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龍僅在一瞬之間就將十多個術士圍困在了身軀盤繞而成的圓環當中。驚慌失措的術士瘋狂傾出法器、靈符猛轟龍體,璀璨耀眼的光華在被雲霧籠罩的山坡上紛紜閃現。


    鬼龍的身上卻像是覆蓋著一層鐵甲,無論雷火、罡風如何猛烈,仍舊難傷它分毫。


    術士連續攻擊之下,鬼龍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圍繞術士瘋狂盤旋,層層泥土被掀上半空,與天上彌漫的霧氣混在一處,瞬時遮擋了我的視線。


    我正皺眉時,久雪靈的聲音驀然傳了過來:“展卿,救命啊!”


    顧不上剛要起身,我卻抬手把他給擋了迴去:“等一下!”


    顧不上急了:“兄弟,久雪靈那丫頭其實不錯,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沉聲道:“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再等等看。”


    陳與唱也說道:“那不是久雪靈,她就算身陷重圍也不會喊救命。再等等。”


    “展卿,救命啊!”賈沁城聲嘶力竭的聲音也接踵而來。


    顧不上的臉色頓時變了:“完啦,賈沁城出事兒了。兄弟,快點動手啊!賈沁城可是雇主。”


    我的額角上也跟著冒出了一絲冷汗:“再等等,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


    顧不上急得團團亂轉:“你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啊?再等一會兒賈沁城就沒命了。”


    顧不上說話之間,兩具被撕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已經從迷霧裏飛了出來,砰然砸在了地上,被掏空了的人頭斜著落在地上,雙目帶血地往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海叔!”顧不上倒吸了一口涼氣,“先天高手都折了!”


    “再等!”我壓製不住地發出了一聲怒吼,右手也緊緊地握上了刀柄,“要是我判斷錯了,我去給他們填命!”


    “兄弟……”顧不上被我嚇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展卿,展卿救命……”林侗的哭聲一塊兒傳了過來,“展卿快來救我啊!”


    林侗連喊了兩次,見我沒有反應,哭聲反而更高了幾分:“師兄,師兄你在哪兒啊,快來救我啊!”


    我飛快地說道:“全都蹲下,藏好身形。”


    顧不上詫異道:“我們躲什麽……”


    顧不上的話沒說完,我就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師妹,我來了!獵屍堂門下,隨我斬妖除魔!”


    頃刻之間,遠處山林當中一盞又一盞的白布孔明燈驀然升空,隨風飄向了迷霧當中。爍爍燈光瞬時間將雲霧照得亮如白晝,久雪靈等人的身影也在鬼龍背後浮現而出。


    破瘴飛燈!


    那是獵屍堂特製裝備之一,專門用來在屍氣彌漫的地帶探路。每個出任務的獵屍人身上都會帶著一隻飛燈。


    第一批升空的燈火就足有五十盞之多,說明獵屍堂出動的人馬,至少不會低於五十。


    “殺——”大批獵屍堂弟子猶如神兵天降,漫山遍野的衝殺了下來。


    “上連鉤弩,把鬼龍給我拉開!”一身白衣、持劍而立的邵藏鋒指揮若定,十多個獵屍人迅速攪動重弩,將足有手腕粗細的重弩對準了鬼龍。


    “放——”


    “嗖”——


    邵藏鋒一聲令下,兩支連鉤弩箭同時破空而出,不偏不斜地穿進了鬼龍身軀。


    “使勁拉!”獵屍人瘋狂攪動鋼索的瞬間,鬼龍驀然暴怒,拖拽著鋼索飛騰入空,連帶著將兩支機床重弩也一塊兒拽向半空。


    “師妹快走——”邵藏鋒揮劍大吼道,“獵屍堂弟子,隨我斬妖!”


    邵藏鋒聲落之後,又有一批身穿青衣的獵屍人在山林中挺身而起,手持弩箭向空中鬼龍瘋狂射擊。


    “獵屍人,青木衛,連他們都來了!”


    陳與唱看到那群青衣獵屍人之後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這一下,不是等於把獵屍堂的精銳全都抽空了。”


    我迴頭道:“什麽意思?”


    陳與唱解釋道:“獵屍堂的弟子也分成三六九等,一品獵屍人身穿青衣,號稱青木衛。懸鏡司覺得僵屍五行屬土,木能克土,所以把青衣定為了獵屍堂的最高標誌。獵屍堂青衣總共隻有八十件,也就是說,青木衛的人數始終都保持在八十左右。有人陣亡或者退役,才會另有獵屍人補進青木衛。”


    “青木衛作為屍帥之下最強戰力,輕易不會出動。你自己看,下麵的青木衛至少也有六十人,這不是等於一下把獵屍堂的人馬全都抽空了嗎?”


