了,還擊中了歹徒,但基本上就是胡亂開的槍,沒有一點技術含量。不過,在這方麵富貴心理素質很好,很沉著,很冷靜,拿出了一名狙擊手的素質。最後看到歹徒滿臉的鮮血,心裏很難受,就是迴來後,做夢也是他們沾滿血跡的臉。”

    隊長點點頭:“恩,我們今天上午問了幾名隊員,他們和你說的情況基本一樣,看來我們有必要請一位心理醫生了。”

    政委也點點頭:“是啊,我們前階段隻是重視了隊員的身體素質訓練,可忽視了心理方麵的鍛煉。”看了看黎明和富貴:“你們還有別的嗎?”

    黎明和富貴對視了一眼:“沒有了。”

    隊長站起來:“你們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很英勇,很突出,這是我們大隊第一次出擊,你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好,很漂亮,長了我們全體隊員的鬥誌和信心。希望你們繼續努力,刻苦訓練,爭取以後每一個任務都能象這樣漂亮幹淨的完成。”

    75

    頒發軍功章和授軍銜都是在元旦晚會那天進行的。黎明和富貴,楊愛國都立了三等功,而且黎明和楊愛國,倪永軍也升了中尉軍銜。富貴,杜勝利,劉龍他們二十多人都被授予了少尉軍銜。儀式很隆重,軍裏來了三位的將軍和好多校級軍官。

    因為心情好,所以那天的晚會看著格外精彩。

    晚會散了後,黎明剛出禮堂的門就被隊長叫住了,黎明迴頭一看,隊長和一位少將正在說話。那個少將黎明見過,中尉軍銜就是他為黎明戴上的。

    黎明跑過去,行了軍禮。隊長介紹:“這個就是黎明同誌。我們一中隊三分隊的隊長。這位是咱們集團軍的牛副軍長。”

    少將握著黎明的手說:“哦,我們認識。上次就是我給你授的軍銜。聽劉隊長介紹你的事跡了,很好,有前途。”轉頭問劉隊長:“象這樣的隊員,我們這次都提幹了嗎?”

    隊長迴答:“沒有,主要是名額不多。這次提幹的都是這次參加行動的立功隊員。”

    牛副軍長沉吟了一下:“這樣啊?那你這樣,你打報告上來,我迴去和軍長商量一下,再給你們幾個名額,以後我們的提幹的名額就向這裏傾斜。這裏的戰士太辛苦了,為了國家利益流血流汗,我們為什麽舍不得給他們一定的待遇啊?爭取在明年,把你們這裏所有的隊員待遇提到一個新台階。”

    黎明從隊長那裏出來,心情還是很好,這是他第一次和軍中的高官近距離的接觸,以前看著那麽嚴肅的軍官,原來也那麽平易近人。

    晚上,黎明寫好了日記,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戰友們都沒有睡意,但都沒有說話,隻是在激動中不斷翻動著身體,在黑暗中想自己的心事。

    他看著窗外潔白的月亮,發著清冷的光芒,孤寂的散落在他的身上。天很清,那輪圓月不時的穿過一些浮雲,就象一位天上的仙女,把溫柔灑落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翻身從衣服上摘下那枚軍功章,拿在手上仔細的端詳著,彩色的綢帶,金黃的大五角星裏,鑲嵌著紅紅的五角星,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他放在手上慢慢的撫摩著,眼光卻看著軍服上戴的軍銜,兩個星了,這就是對他成績的肯定,也是對他付出的最好迴報。作為軍人所最期望擁有的,他現在已經擁有了。但他沒有陶醉,他很清楚,自己以後的路還很長!

