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粉黛這話,佩兒就是一愣,“四小姐要去哪裏?出府嗎?”


    粉黛點頭,“對。”


    “可是……”小丫頭有些為難,“您要出府得先跟老太太說一聲呀。”


    粉黛麵上現出不耐煩,“跟她說我還能出得去麽?”


    “可是不說的話,您更出不去呀!”


    小丫頭一句話相當於給粉黛潑了一盆冷水,大順雖說對女子出街一事很是放寬,但做為小輩,想要出府是一定要跟主母或是掌事長輩吱會一聲的,得到批準才能出府。而且,出府總是得有個正當的理由,比如去看嫁妝鋪子,再比如有其它府的小姐相邀。若是什麽道理都進不出來,還是沒辦法出得去府門。


    粉黛知道自己要去做的事是絕對不可能跟老太太說的,再加上韓氏沒有嫁妝鋪子,她想找個正當的理由都找不出來。一時間僵在當場,氣憤不已。


    “要不……偷偷出去呢?”佩兒提議道:“這兩日戲班子也沒唱戲,想來也該送出府去了,小姐若一定要出去,或者那是一條明路。”這佩兒向來是鳳粉黛身邊最得力的丫頭,精神頭兒很足,特別是一聽說她家小姐又要出什麽壞主意,就更是跟著一起興奮。


    粉黛聽她這麽一說,到也覺得是個好主意,當即就抬了步往戲班子住的客院兒走了去。


    佩兒趕緊在後頭跟上,不時地提醒她:“小姐可一定得小心,畢竟門房的人都認得您。”


    “放心吧。”粉黛走得很快,眼瞅著就到晌午了,生怕鳳羽珩提前出關,一旦放走了七殿下,她這出戲可就唱不下去了。“你確定這幾日七殿下都沒有出來過?”她不放心,又跟佩兒問了一遍。


    佩兒點頭道:“奴婢確定。這幾日一直派人盯著同生軒的,不論是柳園這邊的小門兒還是外頭的大門,都有人盯著呢,七殿下的的確確沒有出來過。”


    “這麽一算,兩人在府裏頭已經關了至少三天了。”粉黛越說越興奮,“就算真沒什麽事,這話傳出去也夠她喝一壺。縣主又如何?壞了名聲,她自己不好過不說,鳳家也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兩人一路走到客院兒,戲班子住的是迴廊盡頭最靠裏邊的一個小院子。因為前幾日老太太發了火,韓氏就聽了一天便再也不敢頂著風往上衝了,畢竟安氏和金珍再也不去,老太太也不透麵,她再跟沒事人一樣坐到觀梅園去聽戲就不太像話。


    但戲班子還沒走,依然住在這院子裏麵。


    粉黛到時,外頭有幾個練功的小孩子正湊在一處說著什麽。佩兒一進了院兒就清咳了一聲,那幾個孩子一見來了人立即散開,各自壓著腰練起功夫。


    粉黛看了他們一眼,也沒說什麽,直奔著正屋就走了去,卻在門口被個小丫鬟攔了下來——“四小姐怎麽來了?”


    粉黛一愣,她認出這丫頭正是韓氏身邊的大丫頭荷香。


    她停住腳,看著荷香反問:“你怎麽在這裏?”


    荷香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房門,麵色躊躇。


    “姨娘在裏麵?”粉黛立即反應過來,一定是韓氏在裏麵,不然這丫頭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她好好的跑到這邊來幹什麽?”不等小丫頭迴答,粉黛一伸手,砰地一下就把門給推了開。


    堂屋裏,韓氏正坐在主座上,一手端茶一手捏著帕子咯咯地笑。在她麵前,那俊俏小生正翹了蘭花指,拿腔拿調地唱著一出《美人眸》。


    粉黛的突然出現把兩人都下了一跳,韓氏更誇張,一下就站了起來,手一哆嗦,茶盞到沒掉,水卻濺了出來,濺了一手。


    “四小姐?”她看著粉黛那張怒氣衝衝的臉,心裏便陣陣發虛,麵上卻還陪著笑道:“你怎麽來了?”


    “我再不來,隻怕老太太查的就不是鳳羽珩,而是咱們的院子。”粉黛氣得一把推開小生,“滾!”然後伸手去拉韓氏,“迴你的院子去,再讓我看到你往這邊跑,別怕我不顧念母女之情。還有——”她指著那小生,“你們,馬上去收拾東西,今日就給我離開鳳府。”


    “這……”那小生看向韓氏,目光裏帶了祈求。大冬天的,像他們這種小戲班,就盼望著能找個大戶人家入駐進來,整日裏隻給這一家唱堂會,總好過冰天雪地四處奔波的強。


    韓氏也勸粉黛:“不是你說的這幾日不讓到觀梅園嘛!這戲班子請迴來了卻不唱戲,多浪費?我到這邊來聽個戲怎麽了?至於要把人送走麽?”


