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看了看我才說道:“你走之後,張家鬼災越演越烈,甚至在大白天裏也會鬧鬼。”


    “葉慎言被我們分屍之後,竟然由一變七,成了七個死人,混在張家子弟當中,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說出一些怪話,然後馬上會鬧鬼。”


    我和陳與唱對視了一眼才沉聲道:“你說葉慎言肢體重生了?還變成了七個?”


    “不是!”張信搖頭道,“是她換掉了別人的肢體。”


    “那天,你們逃出張家之後,我們就把葉慎言給砍成了七段。家主吩咐,把殘屍收集起來焚化。可是我們找來找去,卻隻找到了其中五段,其中兩截屍體不翼而飛。”


    “我給張家子弟下了死令,不論如何也得在天亮前把屍體找到。有一個弟子忽然開口說道:你們不知道,死人的軀體會長在別人身上嗎?”


    “等我迴頭去看的時候,卻看見他垂在袖管裏的胳膊一下掉在了地上,他那條空袖管裏卻又伸出了一隻白生生的手來。”


    “他抬起手向我們使勁揮動了兩下,然後一轉身混進了人堆兒裏。這一下,所有的弟子都亂套了,到處在追人,誰都沒注意被我們收集起來的殘屍。”


    “等我想起來要把剩下的那些殘屍焚掉的時候,又少了三段。我們這下才懵了。誰也確定不了屍體究竟是怎麽丟的,又長在了誰的身上。”


    張信說到這裏時微微頓了一下,顧不上卻插話道:“讓所有人都脫了衣服搜啊!”


    張信看了一眼顧不上:“你以為我們沒那麽做嗎?我們搜一次可以,總不能讓人一直不穿衣服吧?隻要我們一穿上衣服,鬼魂馬上會殺迴來。張家日日夜夜都在恐慌當中……”


    張信說到這裏不由得紅了眼圈,我沉聲道:“你說張家日夜被鬼魂襲擾,那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張信指了指自己身上:“我湊齊張家的好手,提著衣服赤膊上陣,一路從張家走出來。光是這段路,我們就走了兩個小時啊!”


    我看向張信:“誰讓你們過來找我的?”


    “家主!”張信道,“這是家主發出的命令。他說隻隻有把你們找迴去,張家才有一線生機。”


    我不由得皺眉道:“張家家主怎麽會肯定生機在我們身上?”


    張信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張家武者雖多,但是真正的術士卻隻有那麽幾個人,家主就是其中一個。”


    張信的話可以與張拓互相印證。世道家族的傳人,未必個個都是術士,能不能成為術士,要看命數和機緣。


    顧不上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出身術道世家,至今也沒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術士,隻能用符籙驅鬼。對陣法、風水、推算等等一竅不通,一旦符籙用盡,就隻能用兵器跟鬼魂硬拚,短兵相接的結果卻未必是術士得勝。所以,在術道家族中,武者隻能作為護衛或者打手一類的存在,不可能成為家族的核心。而且,越小的家族,產生術士的幾率也就越低。


    顧不上聽完張信的說法,頓時把臉一沉:“我們沒問你家裏有幾個術士,我們問的是你們家主憑什麽說我們能救張家?”


    顧不上不等對方開口就說道:“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要是還掖著藏著,我立刻把你攆出去。”


    張信哭喪著臉道:“我真不知道啊!是老三出來傳信的,說家主一定要把你們請過去。”


    我迴頭看向顧不上,後者低聲說道:“他說的老三叫張勇,一直是張家的外事主管。張家在術道上的生意都是由張勇出麵。張信是內事主管,掌握著張家世俗上的生意。”


    我看向張信道:“你最近一直沒見過你們家主?”


    張信搖頭道:“沒見過。但是,你們衝出張家的時候,那一聲龍吼,卻是家主的手筆。”


    張信快速地說道:“你們不用懷疑,龍吼是張家鎮族之寶鼉龍鍾的聲音,除了家主,沒人能用。”


    “明白了。”我話鋒一轉道,“你們不是跟張宣有關係嗎?怎麽沒去向張宣求援?”


    “找了!”張信道,“但是,一直沒有音訊。再說,遠水解不了火。等到張宣趕過來,說不定張家已經完了。”


    我沉聲道:“分屍葉慎言是誰的命令?”


    “是家主親自下的命令!”張信道,“當初,我也知道這道命令不妥,但是,家主的命令卻沒人可以違背,我們隻能……哎——”


    張信知道這話沒法再往下說,隻能歎息一聲,沉默了下去。


    我再次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沒迴答。”


    張信道:“張家和葉家沒有什麽瓜葛。當初,葉家人上門的意思就是想求家主動用鼉龍鍾化解詛咒,不過,家主卻沒有同意葉家的要求。除此之外,我們和葉家沒有任何瓜葛。”


    我聽完之後才開口道:“當初你們差點把我們留在張家,現在打算用什麽代價請我們迴去?”