    76

    天漸漸的冷了,歲月總是這樣無情,用他不能讓人改變的淫威,肆意的改變這個世界。風,雨,雪,讓人感到氣候的變化,落葉,枯草,卻帶來了季節的變換。

    然而,這些變化對軍營來說,就好象沒有發生一樣,因為無論何時,這裏都是熱氣騰騰的訓練,訓練!!“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是隊長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從隊員們執行的任務來看,這句話是最正確的,所以他們就是每天艱苦的訓練,不被季節的變換影響心情,可等到中國人最隆重的節日---春節將要來臨時,雖然還是艱苦的訓練,可思鄉的愁緒,就默默的爬上了每一個隊員的心頭。

    這年的臘月就下了一場大雪,因為現在已經習慣了,所以即使是大雪,可絲毫不能影響隊員的訓練。隻是,黎明去年被凍傷的凍瘡又凍的潰爛了,每次越野迴來,都是鑽心的疼,他不得不按照自己的體能改變訓練的科目。

    這天晚上他邁著疲憊的腳步迴到宿舍,看到戰友們都在他分隊的宿舍看電視閑聊,隻有富貴躺在床上蒙著頭睡覺。

    他輕輕的走過去,撩開他的被角,富貴沒有睡著,隻是在怔怔的想什麽心事。

    黎明在他旁邊坐下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富貴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黎明很納悶,富貴一直很開朗的,今天是怎麽了?他倒了點水,邊燙腳邊問:“那就是誰惹著你了?你告訴我,我找他去!咱哥倆沒有二話,我一定不讓的。”

    富貴坐起來,歎了口氣說:“沒有,真的。就是心情不好。快過年了,不知道怎麽的,特想家。”

    黎明看了看富貴帶著淚花的眼睛,有些傷感。

    富貴擦了擦眼睛,點了支煙說:“離開家都近四年了,除了在以前的部隊給家裏寫信,來到這裏就沒有和家裏聯係過,沒辦法,這是紀律。現在也不知道家裏父母怎麽樣了,我在家是老大,不但不能孝敬他們,現在居然象失蹤了一樣,不知道他們多牽掛我呢。”

    黎明看著富貴憂傷的樣子,忽然感到一種很思鄉的心緒從心底悠然升起。是啊,來到部隊都四年了,自己何嚐不想念家啊?有時候做夢,都是在故鄉的院子裏和夥伴玩耍,還夢到過白發蒼蒼的三嬸站在村口遙望。。。。。。

    屋裏很安靜,黎明迴頭看了看,戰友們都含著淚水在默默的看著他。黎明知道,一定是他和富貴的話,勾起了大家的思鄉情緒。

    黎明怔了好一會,才發覺水已經涼了,他穿上鞋,把水倒了,迴到宿舍,閻超問:“黎明,大隊長最喜歡你,你找大隊長問問好嗎,咱們什麽時候才能探家?就是不能探家,至少也要讓給家裏通封信吧?”

    金輝也說:“是啊,就是打電話也可以啊,咱們來到這裏都兩年多了,居然連部隊的番號都不知道。”

    辛一也大聲吆喝:“這算什麽部隊啊,就是給中央首長當警衛員,也得讓迴家探親吧?黎明,還有愛國,你們明天幫咱們問問,要是不行,我就自己迴家了。”

    楊愛國站起來:“你們嚷什麽?既然來到這裏,就應該服從領導安排,至於什麽時候讓探家,隊長會考慮的。”

    他一席話,立即召來大家的斥責。宋子軍惱怒的衝到他麵前:“你他媽的說什麽屁話?我們來這裏兩年多了,你看誰迴家探親了?你就不是父母養的??”

    黎明知道要是再鬧下去,事情就鬧大了,就製止住他們的吵鬧:“好了,大家靜一靜,聽我說。”看到大家安靜下來,黎明說:“這樣吧,我明天找隊長談,看看他給不給大家探親假,要是不給,我就豁出去了,我不敢說別的,起碼三分隊的隊員,我就讓你們迴家探親去,大不了給我個處分。我話說到這裏,你們要是再鬧下去就是不給我麵子。你們要是相信我,大家現在就休息。”

    77

    第二天,黎明還沒有找大隊長,中隊長就找他了。

    黎明吃過中午飯,剛在考慮怎麽和隊長說,中隊長就一臉怒氣的把他喊到辦公室了。

    黎明一進去,中隊長就拍著桌子怒吼:“黎明,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你眼裏還有軍人的紀律嗎?”

    黎明被批的一頭雲霧,楞了:“我怎麽了?”

    中隊長繼續吼叫:“怎麽了?你說怎麽了?你不是要給你的隊員放假嗎?你倒是放啊!你今天敢放假,我明天就敢讓你滾出特戰隊!你作為分隊長,不但不給隊員做思想工作,反而在背後推風助瀾,挑動隊員鬧事,你還有隊長的樣子嗎?”

