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用不著多說了,膽敢強攻大統製府的,毫無疑問是反賊。這些反賊隻怕與程迪文脫不了幹係,隻是周錫安想不出程迪文是從哪裏找來這許多一等一的好手。他一催戰馬,挺槍便向前衝去,刺的正是剛救起一人的騎士。那人救了一人,長槍還握在左手上,自是迴不過來,而且鞍後多了一人,動作也定不敏捷,實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周錫安雖然沒上過戰陣,實戰經驗也不算多,但精於槍術,這一點當然看得出來。

    他的金槍力量甚大,槍尖破空而去,甚至帶起了一陣嘯響。眼看著金槍就要刺入那人前心了,周錫安卻覺槍尖一重,“啪”一聲,金槍如被鐵鉗夾住般動不得分毫。

    不可能!周錫安差點驚叫起來。天色還是很黑,隻能隱約看到對麵,然而金槍班用的都是精光鋥亮的金槍,在夜色中了也非常顯眼。就在周錫安的金槍槍尖下三四寸處,多了兩道黑影,便如兩條纏住了金槍的毒蛇。

    那是兩柄短槍。周錫安對上的,正是陸明夷。

    陸明夷先前一直衝在最前,取出許寒川事先藏在周圍民居中的衝城巨木後,他便是抬著這巨木的左首一列騎士中的一個。撞開了大門,撞門的一陣人最先衝進來,他成了第二波,正見到周錫安將一個衝鋒弓隊員打下馬來。現在外麵一匹匹戰馬正拚命往裏衝,倒在地上,便隻有被踩死的命。陸明夷馭兵極嚴,對麾下士卒也極為體恤,一把將那衝鋒弓隊員救了,卻引得周錫安向他進攻。為了便於進攻,他本來將兩柄短槍合成了長槍,但長槍攻擊力雖強,防守卻不容易,他來不及將長槍帶轉,索性將兩柄短槍分開。短槍的威力自然遠不如長槍,但防禦力大增,現在又是淩晨最黑暗的時候,他看周錫安的金槍很清楚,周錫安看他的短槍卻根本看不清,結果金槍被陸明夷的雙槍一下鎖住。

    若是平時相鬥,雙槍鎖住長槍後也就成了對峙之勢,因為雙槍利守不利攻,想攻進長槍裏很不容易。隻是陸明夷鎖住金槍後,已感到這個對手的不俗。金槍這一刺,無論是力量還是方位,都非同尋常。這等人物如果任由他進攻,自己隻能落在苦苦防守的境地,想勝就難了。他腦筋轉得極快,一鎖住金槍,待覺得雙槍上受到的力量正急劇減小,無疑對手正在將金槍抬起來準備再次刺出。陸明夷雙腳一踢,已脫出了馬蹬,人趁勢一躍而起,竟然倒翻起來,雙槍在金槍上轉了半圈,本來是從下方鎖住的,現在成了從上方鎖住,看起來他整個人便是用這雙槍架著長槍倒立起來一般。

    這等招式,槍譜上全然無載。周錫安在槍術上下過近三十年的苦功,天下槍法,他十成裏見過九成,卻從沒見過有這等怪異招勢,不由一怔。他本來正在奮力提槍,準備將金槍脫出對手兩柄短槍的架鎖,然後抽槍再刺,可是陸明夷突然大違常規地棄馬躍起,他完全不曾想到,隻覺金槍上力量突然加重,還在奮力往上抬。隻是陸明夷的整個體重都壓在了金槍前端,周錫安據著的地方等如增加了好幾倍的份量,哪裏還抬得起來?周錫安雖然用盡了渾身之力,金槍仍是被壓得往下沉去。周錫安此時才恍然大悟,心道我還抬起槍來做甚?隻消趁勢將金槍往地上一斜,那個壓在金槍上的敵人定會滑落下去。就算他能安然落地,隻消一滑落金槍,金槍便可馬上在這人前心刺個透明窟窿。

    他一念及此,雙手馬上便是一沉。然而他的動作快,陸明夷動作更快。陸明夷本來是雙槍壓住金槍,此時人已翻了過來,雙足在金槍杆上一點。此時周錫安正把金槍沉下去,被陸明夷一點,金槍“篤”一聲,槍頭已紮在了地麵上。陸明夷卻趁著這一刻,將身一縱,人一躍而起,右腳橫掃,人在空中打了個旋子,“啪”一聲,他的右腳正掃在周錫安的左額上。