    張信沉聲道:“你們有什麽要求,現在就可以提出來。”


    張信很清楚,張家不付出些代價,我們不可能迴去,而且,他們也拖延不起,就算我獅子大開口,他們也一樣咬牙忍下來。


    我看向顧不上,後者給了我一個“你自己決定”的眼色,張信也往我臉上看了過來,他也把我當成了唯一做主的人。


    “三個要求!”我接連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一,這次我們造成的損失,包括後續的麻煩,全由張家掃尾;第二,傭金按照無花樓最高規格支付。”


    “沒有問題!”張信雖然滿口答應,臉色卻變得異常凝重。作為術道家族,掃尾的問題,他們輕車熟路,難度不大。


    無花樓屬於低階術堂,不會接百萬以上的生意,這點錢對於張家來說也不算什麽。他怕的是我的第三個要求。


    我緩緩伸出第三根手指,道:“這次生意之後,我要張家配合做點事兒,讓金鷹堂身敗名裂。”


    “這個……”張信道,“這個要求,未免有些……”


    我打聽過,張家跟金鷹堂勢均力敵,想要撼動金鷹堂,張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況且,張家現在元氣大傷,硬碰金鷹堂的結果,說不定會讓張家直接崩潰。


    我沉聲道:“我不需要你們硬悍金鷹堂,隻要你們出麵作證就行。隻要你們按我的話咬死某個證據,剩下的就是我跟金鷹堂的事情。”


    “當真?”張信不敢相信地向我看了過來。


    張信覺得,我的意思就是要張家誣陷金鷹堂,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傷不到張家半根汗毛。而且,金鷹堂也不會為了這點衝突跟張家拚命,畢竟張家的背後還有一個血掌櫃張宣。


    我沉聲道:“我們可以簽訂術士血契,約定雙方絕不透露契約內容。你覺得如何?”


    “好!成交!”張信二話不說就跟我簽訂了術士血契。


    血契,說白了就是變相的詛咒,契約由鬼神監督,誰敢違背契約,必然會受到鬼神追殺,不死不休。有了血契作為保障,張信這才放下心來:“展先生,我們現在就出發迴張家如何?”


    “可以!”我和顧不上他們收拾了家夥,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張家。


    此時的張家已經變得死氣沉沉,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絕望,即使是張信及時趕迴,也沒能給誰帶來希望,甚至沒有一個人上來招唿張信。


    張信忍不住歎了口氣:“展先生,裏麵請吧!”


    我沉聲道:“我想看一下葉慎言屍體。”


    張信一怔之後才擺手道:“展先生這邊請。”


    張信把我帶到一座雜物間的門口。為了防止葉慎言的屍身逃脫,張家不僅拆掉了周圍的建築,還在房子四周連續貼上了數百張靈符。


    整個屋子裏隻有一座網格狀的木架子,葉慎言支離破碎的屍體被人用棺材釘一塊塊地釘在了架子上。木架下方淤積的血跡已經幹涸發黑,看樣子,葉慎言遭人分屍不久,就被釘在了架子上。


    我走到木架旁邊:“你不是說屍體丟了四肢嗎?現在怎麽隻少了一條右臂?”


    張信道:“我們拚死才弄迴了三條肢體,剩下的一條右臂怎麽也找不到。”


    我反問道:“你說張家術士屈指可數,你們靠什麽搶迴的屍體?”


    張信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張家術士,除了家主之外隻有五個。張揚失蹤之後,就隻剩下了四個。張勇一直陪在家主身邊,其他三個人為了搶迴屍體,已經全部遇難了。張家……”


    我繞著屍體走了半圈:“張家遭此大難,怎麽一直不見家主出現?”


    “這個……”張信正猶豫時,顧不上已經不耐煩了:“現在是我們幫你張家拚命,你還掖著藏著,究竟是什麽意思?”


    張信咬了咬牙道:“家主前一段時間宣布閉關,就再沒露麵。我們前後也請過幾次家主,他一直都不肯露麵。我估計,家主應該已經到了衝擊瓶頸的關鍵……”


    張信說話之間,我已經繞到了木架背後,伸手抓住架子上的木條,手掌發力,把木條生生掰了下來。


    張信頓時被我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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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囡囡,豬小尾,邱小豆豆,名字好難起,小貓愛吃小魚幹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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