    陳一平教官也在一旁說:“中隊長說的對,黎明,你不是戰士了,你現在是中尉軍官,不能衝一時意氣辦事啊。這種情況下,你就應該給大家做工作,穩定隊員的情緒,畢竟,這裏是部隊,部隊就有部隊鐵的紀律。”

    黎明本來就是一身怨氣,現在被中隊長一陣沒有來由的批評,肺都氣炸了,但還是強忍著沒有說話。

    中隊長氣還沒有消,冷冷的看黎明說:“這樣吧,我向大隊長匯報一下,商量一下對你的處理意見。但我要求你給中隊做書麵檢查。”

    黎明看了看中隊長,冷冷的說:“處理?不就是處分嗎?處分可以,但檢查我不會寫的。今天既然說到這裏了,我就問問中隊長,我們到底有沒有探親假?我們到這裏兩年多了,不但不能給家人通信,而且探親的機會都沒有,我們算什麽啊?”

    中隊長怒氣更重了:“你說什麽?處分都不在乎了?反了你了。那好,我先關你幾天禁閉,看你老實不老實!至於什麽處分,等和大隊匯報了再定!”

    陳一平看著黎明搖了搖頭:“黎明,唉,你的脾氣啊!”

    大隊長和政委是在下午到禁閉室看望黎明的。

    政委一進來,就打量了一下禁閉室:“嗬,這裏不錯啊,這麽安靜。就是窄小了點。”

    黎明倔強的看了看他們沒有說話。

    大隊長看了看黎明:“你有理了不是?咱們這個禁閉室從建成後就沒有人來過,你是第一個,看你光榮的。”

    政委拉黎明一起坐在床上:“黎明,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快春節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沒有父母兄弟?你們這種想念親人的心情,我能體會到。但我們是部隊,部隊就有部隊的紀律。從你們來到這裏,我們就學習了特戰隊的條令,這裏是絕對保密的,不但沒有番號,也不準你們和任何人通信,聯係,這是我們永遠不會改變的紀律。

    “你們來兩年多了,應該對這裏熟悉,並且有感情了。其實我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大家都是人,都有七情六念,尤其在咱們中國人都很看重的春節,都希望能迴家和家人團圓,這個心情我們真的能理解,所以,我和大隊長也研究了,現在任務不多,準備讓你們輪流迴家去,和家人過一個團圓祥和的春節!”

    “真的?”黎明看著大隊長。

    大隊長看著他笑了:“當然是真的!但現在我說你的問題,第一,你不該挑唆隊員的情緒,當然,在那種情況下,誰都難免頭腦一熱,說些過激的話。第二,你對中隊長的態度不好,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的首長,直接領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你的命令,軍人嘛,服從命令是天職,你那麽頂撞他,讓別人怎麽看?你還有軍人的樣子嗎?所以啊,你是活罪難逃,我們決定對你警告處分,至於禁閉嘛,就饒了你。”

    政委說:“我們也找你們中隊長談了,他也承認那天態度不好,粗暴了些,但你不應該不顧他的尊嚴頂撞他。”

    隊長看黎明還傻坐在那裏,就嚴肅的問:“怎麽?已經解除了你的禁閉,還不想走?你現在迴去,布置一下隊員的輪流探親,告訴你,隻能一個隊員迴家,每人半月假期。到期不歸者,我們將嚴厲處分!”

    政委補充說:“另外還要嚴守我們的紀律,一,不能說我們大隊的地址。二,不能說我們執行任務的情況。三,在探親期間,接到大對的命令必須火速歸隊。總之一句話,就是把嘴關的牢牢的!違者一樣的處理。”

    78

    黎明的輪流,排在了全隊的最後,是第二年四月底輪到的探親假。

    其實他早就等這一天了,杜勝利和金輝迴來說起家鄉時,他的心早飛到了那個熟悉的小山村。

    五年了,不知道那個熟悉的山村有沒有改變他的模樣,曾經的歡笑,不知道是否依然那麽歡暢。

    他在火車上計算過,根據金輝他們的行程,自己在路上耽誤兩天半,來迴要五天,這樣在家能住十天!

