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澤帶著林侗揚長而去,陳與唱坐在一塊石頭上:“我是不是應該說你傻?”


    “想說就說吧,我不在乎。”我岔開了話題道,“你們看沒看見第二支血簽的去向?”


    “第二支血簽?”陳與唱和久雪靈一下子全都懵了,異口同聲地問道:“還有一支血簽?”


    我也愣住了:“你們沒看見另外一支血簽從我肩膀上飛過去嗎?”


    陳與唱與久雪靈對視了一眼才說道:“沒有。我當時隻看見一支血簽飛到了你手裏。”


    “難道是惑鬼的幻術?”我自言自語時,顧不上卻不以為然地說道:“有就有唄!那支血簽沒落地,就是讓誰給拿走了,該頭疼的人是楊雨澤、林侗那幫癟犢子,跟咱們也沒什麽關係!”


    顧不上轉頭看向了久雪靈:“你要是想迴去保護林侗就走吧,反正這邊也不缺你一個人。”


    久雪靈搖頭道:“我現在不能迴去。林侗還在氣頭上,我迴去不但沒法保護她,說不定她還會因為我的出現,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讓局麵更難收拾。”


    顧不上口無遮攔地罵道:“你是林侗親媽呀?她說怎麽就怎麽,就算親媽也沒像你一樣吧?”


    其實,這話我也想問,隻不過沒好意思開口而已。


    陳與唱也說道:“你不覺得自己對林侗的愛護已經畸形了嗎?你有沒有考慮到這種溺愛的結果?”


    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哀傷在久雪靈眼中一閃而逝道:“展卿,如果……你能逃過一劫,就不要跟林侗再起衝突了,最好能對她好一點。被她恨上,恐怕會非常麻煩。林侗可能真會全力報複你。”


    顧不上怒道:“她憑什麽恨展卿?”


    久雪靈道:“這個……我隻能說是林侗的性格使然。林侗對一個人好,哪怕是單方麵的喜愛,也會要求得到同等甚至更多的迴報。”


    “她一次次被展卿拒之門外,本來已經稍稍有了怨氣。但是,那時她可以說並沒對展卿付出過什麽,所以她隻是怨,並沒有恨。”


    “這一次,她悄悄跑出來,先一步趕到抱虎嶺,想要幫展卿執行任務,在她看來就是對展卿的付出。而且,我們遭遇鬼怪圍困之後,她更覺得自己的付出應該可以得到展卿迴報,但是……”


    久雪靈無奈道:“所以,她已經恨上了展卿。如果這種恨不斷膨脹的話,林侗的報複,可能會比師父的手段更為激烈。”


    “媽的,神經病啊!”顧不上罵道,“咱們是不是特麽流年不利,才遇上這麽個玩意兒?”


    我看到久雪靈臉上的尷尬,擺手道:“先不說這些。現在的關鍵是怎麽對付血簽。陳與唱,那簽子上究竟寫的什麽?”


    “青龍出水!”陳與唱猛然迴頭看向了小溪,“青龍不會就在那條小溪裏吧?”


    我沉聲道:“水流逆轉就是蛟龍潛水嬉戲的征兆。這次,就算沒有血簽,蛟龍一樣要出水。”


    顧不上道:“我們怎麽辦?”


    我冷笑道:“咱們不用著急。我敢肯定,當時出現了兩隻血簽。隻要我們不動,先死的人肯定是在楊雨澤他們那邊。先讓他們打一會兒再說。”


    久雪靈豁然起身,說了聲“後會有期”,縱身往林侗他們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略微猶豫了一下:“跟上去!”


    我在林地中縱身疾奔之間,顧不上低聲責備道:“兄弟,你傻啦?久雪靈為了林侗才往死路上衝,你跟過去幹什麽?”


    陳與唱狠狠拍了顧不上一下:“閉嘴!展卿找過去肯定是有道理的。”


    我來不及向顧不上解釋什麽,緊追著久雪靈離去的方向,從樹的林當中斜繞了一圈,才遠遠看見了前麵隊伍。我眼看久雪靈追上林侗,一揮手讓顧不上他們停了下來。


    我們三個剛刹住腳步,就遠遠聽見林侗嗬斥道:“你迴來幹什麽?你不是要幫著展卿嗎?”


    久雪靈怎麽迴答林侗,我沒聽見,卻把目光落向了遠處漂浮的雲霧當中。那層濃鬱的霧氣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的雲朵,始終停在空中凝聚不散,即使有風吹來,也沒看見它挪動半分。


    陳與唱低聲道:“你注意到他們頭頂那片雲沒有?好像是在不斷擴大。”


    我沉聲道:“沒錯,我聽見林侗喊了三次,那塊雲擴大了兩倍。雲朵裏麵有東西。”