    佩兒這時也趴在粉黛耳邊小聲說了句:“留著他們,以後許是還能用得上。”


    粉黛這才想起來今天來這的目地,狠瞪了韓氏一眼,才又道:“估且就再留他們幾日,但有個事今日必須得替我做了……”


    鳳粉黛是換了戲子的衣裳出府的,理由是戲班子缺少道具出去采辦。


    可剛一出府,拐了個彎的工夫她便讓那兩個戲班打雜的少年各自散開,自己則拉著佩兒,直朝著禦王府的方向走了去。


    直到站在了禦王府的門口,佩兒才驚覺這次出府的目的,不由得害怕起來。


    她家小姐的膽子也太大了!


    “小姐,這怕是……不妥吧?”再能跟著主子胡鬧的丫頭,到了這太歲頭上也不敢動土,要她在府裏頭跟著起個哄還行,如果站在禦王府門口,卻是腿肚子都打著哆嗦的。


    粉黛到是膽子大,甚至還帶著些許興奮。“沒什麽不妥的,跟我來!”她大步上前,直奔著禦王府的大門就要衝進去。


    可惜,才上了台階就被兩名侍衛給攔住了,長槍往中間一橫,大聲道:“站住!”


    粉黛心裏一驚,麵上卻故做鎮定,大聲道:“我是鳳家的四小姐,有要事求見禦王殿下。”


    “王爺不見客!”侍衛答得幹脆,話也不多,說一句就閉了嘴。


    粉黛一跺腳:“你們沒聽明白我說的話嗎?我是鳳家四小姐!鳳家!就是與你們王府有婚紙的鳳家。咱們都是親戚,我找他有事,怎的就會不見?”


    兩名侍衛才是一點麵子都不給,齊齊搖頭,“鳳家除了二小姐可以隨意進出王府之外,其它人等一律無權求見王爺。小姐請迴吧!”


    見對方如此堅決,鳳粉黛眼珠一轉,也不再跟侍衛多廢話,揚起頭,扯了脖子就衝著王府裏頭喊了起來——“九殿下!您未來的王妃出了事,您都不管嗎?縣主府出事了,您真的不管嗎?”


    她喊了一氣,終於,裏頭有名婦人往門外走了過來。粉黛定醒一看,竟是熟人——“周夫人!您是周夫人嗎?”


    那老婦人走到門前,一抬手,侍衛的長槍便收了起來。


    粉黛就要抬腿邁到門裏,卻被周夫人給攔了下來:“你說你是鳳家的四小姐?”


    粉黛點頭,“沒錯,我正是鳳家的四小姐,我叫鳳粉黛,夏日裏夫人往鳳府下聘禮時,我們是見過的。”


    周夫人抬眼看了看粉黛,淡笑搖頭,“鳳家人口多,我縱是去了,也記不清楚哪個是哪個。更何況,當日是向鳳二小姐下聘,我為何要記得您四小姐?”她一邊說一邊打量了一下粉黛的這一身裝扮,不由得又搖了搖頭,“鳳丞相是當朝正一品大員,怎的他的女兒居然打扮得像個唱戲的?該不是冒認官親吧?”


    “怎麽可能!”粉黛急了,“我真的是鳳家的四小姐,夫人怎麽會不記得?這身衣裳……哎呀,因為我著急出府來跟九殿下說重要的事,所以隻能打扮成這樣,夫人就不要懷疑我的身份了,見了九殿下他自會為我作證的。”


    “殿下不見客。”周夫人告訴她,“這座禦王府說來就來都不需要提前打招唿的人極少,鳳家二小姐自然是其中之一,但您不是。請迴吧。”


    周夫人說完話就要轉身迴去,粉黛急了,衝口就道——“鳳羽珩跟七殿下兩人關在同生軒裏好幾日了,九殿下都不介意嗎?那縣主府大門緊閉,連隻鳥都飛不進去,夫人您說他們倆個能在府裏做什麽?王爺那麽尊貴的身份,怎可受這等委屈?”


    周夫人迴過身來,皺著眉看向粉黛。她從來都明白大宅門裏的嫡庶爭鬥,卻沒想到,鳳家的孩子居然如此蛇蠍心腸,連這種事情都可以拿來編排。


    “這們小姐,說話可要三思啊!”她冷著臉,話裏也帶了怒氣。


    粉黛卻仍在道:“我就是三思過的,都思了好幾日,今日實在忍不住,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這麽大的事如果不告訴九殿下,那他該多難受呀!我不能讓別人在背後戳九殿下的脊梁骨。”


    周夫人失笑:“如此,我便替殿下多謝小姐了。隻是小姐這般編排鳳家二小姐與七殿下之事,可有證據?”她話裏話外始終不承認粉黛是鳳家人,隻一味地問她:“即便證據確鑿,這樣做卻與你有何好處?”


    粉黛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有可能因為二姐姐被殿下或皇上發落而受到牽連。但我就是看不慣九殿下被人這樣子欺騙,如此齷齪事鳳羽珩既然做得出來,就得做好被人揭穿的心理準備。夫人,我這都是為了殿下好。”


    周夫人心道好一個為了殿下好,再看看粉黛,實在不願讓她在府門口再這麽口無遮攔的說下去。於是往前邁出一步,扭頭吩咐守門侍衛:“去備馬車,我與這位小姐往鳳府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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