    看著路邊的山脈,樹木在火車的飛馳中一閃而過,現在自己是走在迴家的途中,那種感覺,真的很難用語言表達。

    近了,一步步的近了,那個在夢中想念了不知多少遍的地方,遠了,一步步的遠了,自己揮灑青春的軍營。

    到了縣城已經是深夜,看著萬家燈火通明,不時的傳來一陣幸福的笑聲,本來打算住旅館的他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再也沒有心思住下了,走迴去!他到一家商店買了些水果和蛋糕,又給三叔買了一條煙,想了想,又返迴商店給三嬸買了些她最愛吃的橘子罐頭,很小心的放在背包裏,又把軍裝換了迷彩服,才興衝衝的踏上了迴家的路。

    路上很寂靜,隻有他一個人腳步傳來的聲音,響徹在這個熟悉而又孤獨的夜裏。

    他邊走,邊辨認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路過每一個村莊時,看到有些晚睡的人家從窗欞裏透出的一絲昏黃的燈光,偶爾傳來一陣狗的叫聲,更增添了夜的靜謐,一切竟是那麽熟悉。眼淚,竟然在臉上慢慢流下。

    他一直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好在家離縣城不遠,隻有十幾公裏,等感覺累的時候,已經到了村口。

    他停下來,四處看了看,到處一片朦朧,隻有潔白的路通向了村裏。三嬸家離村口不遠,他沒有迴家,就徑自往三嬸家走去,可找了半天,居然沒有找到!他走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荒地,可現在都建了很多嶄新的房屋。

    他到處轉了轉,還是沒有找到,他索性就往村裏走去,村裏都是老房屋,他沒有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還是那樣,隻是院裏那棵高大的槐樹更茂密了,孤零零的樹立在院子中央。他把背包放到簷台下,沒有進屋,就在院裏打量,院子很幹淨,他用手摸了一下台階,也很幹淨,沒有想象中的厚厚的灰塵。

    他有些納悶,看樣子,這裏有人住的,他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就走到院外看了看,自己沒有走錯啊:盡管五年了沒有迴來過,可小時侯自己經常玩耍的山坡還在,爺爺那時為他特意栽種的桃樹和梨樹還在。

    他走到台階上,看了看門,沒有上鎖,裏麵倒鎖了,他敲了敲門,裏麵沒有聲音,他又用力敲了敲,裏麵傳來了聲音:“誰啊?”

    父親!雖然他很久不見父親了,可父親的聲音依然很熟悉。他很激動,就象很久沒有見到大人的孩子,在外地突然遇到了家人一樣:“我,明子。”

    屋裏的燈亮了,父親披上衣服打開門,看到黎明站在麵前,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搖了搖頭睜大眼睛盯著黎明:“你?明子?”

    黎明流著淚點點頭,握著父親的手說:“是我,爸爸,我是明子。”

    父親顫抖了一下,喃喃的說:“你是明子?真的是明子?”

    媽媽也披著衣服走出來,看到黎明楞了楞:“明子?”

    黎明把父親扶到沙發上,再也忍不住的跪在父親麵前,擦了擦眼淚端詳著父親,多年不見,曾經很偉岸的父親已經明顯的蒼老了,頭發已經成白色了,臉上的皮膚,明顯的鬆弛了,歲月的滄桑,深深的刻在父親的臉上,就是黎明記憶中父親曾經堅毅的眼睛,也深深的陷進了眼眶。隻是,多年軍人的幹練和神采,依然是記憶中的父親!

    父親摸著黎明的臉,哽咽著:“明子,這些年你那裏去了?爸爸好擔心你啊!”

    黎明在父親的懷裏痛快的哭著,父親幫他擦了擦淚:“孩子,不哭了,這些年苦了你了,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媽媽擦了擦淚把黎明扶起來,給黎明倒了杯水:“看你們父子倆,見麵了還那樣。明子現在迴來了就好。”

    一個小女孩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睡意惺忪的眼睛:“你們鬧什麽啊?”用驚異的眼睛看著黎明不說話了。

    媽媽把她抱起來:“乖女兒,看哥哥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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