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樓的日子過得是如魚得水,有了錢吃香的喝辣的,大家小巷酒樓茶館,凡是美食通通來者不拒,沒過半個月就胖了三斤,不過他本來就瘦,胖了反而越發好看,再加上日日不輟的鍛煉,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神采飛揚。


    品嚐美食之餘,又尋思著該怎麽把一部分銀子拿迴老蘇家,先前蘇家在蘇三身上花的銀錢不知凡幾,這個他可以不管,但自他在老蘇家安居下來,蘇家一家人對他照顧有加,劉氏嘴上嫌棄,實則最是舍不得他,銀錢也給的充足,盡管這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當成了蘇三,但實打實得到好處的卻是自己。


    若他在鎮上吃香的喝辣的,讓老蘇家男女老少天天吃雜糧野菜,這怎麽也說不過去,再者說,他以後是要和老蘇家的人朝夕相處的,就算是住旅社,至少也得付賬吧。


    可是,該怎麽把錢拿出來呢?這個總不能說是做夢得來的或是路上撿來的吧,他要真這麽說了,估計老蘇家人八成會以為這是不義之財,不然這人來人往的大街,這麽大筆銀子人家都眼瞎沒看見,偏就你眼神利索得了這筆銀子?騙三歲小孩呢!


    蘇錦樓在這思考拿出銀子的辦法,蘇家卻是愁雲慘淡,究其原因,蘇家的當家人蘇順安倒下了。


    因天氣幹燥雨水稀少,與河西村毗鄰的上溪村發生了斷流,上溪村位於河西村的上端,地勢較高,有一條河流自上溪村而過經過河西村蜿蜒直下,而這條沒有名字的河流正是兩村取水用水的地方。


    如今已至冬季,無需灌溉農田,但河水斷流平日裏的衣物漿洗灑掃用水就成了難題,總不能日日取井水使用吧,那井水是拿來飲用的,十分彌足珍貴,冬季井水遠不如夏天充足,本來就少,若家家拿來洗漱灑掃漿洗衣物,恐怕最後連喝的水都不夠了。


    怎麽辦?上溪村的裏正嚴成庵為此整日裏愁眉苦臉,胡子都揪掉了兩把,日思夜想難以入眠,還是妻子葛氏給他出了主意。


    “河西村與我們村相鄰之地有一條支流,是從雲中村那邊流過來的,我今天去看了,溪水潺潺,水量頗為豐富,不如你讓村民去那邊取水使用?”


    “可是……那條支流當初分給了河西村,若是我擅自讓村民去取水……恐多有不妥!”


    “這有什麽?當初若不是蘇行之私下裏走了官家的路子,這條支流又怎會被分給河西村?如今我們這邊河水斷流村民無水可用,他蘇行之就算再強勢,萬沒有阻攔的道理。”


    嚴成庵被葛氏說服了,“你說的有理!”遂去河西村找到了蘇行之商議去支流汲水一事,蘇行之果真沒有反對。


    直到半個月後,相安無事的兩村人因著一件小事徹底鬧掰了。


    上溪村村民在支流取水,有時候天氣迴暖,孩童們會跟著大人來此處玩耍,而這裏以前一向都是河西村裏孩子們的樂園,小孩子紮堆,熱鬧多矛盾也多了。


    二蛋大名周禮,是周榮的大兒子,也是周家孫輩中的第一個男丁,周家和蘇家交好,蘇環與周禮又是同齡,兩人自然來往甚密,感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蘇環的親娘出自上溪村嚴家,後拋下蘇三和剛滿一歲的稚子私奔出逃,後嚴家不講道理過於護短“逼”著蘇三寫下和離書,自此蘇嚴兩家從姻親變成了仇家。


    那嚴家也算是心狠,再怎麽說蘇環身體中有一半嚴家血脈,嚴家是蘇環嫡親的外祖家,但自嚴氏出逃後,那嚴家竟無一人看望過蘇環,更別提給蘇環做些衣服鞋襪之類的物件。


    嚴家孫輩有一小兒名叫嚴沛,比蘇環大了兩歲,按血緣關係來算應該是蘇環的表哥,嚴家陽氣太旺,別人家稀罕的男孩子在嚴家反倒不受重視,唯一的一個女娃嚴氏自小深受家人的愛寵,長大後也是嚴家的掌中寶。


    嚴家護短,嚴氏的幾個哥哥尤為寵愛妹妹,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都緊著嚴氏,即使成親以後這個習慣都沒有更改,這就使得嚴家媳婦甚是憋屈。


    你說你一個做人丈夫的不緊著自己的妻子,反倒天天去小姑子那邊獻殷勤,這算怎麽迴事?就算我是外姓人,可膝下的孩子總歸是你嚴家子孫,你不寵著孩子,反倒去疼已經長大成人的妹妹,這是哪家的道理?


