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的臉色頓時一白。


    我也瞬間反應了過來。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邢忠成身為刑堂高層,自然不會公開袒護久雪靈,隻有暫時處置了那幾個護衛,才能顯示出他的大公無私。


    但是,我們所有證據都在那段錄像上,邢忠成隻要毀掉了錄像,對方不僅會因為證據不足逍遙法外,甚至還可能反咬一口。


    我頓時忍不住心中一沉。


    步詩文忍不住道:“那不是還有護衛嗎?他們的話,別人全都聽見了……”


    陳與唱道:“聽見了又能如何?就像那個護衛說的一樣,他們完全可以用巡邏把責任全都推掉。”


    步詩文頓時慌了:“那怎麽辦?”


    我正皺眉之間,卻聽見門口有人喊道:“在下邵藏鋒,求見展兄。”


    我和老王對視之間,後者一矮身子鑽進床下,屏住了唿吸。


    我揚聲道:“進來吧!”


    片刻之後,一個三十多歲、相貌英俊的男人就走了進來,向我拱手道:“你就是展卿吧?”


    “沒錯。”我沉聲點頭之間,對方自然地坐了下來:“這次,我兩個師妹因為一時疏忽,給如影堂造成了損失……”


    “疏忽?”我冷聲道,“朋友這話說的好像不太恰當吧?”


    邵藏鋒淡淡笑道:“在我看來,這就是一點疏忽。雖然如影堂的損失是我師妹無心之過,但是,我們也不會置之不理,該補償的一分不少,甚至還會更多。當然,幾位要是有什麽要求,我們也會盡力滿足。”


    顧不上沉聲道:“我要久雪靈的命,你能給嗎?”


    邵藏鋒搖頭道:“我是帶著誠意而來,朋友這話未免說得有點過分了吧?”


    陳與唱厲聲道:“誠意?你的誠意就是想讓我們撤迴訴訟?”


    “不是撤迴,是換一個說法。”邵藏鋒道,“你們可以說是自己惹出了僵屍,為了免受責罰,才故意誣陷我師妹。我們也會盡力斡旋,不讓你們受到過重的懲罰。當然,事後的補償絕不會少。”


    顧不上怒吼道:“放你媽的屁!老子發過誓,要給兄弟們報仇。你們就等著上斷頭台吧!”


    “哈哈……”邵藏鋒啞然失笑道,“我敢保證,上斷頭台的人絕不是我們。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們,我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就算你們自己不肯承認,也會有人讓你們承認。反正都是一個結果,你們又何必掙紮呢?要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不好嗎?”


    邵藏鋒看向顧不上道:“你或許覺得顧家可以幫你撐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們顧家雖然有些勢力,卻不是術道頂級世家,也影響不到懸鏡司內部。而我們卻有這樣的辦法。”


    步詩文忍不住喝道:“我們死了那麽多人,你輕描淡寫的一句就想抹掉那麽多人的性命和公道,你心裏還有是非嗎?”


    邵藏鋒哈哈笑道:“成年人的世界裏隻有利益,隻有孩子才會吵吵鬧鬧地爭論對錯。這些話,你們能理解嗎?”


    我目光陰沉地看向邵藏鋒道:“我現在隻想要個對錯!”


    “你會發現,你拚命爭論對錯,最後隻能得到一個錯誤的結果。後會有期!”邵藏鋒冷笑之間,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沉聲道:“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對錯。”


    “我拭目以待。”邵藏鋒冷笑之間轉身而去。


    顧不上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太特麽可恨了!不行,老子現在就出去,找那娘們兒上生死擂。”


    “你上不了生死擂!”老王從床底下鑽了出來,“現在是案件待查期間,懸鏡司不會允許你們上擂台解決恩怨。要是什麽都用擂台解決,還要規矩做什麽?”


    顧不上火了:“那你說怎麽辦?”


    老王微微沉默時,步詩文忍不住說道:“要不然,咱們殺出去吧?能走一個是一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不行!”陳與唱搖頭道,“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殺出去,就算真衝出去幾個,我們的罪名也就被坐實了。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懸鏡司的殺人堂。”


    “那怎麽辦啊?”步詩文的眼淚都要急出來了。


    老王沉聲道:“我留下幫你們照應。展卿,你和趙小子出去,找修齊幫忙,趙小子肯定能找到他。你出去之後,穿上我的衣服,就從我堂口那裏走。他們都知道我中午喜歡出去喝兩口兒,肯定不會攔著你。”


    老王跟我換了衣服之後,一張嘴,竟然冒出了我的聲音:“這特麽的,我就不信懸鏡司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我微微一愣時,卻看見老王在跟我急打眼色,他是想用聲音迷惑外麵的守衛。


    我帶著小趙悄無聲息地從窗口溜了出去,一路出了懸鏡司之後,小趙就帶著我往市中心跑,差不多快到晚上六點左右的時候,他才把我帶到了一個公園的廣場上。


    小趙抻著脖子在廣場找了半天才喊道:“找著了,找著了,就在那邊,第二排左數最邊上,長得白白胖胖的那個。”


    我順著小趙手指的方向一看,那邊隻有一個跳廣場舞跳得不亦樂乎的大媽:“你……你沒看錯吧?”


