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唱冷眼看向陳絲雨:“不答應她,還能怎麽辦?他們主要的目標是你們,不是展卿。展卿完全可以與理據爭,要求四對四比拚,但是,那樣做的結果是什麽,你考慮過沒有?”


    陳與唱厲聲道:“我們出去跟鬼魂拚殺,誰來看護你們?隻要有一個鬼魂衝進來,你們就會被抓去喂野獸。”


    陳絲雨臉色慘白道:“我隻是……”


    “隻是什麽?”陳與唱怒道,“就像金教授說的一樣,你們自以為自己受過高等教育,高人一等,從來沒把展卿放在眼裏!”


    “鬼魂出現的時候,你們能做什麽?隻能等死!展卿帶著你們跟鬼魂較量,不但得不到任何助力,反而會在開局就陷入被動。”


    “他是拿命去完成自己的任務,而你卻還覺得展卿愚不可及。我看展卿繼續生意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陳與唱迴手指向金教授的屍體:“雇主已經斷氣了。從他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他和展卿之間的生意就算徹底結束了,展卿沒有必要讓生意繼續。你懂嗎?”


    “我……我……”陳絲雨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步詩文卻低聲道:“展卿,對不起,是我壞了你的計劃。”


    我擺手道:“沒什麽,就算你按我說的出手,我也未必能把秋明騙到山口。如果鬼魂那麽好騙,術道還不成了謠門的天下?”


    我不等步詩文再說話就搶先道:“不用再說了,現在沒有時間給我們浪費。”


    我正色道:“就像陳與唱說的一樣,一會兒我們動手時,可能會照顧不到你們,所以,你們必須想辦法自保。這裏能用的隻有槍,你們每個人帶著一把槍和足夠的子彈,胖子會教你們打槍,給刺刀上符文。”


    顧不上說自己當過特種兵純屬是在胡扯,但是,他從警校畢業,教人打槍還不成問題。小鬼子的三八大蓋雖然幾十年沒用,但是仍舊可以發射子彈,顧不上幫著修理一下,想要在短時間內派上用場不成問題。


    我從長槍上拔下來十多把刺刀,坐到山洞角落裏,用匕首在刀身上刻起了符文。


    陳與唱湊到我身邊道:“你又想幹什麽?步槍不是法器,對付不了鬼魂,唯一能起作用的就是被你刻了符文的刺刀。那些學生不會玩刀,有刺殺鬼魂的本事嗎?”


    我沉聲道:“能拖多久算多久吧!步槍打不死鬼魂,能騷擾到他們也是好的。”


    我把步詩文招唿過來:“一會兒,我們幾個盡可能拖住鬼魂,你全力突圍,明白嗎?”


    “不行!”步詩文差點喊出聲時,被我狠狠瞪了一眼,才把後麵的話給憋了迴去。


    我沉聲道:“你是山信子,山信子的作用就是給人帶來希望。你殺出去,帶迴救兵,才是最重要的。”


    陳與唱沉聲道:“如果你能逃出去,馬上去無花樓找雅婷,告訴她這裏發生的一切,她會想辦法救援。我們幾個能不能活命,全都看你了。”


    步詩文沉默了片刻,才重重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去收拾她的行囊。


    半個小時之後,秋明再次出現在洞口:“可以開始了吧?”


    “走!”我提刀走向洞口時,才看見山洞之外已經換成了另外一番天地。


    原先被我們打得翻天覆地、處處瘡痍的雪地,不僅重新被白雪覆蓋,甚至變成了危機四伏的雪原。


    我們穿越的那片樹林,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積雪埋沒了小半,參天古鬆的樹冠雖然還在雪原之上,其餘部分卻全都深藏雪底。如果不是洞口的地勢較高,大雪甚至會封閉洞口。


    我心底猛沉之間,雪原上忽然狂風四起,飛舞的雪花像卷動的白龍在樹林間猙獰盤繞,尖銳刺耳、形同鬼哭般的風聲每唿嘯一聲,我的心髒就隨之顫動一下。


    我雖然還能保持鎮定,我身後的那群學生卻個個唿吸沉重,我甚至不用迴頭就能感覺到他們的顫抖。


    頃刻之後,雪花散去,十多個身披鎧甲的滿清將軍忽然出現在了雪地當中。十多匹戰馬在樹林中徐徐推進之間,馬背上的騎士已經拔刀出竅,雪亮刀鋒遙指洞口,凜冽殺氣隨之洶湧而來。


    我身後的一個學生忍不住驚叫一聲,腳底打滑,一頭栽進了雪裏。顧不上伸手把人拽起來時,忍不住咬牙道:“王八犢子,他們的馬能踏雪!”


    這樣的環境當中,我們想走一步都難,更別說跟人動手。對麵騎兵的戰馬卻能輕易地踏在雪麵上推進,僅憑這一點,我們就已經落入了下風。


    站在遠處樹幹上的秋明得意地笑道:“八旗勇士已經準備好了,該你們入場了。”


    陳絲雨忍不住喊道:“你耍詐,這不公平!”