    後又出了嚴氏私奔一事,私奔可不是小事,要是放在前朝,是得浸豬籠的,可就算是現在這也不是多光彩的事。


    當初嚴家上門要人事情鬧得甚大,後來被人曝出來是嚴氏自己出逃,嚴家和蘇家便成了笑話,雖然後來又傳出蘇三和嚴氏早先就已經和離,但誰不知道其中真相?所謂和離隻是一層遮羞布而已。


    嚴家若是整肅家風,將嚴氏逐出家譜,別人還能讚一句嚴家高義,可嚴家一昧偏袒嚴氏,這就讓人說嘴了,看來以前嚴家家風淳厚嚴謹都是假的,真正家風清明的人家能養出個不知羞恥和人私奔的姑娘?還說什麽耕讀人家,我看連大字不識的泥腿子都不如!


    更有甚者,有不少當初想和嚴家結親的人想起當時蘇劉氏為其小兒子求親,三天兩頭的往嚴家跑,那誠意不說感天動地,至少也算至誠無昧了,幸虧那蘇劉氏把嚴氏女聘迴家去,不然禍害的可就是自家孩子了。


    嚴家的男人們鐵了心的護著嚴氏,嚴家的幾個媳婦卻是有苦難言,是!她們現在確實沒閨女,但誰能保證以後生的都是男娃?一旦生了個女孩,這以後誰還敢和嚴家女結親?為了那麽個不知羞恥的小姑子,抹黑了嚴氏所有女娃的聲譽,真真是太可恨了。


    嚴沛之母孫氏已有七個多月的身孕,眼看就要瓜熟落地,成天求神拜佛祈求上天賜個男丁,千萬別給整個閨女出來,不然受小姑子拖累,自家閨女哪有好姻緣。


    嚴沛成天在家裏聽到親娘念叨,對隻見過幾麵的姑姑心裏越發厭惡,他也乖覺,從不在家裏說姑姑不好,省的遭了爺爺奶奶以及父親伯父的不喜,但他卻把這份厭惡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這不,當看見這個素未謀麵的表弟時,恨屋及烏之下,心底的厭惡陡然爆發出來,嚴沛畢竟是個孩子,在家裏遮掩著心思算是很不容易了,在外麵,還是在眾多小夥伴麵前,怎麽也忍耐不住內心的衝動了。


    “你就是蘇環?聽說你娘跟人跑了,當時有沒有哭鼻子啊?長得跟個姑娘似的,快給我摸摸是不是和我們一樣!”說著就要扯蘇環的衣服。


    蘇環懵了一下,任誰和小夥伴玩的好好的,陡然從旮旯子裏串出個人來可著勁的找茬,都會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吧!


    蘇環發愣,一旁的小夥伴周禮可不含糊,眼見有人要扯好兄弟的衣服,趕緊眼疾手快的拉開蘇環。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敢欺負我兄弟,活膩歪了!”


    說完,小拳頭舞的虎虎生威,你還別說,盡管周禮比嚴沛小,但個頭卻比嚴沛足足高了一個頭,揮舞著兩隻小拳頭,怒目而視,還蠻唬人的,至少嚴沛心下小小的虛了一下。


    心虛過後就是盛怒,“我說的是事實,誰不知道,蘇環娘不知羞恥和人跑了?我說實話礙著你啥了?”


    “什麽實話?我看是屁話!”周禮堅決擁護自家兄弟的名譽,在場有這麽多的小夥伴,這話若是做實了,以後蘇環肯定會被指指點點,還怎麽出來玩?


    見那嚴沛還要分辨,周禮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拳,嘿!這拳頭,還真有勁的!一拳下去,嚴沛眼冒金星,隻感覺左眼火辣辣的疼,眨了半天的眼都感覺睜不開,手一摸,戳心窩子的痛。


    嚴家其他孩子眼見嚴沛被外人一拳打腫了眼,立馬怒了!好啊!你欺負我嚴家沒人是吧!今天我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小崽子。


    嚴家男丁多,可周禮的小夥伴也不少,一見外村人欺負自己朋友,趕忙上前幫忙,說是幫忙,實則混戰,打得興頭正酣,不管敵我雙方,見人就揍,等到大人們聞言趕來,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問及原因,原來是嚴家小兒挑事!好啊!你嚴家還有臉挑事,那蘇環的娘不正是出自你家嗎?若不是你嚴家教女無方,又哪會有後來的醜事,累的蘇環這個小娃娃從小沒了娘。


    “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嚴家人周圍還站著不少同村的村民,此時彼此麵麵相覷頗為尷尬,剛才除了嚴家孩子,不少上溪村的其他孩子也加入了混戰,如今他們還需在河西村的支流汲水,可孩子們卻發生了矛盾。


    “這事是我家孩子不對,在此,我向各位賠禮了,”嚴沛之父嚴平直拱手拜禮,臉上羞愧不已,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等嚴沛迴家定要好好打一頓板子,不過身為人父,在人前還是要維護好兒子的,“看在我家小子傷的不輕的份上,還請大家原諒他吧。”


    這話沒有一絲虛假,嚴沛先是被周禮打腫了眼睛,後來混戰之際又被周禮重點招唿,此時那張臉青青紫紫,腫的跟豬頭一樣。


    “哼!說的倒輕巧!難道我家孩子就沒受傷?”