    我沉聲道:“我明白了。”


    我正和陳與唱說話之間,原先被鬼龍圍困的術士已經在幾個獵屍人的護送下衝出了戰場,慌不折路地撤上了山頂。


    陳與唱皺眉道:“他們怎麽往山上跑……”


    “跟上去!”我悄悄推進樹林,繞開廝殺正烈的主戰場,追著悄然離去的久雪靈等人跑向山頂。


    我剛剛轉過一個山頭,就看見楊雨澤抓著一支血簽,神情呆滯地坐在地上,像傻了一樣死死地盯著自己手裏的血簽不放,生怕一不留神把血簽掉在地上。


    直到看見我們幾個,他眼睛才忽然一亮:“展卿,展卿快救我,救我……”


    我冷聲道:“你不是一向守著術道規矩不放嗎?那就好好拿著血簽在那兒坐著吧!”


    “不,不……”楊雨澤哭喊道,“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跟那麽多人留下來對抗血簽,也不差我一個吧?我有錢……”


    我冷笑道:“我跟老高留下,是我同情他;陪陳與唱留下,因為我們是兄弟。你算什麽東西?再不滾,我就把你的手剁下來,看看血簽落不落地。”


    “展卿,你個假仁假義的東西,終於原形畢露了吧?”楊雨澤瘋狂叫道,“什麽看不慣術道規則,什麽舍己為人,都是狗屁,是你裝出來收買人心的……”


    “滾!”我抬腿一腳踹在了楊雨澤的身上,對方本能地捂著肚子彎下腰時,手裏的血簽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血簽——”楊雨澤飛快地把血簽撿了起來,“我的簽子沒掉,沒掉啊!是他,是他打掉了我的簽子,你該去找他!”


    楊雨澤指著我聲嘶力竭地嘶吼道:“展卿,你這個王八蛋,我做鬼也饒不了你……”


    楊雨澤喊過之後還不解恨,抓著血簽往我這邊衝了過來,看樣子是打算強行把血簽扔到我的身上。


    我和顧不上冷笑之間同時出掌向對方拍了過去,一掌把楊雨澤拍向了兩米開外。後者掙紮著爬起來之後,不但沒有再次出手,反而像道士一樣盤膝坐了下來。


    我微微皺眉之間,低頭往地上的血簽上看了過去,那上麵寫著四個字——“鍾離得道”。


    “鍾離得道”出自漢鍾離得道成仙的典故,在簽詞當中屬於上上簽。上上簽也能殺人?


    我還沒弄清是怎麽迴事兒,就聽見楊雨澤扯著喉嚨慘叫了起來。等我看向對方時,楊雨澤眉心上已經裂開了一道像是被鋼刀生生割開的裂縫,殷紅的鮮血瞬間覆蓋了楊雨澤的麵孔。


    短短片刻之間,那道帶血的口子就從楊雨澤頭頂一直延伸到了下頜,轉瞬之後,楊雨澤胸前的衣服隨之迸裂,皮膚上的血痕也蔓延到了胸口。


    楊雨澤雖然在拚命掙紮,四肢卻絲毫無法移動,直到喉嚨裏喊出了血跡,那道傷痕也劃向了他的腹部。


    顧不上詫異道:“他這是要蛻皮呀?”


    傳說,從封神之後,十二金仙肉身成聖,就再沒人修成金丹大道,肉身成聖,白日飛升。修道有成的仙家都是褪去凡體,元神飛升仙界,再重塑仙體。


    但是,得道大能的仙蛻都是保存完整的,楊雨澤卻是生生蛻去身上的人皮。


    “應該是!”我剛一點頭,就聽見楊雨澤身上傳出“刺啦”一聲刺耳的怪響,全身上下的人皮在一瞬之間往左右分飛而去,像兩件被扯下來的衣服,落在草叢當中。


    沒了人皮的楊雨澤卻還沒有斷氣:“展卿,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砰”——


    楊雨澤身上忽然傳來一聲暴響,全身血肉在一瞬間滿天迸飛,他的整個人都被蒙蒙血霧籠罩其中,我們眼前除了一片妖異的殷紅,再沒有其他的顏色了。


    片刻之後,血霧飄落,霧氣背後才露出一副白慘慘的骨頭。隻剩下一副骨架的楊雨澤卻張著一張大嘴,像是在對我高聲咒罵。


    “媽的,死了還不忘瞎比比!”顧不上一腳將地上的石頭踹向了白骨,直到把楊雨澤的骨頭打得七零八落才埋怨道,“他麽的,砸你骨頭都是髒了老子的手。”


    陳與唱低聲道:“楊雨澤都中了血簽,他們怕是又遇襲了。咱們是追上去,還是先去找那口井?”


    “先找井吧!”顧不上道,“你是風水高手,不用那個姓賈的引路,說不定也能找到鬼眼。要是一路,說不定還沒到井口,那些人就得被鬼怪給一點點磨沒了。”


    我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先追上去再說。”


    我扔下一句話,就沿著久雪靈他們踩過草地的痕跡一路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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