    “不會真是蛟龍吧?”陳與唱說話之間,我忽然看見雲層邊緣上竄下來一道蟒蛇似的黑影。


    “那邊!”我剛喊了一聲,水桶粗細的影子就從空中撲進了樹冠,在被它身軀擊飛的落葉當中纏繞樹幹蜿蜒而下,撲向了一個術士的頭頂。


    黑影的動作像是蟒蛇吞噬獵物,卻偏偏在落到術士頭頂之後就停了下來,那個被黑影偷襲的術士同時發出了一聲滲人心扉的慘叫。


    黑影竄落雲層僅僅是在瞬息之間,卻已經驚動了附近的高手,十多把手電的光亮同時往黑影身上照過去,對方也跟著露出了全貌。


    那條形似蛟龍、頭上無角的怪物,用兩隻前爪抓住了樹幹,從樹上垂下身來,張開利齒咬住了術士的額頭,嘴唇的位置剛好與術士眉毛一齊。


    我雖然與對方相隔了三十多米的距離,怪物利齒咬進術士顱骨的聲音卻在瞬間傳進了我的耳朵。


    “打呀!”楊雨澤厲聲吼叫之間,身邊的術士卷起了暗器靈符往怪物身上招唿了過去。飛射而去的流光在怪物身上炸成連片火星之後,後者猛然揚身而起,昂首向天地停在了空中,術士被掀沒了天靈蓋的屍體隨之怦然倒地。


    我急忙往怪物脖子底下看了過去。龍有逆鱗,即使最低等的虯龍也一樣帶著倒生的鱗片。逆鱗可以說是蟲蛇成龍的標誌。


    那隻怪物沒生逆鱗,說明它還沒有化形成龍,就算我們付出一定的代價,也能拿下對方。一旦出現逆鱗,就算把在場有數的幾個先天高手全扔進去,想拿下對方也遠遠不夠。


    我還沒看清怪物脖子下麵的鱗片,那怪物就忽然猛一甩頭,把一塊鮮血淋淋、形同小碗的顱骨給吐了出來。空空蕩蕩的骨頭摔在海叔腳下時,後者忍不住驚叫道:“桂龍晚元精!是桂龍晚元精……”


    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爺爺曾經給我講過“七十二奇鬼”的事情。


    道門中人將五大天鬼列為正鬼,正鬼之外叫做“精”,也叫奇鬼。


    道門典籍記載:正鬼之外七十二精,此鬼天不收,地不管,五嶽不禦,山海不拘,不從大德,不助真風……好殺,食血肉,不正之鬼。


    我記得,桂龍晚元精就是其中之一,形似龍無角,善於役使雲霧,遊於水中,好吃生人腦髓。我們眼前這條怪物,不正好跟桂龍晚元精吻合嗎?


    我暗暗震驚的當口,海叔厲聲喊道:“快,快用雷火符打它!鬼龍也是鬼,怕雷火!”


    海叔話一喊完,所有術士紛紛掏出雷火符往鬼龍的方向打了過去。烈烈雷光圍繞著那棵巨樹轟然暴起時,鬼龍像是用龍尾拽住了雲層一般,整個身軀都在尾部發力之下驀然向空中激揚而起,就連漫天雷火也比它慢了一步,直到龍身飛天,滾滾霹靂才打上樹幹。幾人合抱的參天巨木在雷火狂擊之下轟然折斷,剛才還攀在樹幹上的鬼龍卻沒傷到半分。


    海叔厲聲道:“往天上打,打那朵雲彩,鬼龍肯定是在雲彩裏麵。”


    那片雲彩確實距離他們頭頂不算太遠,但是籠罩的範圍卻極為廣闊,光憑他們手裏拿著有數的幾支弩箭漫無目的地對空亂射,不僅傷不到鬼龍,還會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


    果然,有人在連續發出幾箭之後就再也承受不住那種壓力了:“海叔,鬼龍究竟在什麽地方,你別……”


    那人的話還沒喊完,就聽見遠處水潭當中傳來陣陣水聲。等我轉頭往那邊看時,卻看見一條上連雲層下接觸水麵的龍身從空中撲落而來,被龍身濺起的水花一漾漾地擴向了水潭四周,如同潮汐般的瘋狂拍向了岸邊。


    “龍入水啦!快跑——”


    距離水潭最近的那人還沒把話喊完,就見青色的龍身沿著水潭邊緣衝天而起。空中雲層像是受到鬼龍牽引,在一瞬間向地麵滾滾壓落。被龍身帶起的潭水也鋪天蓋地傾落而下,轉眼之間就如同暴雨一般覆蓋了半邊山林。


    青龍出水,必然翻雲覆雨。


    我們眼前的景象不就是青龍出水?


    顧不上低聲道:“兄弟,我們動手嗎?”


    “再等等!我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鬼龍的身軀在空中轉成一道半弧,直奔地麵撲落下來。


    “快跑!”


    “不能跑!”


    楊雨澤和海叔的聲音同時響起的瞬間,鬼龍大半身軀已經伏在了地上,緊貼草地飛竄而起,圍著空地繞成了一圈,眨眼的功夫就把一群驚慌失措的術士困在了用身軀圍成的圓圈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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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久愛,張宣,小九,琳琳,豆豆,六西,撚碎的溫柔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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