    說話的是周禮的奶奶蔣氏,她剛要心疼的摟住自家大孫子,就對上了兩隻烏亮漆黑的眼睛,隻見自家大孫子眼睛骨碌碌的轉著,臉上不紅也不腫,隻下巴上有些青,與嚴沛的豬頭臉一比,壓根不算什麽。


    “奶奶!”周禮小聲的念叨,“你放心,我剛才避著人呢!有人要打我,我就死拽著嚴沛,讓他給我擋著,那拳頭全都打到嚴沛身上去了……”


    “做得好!不愧是我孫子,有我當年的風範,迴家就給你煮雞蛋吃!”蔣氏小聲說完話後一把把周禮樓在懷裏,隻留著周禮黑乎乎的後腦勺在外麵,哭天喊地的嚎,“我的大孫子喲!你傷的這麽重,可怎麽辦喲!”


    嚴平直急的直冒火,“傷的重?你家孫子臉上就那麽點傷,這叫傷的重?”


    蔣氏嚎叫的聲音突兀的停了那麽一下,下一秒瞬間拔高八度,“哎喲!也不知道大孫子身上有沒有傷啊~~若是有個內傷,我就是拚了老命也要讓人付出代價!”


    “你……你別太過分!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怎麽樣?”


    周平直這話一出,頓時捅了馬蜂窩,河西村三姑六婆的嘴可不是擺設。


    “你周家不愧是素有美名的耕讀之家,原來做錯了事隻要道歉就萬事大吉了?照你這麽說,殺了人後隻要道個歉,官家老爺就不能抓你了?”


    “周家嘴臉可真難看,別人不提他家的醜事,他家反倒是主動提及,如此寡廉鮮恥,難怪養出個和人私奔的姑娘,真讓人開了眼界!”


    “誰讓人嚴家關係硬呢!上溪村的裏正可還沒和嚴家出五服呢,有裏正撐腰,做事自然無所顧忌。”


    “我們村裏好心讓上溪村的人來取水,結果他上溪村的人不僅不知感恩,還敢傷了我們村的孩童,都被欺負到門上來了,還能忍嗎?”


    “就應該把上溪村的人趕出去,從此以後不準再來取水!”


    “對!都是白眼狼,恩將仇報的貨色,把他們趕出去!”


    “趕出去!趕出去!”


    河西村民意激憤,一致嚷嚷著把上溪村的人趕出去,這樣一來,上溪村的村民也不樂意了。


    “你們太過分了吧,不過是孩子之間的玩鬧,幹嘛把事情鬧大?來此汲水,這是兩村裏正都同意了的,你們無權幹涉。”


    “就是!若不是當初蘇裏正用了手段,往官家送銀子,這裏根本不會被分給你們河西村,被趕出去的人應該是你們!”


    什麽?河西村人怒了!原來你們還想鳩占鵲巢?怪不得你們縱容孩子欺負我們村的孩子,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啊。


    這個時候該咋辦?幹啊!別跟他們廢話了!嘴上說不通就上拳頭,拳頭才是真理!


    於是乎,繼兩村孩童混戰後,兩村村民也打起來了,大人可不像小孩,他們的手裏是有棍棒之類的武器,即使沒武器也從河邊抄起一塊石頭,擼袖子就上。


    此時,蘇順安老兩口以及蘇行之匆匆趕來,見場麵一片混亂,蘇行之立刻提胸運氣,一聲大吼,“住~手~”


    眾人恍若未聞,不約而同的選擇性失聰了。


    “再不停手,村規處置~~”


    嗯?村規!!!


    村民立馬罷手不敢造次,可也不知手滑還是打得順手了,剛歇下的人群中猝不及防飛出一塊石頭,蘇行之眼睜睜的看著石頭朝自己飛來,然後砸中了他……身旁的蘇順安。


    蘇順安站的好好的,被這塊天外飛石砸得眼前一黑,瞬間就在額頭上留了個血窟窿,他愣愣的看了眼一旁同樣驚呆的蘇裏正,隨即眼睛一閉不省人事。


    人群瞬間寂靜無聲。


    “老頭子……你,你別嚇我啊!”


    劉氏的嚎叫立馬驚醒眾人,人群中的蘇大郎和蘇二郎趕忙扔下手中棍棒,火急火燎的趕至蘇順安的身邊,和蘇家交好的村民也趕過來幫忙,抬人的、叫大夫的,忙的不可開交。


    剛剛趕過來的上溪村裏正嚴成庵傻眼的看著蘇順安腦門上的血窟窿,再瞧瞧在一旁傻站著的本村村民,默默無言。


    這下完了,出大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反派渣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落塢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落塢啼並收藏穿成反派渣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