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入秋,但九月的陽光還是火辣辣的耀眼。大街上每一個人的臉上仿佛都帶著會心而滿足的笑容。我知道這純粹是我的心理在作怪,因為自己的臉上笑容滿麵,所以看別人臉上也都堆滿笑容。這就是哲學裏所說的“感覺效應。”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用什麽樣的態度來對待它,你就會得到什麽樣的感覺。

    站在道邊等紅綠燈時,郝梅不失時機地取笑我:“你今天怎麽興奮成這樣?腳丫子都快不在鞋裏了?”

    “我興奮?沒有啊,你神經過敏吧?你今天才興奮呢,一聽說有特價衣服,馬上就樂得屁顛屁顛的了!”我笑咪咪地反唇相譏,倒打一耙。

    “興奮你個頭,今天可是最後一天,都怪你!”一提起這件事,她的心裏就有氣。

    “是挺遺憾的。”我言不由衷地點頭附合著她。

    “如果魏主任真是那個人的話倒也值得一看,不過隻是長得有點像而已,哎,有你這種朋友真倒楣!”郝梅悻悻地抱著膀,一副被逼上梁山的可憐相。

    她的話觸動了我內心隱藏的傷痛。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魏主任真是那個人的話就好了!可惜,生活總是愛捉弄我們。”

    “如果魏主任真是那個人的話,你會不會把他讓給我?”郝梅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忽然這樣問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聽懂了我的弦外之音。

    “當然不會!”我想都沒想就一口迴絕。

    “為什麽?他可是何大為給我介紹的啊!”她委屈地叫起來。

    “話是這麽說,誰叫你讓我代你去了呢?”我迴絕的理由十分充分。

    “你可真不夠哥們!”她冷嘲熱諷。

    “夠不夠哥們得分什麽事。”我強辭奪理:“你把人家魏主任當什麽?蘋果?蛋糕?還是衣服?”

    昨天她還極力慫恿我“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現在可好,她卻這樣失望地挖苦起我來。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

    她皮笑肉不笑地白了我一眼:“臭美什麽呀?你還真以為那個人真是魏主任哪?別做白日夢了!”

    我也皮笑肉不笑地迴敬了她一眼:“你真以為我稀罕做夢?我隻是在說‘如果’。‘如果’你懂嗎?”

    我重重地強調。

    她不屑一顧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出來。

    綠燈亮了,我搶先跑上人行橫道,一邊跑一邊笑嘻嘻地迴頭對她做了個鬼臉,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是真的,換成是誰都可以讓給你,隻有他,我絕對不會讓給你!”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她緊緊地跟在我後麵,一連氣地大聲問。

    我暈。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海鮮廣場”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一條街上,是一家很有名氣的海鮮店,老板夫妻是大連人。店很大,三層樓每天都是滿滿的,生意相當好。誰都知道大連人做的魷魚是最正宗的了,所以來這裏就餐的人都想嚐一嚐本店的招牌菜:“爆烤魷魚。”我看著熱火朝天的忙得像飛一樣的服務員,兩手相握虔誠地放在胸口上,羨慕而充滿神往地對郝梅說:“真該找兩個男人,一個是丈夫,一個是情人。丈夫不要太有錢,但要有一份旱澇保收的正當職業用來防老;情人當然要錢越多越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特價衣服?哼,到時候看都不會看它一眼……”

    郝梅伸手在我額上摸了摸,又放自己額上拭了拭,自言自語地說:“這也沒發燒啊,今天怎麽總說胡話呢?”

    “去去去。”我不耐煩地撥拉開她那隻美麗的小手:“一點浪漫情調都不懂,難怪嫁不出去。”

    “你倒是滿腦子浪漫情調,怎麽也跟我一樣嫁不出去?”她不甘示弱地嘲笑我。

    “誰說我嫁不出去?我是不想嫁而已。”我不服氣地跟她叫板:“你以為本姑娘這麽沒品味,是個長了兩條腿的男人就能看上嗎?”

    “對不起親愛的,我也跟你一樣。”她學著我的腔調微微一笑,姿勢優雅地把兩隻手一攤。

    我長長地吐口氣出來。

    郝梅越來越會氣人了。跟她“同居”這幾年,沒被氣死,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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