    秋明笑道:“他們是鬼,你們是人,他們能站在雪地上策馬狂奔是他們的本能。難不成非要把戰場挪到光天化日之下的道觀、寺廟裏才叫公平?”


    陳絲雨跺腳道:“你強詞奪理……”


    秋明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強行打斷道:“是不是強詞奪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們沒有選擇的機會。”


    秋明話音一落,我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腳步踏地的巨響,等我迴頭時,鬼子軍官已經拔出腰刀指向了洞口,前排的鬼子兵半跪在地上,舉槍瞄向我們身後。隻要軍官長刀揮落,我們馬上會被打成蜂窩。


    “走!”我不敢賭那些鬼子會不會真的開槍,怒吼之下,帶頭跳進了雪裏。


    我雙腳剛一接觸雪麵,身軀就不受控製地沉進雪地裏,僅僅一個唿吸之間,我就隻剩下腦袋還露在外麵。


    與此同時,遠處的騎兵忽然策馬而來。馬蹄疾行之下,對方一手抓住韁繩、一手高舉長刀,側身離鞍,雙腿夾緊馬腹,把刀鋒貼向地麵,直奔我頸下橫掃而至。


    這一刀如果砍實,我的人頭馬上會飛上半空,被對方一把抓住掛在腰間來彰顯軍功。


    “快躲!”顧不上驚叫之下,起身向鬼魂身上撲了過去。他人在半空,雙手上卻已經抓住符文,兩掌平推著打向了對方。顧不上的掌風沒到,手上的符文已經唿嘯而出,兩張靈符淩空劇燃,化成火團打向鬼魂。


    我眼看兩團烈火將鬼魂臉孔洞穿之後飛向遠方,八旗猛將連人帶馬一齊炸成了磷火散落在地。鬼魂炸開的磷火像水一樣從皮甲四肢上噴湧而出時,顧不上的雙掌也接踵而至,一掌將還沒散落的皮甲拍向了遠方。


    皮甲兵刃漫天亂飛,綠色火光在雪地上激蕩跳躍之間,我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一個念頭:所謂的八旗猛將,隻有這點兒本事?


    我腦中飛轉的思緒還沒落下,顧不上的身軀就一步砸進了雪裏。顧不上迸起的雪花隔斷我視線的瞬間,利箭破風的狂嘯隨之而來。


    我仰起頭時,十多隻閃動著冷芒的箭矢已經覆蓋了我頭上的天空。我來不及多想什麽,伸手抓住顧不上使勁往雪裏按了下去。


    我們兩個人側身倒在雪裏之後,同時出手拍向了對方。四掌相交的轟鳴之下,我和顧不上各自借助對方的掌力向相反的方向退出兩米,從天而降的箭矢落在了我們兩人中間。


    我們兩個還沒來得及起身,身邊就接二連三地傳來幾聲有人跳進雪裏的動靜——剛才站在洞口的學生也被人給逼進了雪裏?


    我剛剛往外一露腦袋,就聽見砰砰幾聲槍響。我來不及去看究竟是誰在開槍,連忙把腦袋給縮了迴來:“都往我這邊來!”


    我連喊了兩聲才聽見有人向我身邊靠攏,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抓靠過來的人,卻沒想到手掌扣在了一層堅硬的護腕上——鬼魂!


    我們當中沒有人戴著護腕,被我扣住的隻能是鬼魂。


    我反手向外推出的一瞬之間,凜冽刀光也順著我的麵孔劈了下來。我再想側頭躲閃時,身後卻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剛剛躲開的腦袋又讓對方給推迴了原位。


    這時候,我再想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間,我隻覺得一道寒光在我身邊由下而上地撩了起來,冰冷刀芒貼著我抓住的鬼魂手掌反向撩上了半空。我眼中磷火乍閃的瞬間,劈向我頭頂的長刀也失去了力道,直接掉到了我的頭上。


    長刀雖然沒人控製,但是憑著自身的重量也砍開了我的頭皮。鮮血順著我耳根流落時,我才看見了端著太平刀搶到我身邊的步詩文。


    剛才要不是她及時出刀,我恐怕已經死在鬼魂手裏了。


    我正向步詩文點頭的當口,陳絲雨已經帶著幾個學生往我這邊圍了過來。我不由得驚聲道:“怎麽隻有四個人,其他人呢?”


    陳絲雨臉色慘白道:“沒了,他們跳進雪裏之後,就沒了。”


    我心裏不由得猛然一沉——真正的危險不是那幾個八旗猛將,而是來自於把我們包圍其中的白雪。


    “陳與唱!”直到這時候,我們才發現陳與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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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囡囡,張宣,邱小豆豆,小九,肥狼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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