    “沒錯,肯定沒錯!弄錯了你掐死我!”小趙賭咒發願道,“你過去,就說你是懸鏡司的人,找她有事兒。別忘了叫齊媽,知道嗎?”


    放在平時,我肯定能問上一句“你怎麽不過去”,現在卻因為著急顧不上他們的安危,想都沒想就趕了過去,壓低聲音道:“親媽對吧?我是懸鏡司如影堂的人,找你有急事要辦。”


    那個廣場舞大媽樂嗬嗬地轉頭看了我一眼之後,忽然毫無征兆地一腳向我踹了過來。對方出腳平淡無奇,就像老太太晨練時踢腿一樣隨意,可我卻怎麽也躲不過去,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腳,“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還沒等我站起來,就被她給揪住了耳朵。我本來是想反抗的,卻沒想到對方手指捏住我耳朵的刹那間,我身上的力氣完全使不出來,甚至連腰都直不起來,隻能半弓著身子站在她邊上。


    大媽拎著我耳朵一路往廣場外麵走:“敢打擾老娘跳舞?我看你小子是活夠了!”


    大媽一直把我拽到公園附近的小樹林裏才鬆開了手:“說,找老娘幹什麽?今天你要是說不出一個正經事兒來,老娘就地打死你埋了。還有樹後麵那個,你是想等老娘請你了再出來嗎?”


    躲在樹後麵的小趙一路小跑地衝了過來,離著大媽還有兩三米的距離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膝飛快地跪行了過來,一下撲在大媽腳下,抱住她的雙腿:“齊媽,你可救命啊!現在我們隻能找你救命啦!我抱著你大粗腿就不放啦——”


    她真是修齊,小趙沒認錯人。


    這個念頭剛從我腦袋裏冒出來,我就看見修齊一腳把小趙給踹飛了去:“滾!敢說老娘腿粗,你是不是沒死過?”


    小趙一骨碌爬起來:“你要是不救我們,可就真出人命啦!”


    修齊聲音一沉:“給老娘說人話。”


    小趙飛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齊媽,事到如今,我們隻能找你啦!”


    修齊微微皺眉之間,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兩個丫頭我見過,按理說不會這麽做……邵藏鋒那小子……”


    小趙急忙喊道:“齊媽,你可得相信我啊!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啊!”


    修齊點頭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們先迴去,讓人看見也沒事兒。三天後的公審,我一定到場。如果你們真被人冤枉,我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


    我剛要開口說話,小趙就站了起來,拉著我不讓我開口。他自己滿臉堆笑道:“謝謝齊媽,謝謝齊媽……”


    “謝個狗屁!小蘋果都要跳完了!”修齊一閃身出現在了十多米開外,才急三火四地往大媽堆裏跑了過去。


    我看著跑得飛快的修齊:“這人靠譜嗎?”


    “沒誰比她更靠譜了!”小趙道,“三十年多前,懸鏡十八堂裏沒有殺人堂,隻有刑堂和執法堂。那時候,懸鏡司出了幾個叛徒,執法堂一路追殺過去,不但沒把叛徒緝拿歸案,反倒全軍覆沒。那時候,總領大人放出話來,誰能把叛徒抓捕歸案,誰就是執法堂的下一任堂主。”


    “那時候的齊媽還是一個二十剛冒頭的大閨女,卻單槍匹馬追殺了叛徒七日七夜,最後提迴了十二顆人頭,在懸鏡司轟動一時,也順理成章地坐上了執法堂主的寶座。”


    “她上位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兒竟然是燒了執法堂的橫匾,換上了殺人堂的名字。按她的說法,執法堂就是以暴製暴、殺人的地方,何必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那之後,齊媽用了十年時間就打出了殺人堂的赫赫威名,讓術道中人聞風喪膽。可那之後,齊媽開始不太理會殺人堂的事情,執法堂也扔給了副手管理,她自己不是養貓就是遛狗,要麽就是教八哥說話。”


    “後來又迷上了廣場舞,一有機會就溜去跳舞,拽都拽不迴來。”小趙說著話,悄悄看向了廣場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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