    這一腳力量甚大,周錫安被踢得七葷八素,身子一歪,立時從馬上直摔下來。他這匹馬剛奪來的,坐上了也不過片刻便又被奪迴。陸明夷將周錫安踢落馬下,人也正好轉了半圈,恰坐在鞍上,雙手一合,兩柄短槍又連成了一柄長槍,直刺倒在地上的周錫安前心。

    雖然天色很暗,周錫安一直看不清對手的相貌,但陸明夷雙槍單槍變化得有如行雲流水。軍中用雙槍的本來就少,陸明夷是名聲大噪的年輕將領,用的又是少見的雙槍,周錫安自然聽說過。眼見那支雙槍合成的長槍要刺向前心,他已倒在了馬前,失聲叫道:“陸明夷!”

    “然。”

    陸明夷隻說了一個字。雖然周錫安的話中實有乞憐之意,但此人槍術不俗,陸明夷對他亦有三分忌憚,因此毫不留情,長槍一下刺入周錫安的前心。

    周錫安被刺死,餘下的金槍班更是群龍無首。金槍班擅長的本就是馬上功夫,可是坐騎已被衝鋒弓隊控製,他們隻能步戰。步戰用槍,其實相當不順手,何況衝鋒弓隊本就不比金槍班遜色,這些金槍班乃是以短擊長,短短一瞬,已是慘叫連連,二十六個金槍班死了一多半。隻是,到了這時,仍然沒有衛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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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槍班被解決,一扇中門自然算不得阻擋了。沈揚翼帶著幾個士兵將中門劈開,帶馬過來道:“陸將軍,中門已開,先搜哪裏?”

    大統製府共有四道門,大門自然最厚最大,進了中門是會客廳,以前南武大統製在日,有時就在此處會見國中高層,裏門則是居室。南武大統製遇刺之後,遺孀與幼子自然不能再住在大統製府,馮德清另撥了一處宅院讓這孤兒寡母居住,自己一家搬進了這裏。現在這樣的深夜裏,他自然應該在居室裏。而居室後院還有扇後門,陸明夷已命令一個百戶帶了十個衝鋒弓隊埋伏在那兒,以防有人逃跑。到了這個時候,大統製府裏所有人都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陸明夷掃了一眼,說道:“留二十個人在此處,其餘的到後院。”

    大統製府裏工友有好幾十個。前院鬧出了這般大的聲音,他們自然都被吵醒了。有一個是工友裏領頭的,平時覺得自己乃是大統製府工友,出去誰都得高看自己眼,因此毫不害怕,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穿著衣服走出來,大聲道:“幹什麽幹什麽?出什麽事了?大統製正在歇息呢……”

    話音未落,眼前突然伸過一個明晃晃的槍頭。這工友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了,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們……”

    那個士兵將槍尖對準他的麵門喝道:“大統製呢?他人在哪裏?”

    有軍隊衝到大統製府來喝問大統製下落,這工友以前連做夢都夢不到這等事,臉嚇得煞白,想說卻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那士兵卻已不耐煩了,長槍向前一探。陸明夷治軍極嚴,來時也說過,此行不得妄加殺戮,他自然也不是真個要殺人,隻不過做個姿勢嚇嚇人。哪知那工友本來就嚇得魂不附體,麵前一個明晃晃的槍尖晃來晃去,更是嚇得六神無主,竟然還向前踏上一步,這一下槍尖正好劃在他咽喉處,血光崩現。

    一出人命,那衝鋒弓隊員也嚇得呆了。大統製府中亂跑的工友們卻都停下了腳步,其實都是嚇得動彈不了了。在他們看來,這支殺進來的人馬一言不合就要殺人。陸明夷見死了一個,臉色一沉,催馬到了那衝鋒弓隊士兵跟前,喝道:“為什麽要殺人?”

    這士兵苦著臉道:“是……是錯手……”

    他話音未落,後麵卻傳來一陣嘈雜,夾著刀槍撞擊的聲音。陸明夷先前就讓一個百戶帶了十來人守在守門外,顯然後門有事發生。他喝道:“沈將軍,將他拿下,在此繼續搜索。”說罷,打馬向後院衝去。後院遠沒有前院那麽大,後門也相當窄,馬根本出不去。陸明夷到了後門前,翻身從馬背躍下,一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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