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所說的一切都和展家傳承下來的毒藥極為吻合,有那麽一刻,我甚至都相信了展家先祖可能參與過血滴子。不過,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建功立業?”我哈哈笑道,“咱們先不說我是不是血滴子的傳人吧,我想問的是,血滴子最後都去哪兒了?”


    “這個……”秋明不由得一時語塞。


    血滴子在雍正時確實逞兇一時,雍正之後又如何?血滴子總不會無緣無故地退出江湖舞台吧?


    我沉聲道:“退一萬步講,如果我是血滴子的傳人,就更不會相信你們的話了。兔死狗烹的事情,沒人想經曆第二次。”


    秋明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乾隆爺為了抹去雍正爺所謂的那些汙點,自然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況且,血滴子也不是乾隆爺的親信,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情,我相信你也會理解。但是……”


    我揚手道:“沒什麽可但是的。你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你還沒有發動鬼兵的本事。至少,你不敢讓術道知曉鬼兵的存在。”


    我伸手一指洞外:“十萬鬼兵,何等強大。如果你能發動鬼兵,足夠橫掃術道了。搶幾個人過來,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嗎?”


    “你之所以用盡手段騙來十多個滿人後裔,就是因為你發動鬼兵的條件並不成熟。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得湊全西山十戾,才能接引鬼兵吧?”


    “現在,我已經在他們身上下了毒,你不能再讓野獸吞噬他們的血肉,一來一迴,我們算是平手。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秋明冷聲道:“有時候,自作聰明,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我哈哈笑道:“自作聰明?我現在就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外麵那些鬼子兵,為什麽不能動?”


    “這……”秋明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清代的士兵當中又分為八旗和綠營。正規士兵的軍服正中間印有“兵”字;另外一種印著“勇”字的清兵,可能是臨時拉過來的鄉勇,也可能是抓來的壯丁,或者幹脆就是俘虜。


    外麵那些鬼子的屍體能完整的保存下來,說明藏在西山中的鬼魂把他們當成了炮灰兵。


    但是,我們一路從洞外闖進來,都沒見那些炮灰動上一下,就證明西山鬼魂還沒有完全控製那些屍體。否則,我們幾個根本沒有跟秋明談條件的機會。


    我推測,當年鬼子兵大舉進入西山時,確實遭到了西山鬼魂的迎頭痛擊,才會因此全軍覆沒。但是,西山的鬼魂也一樣受到了重創。


    鬼子侵華的過程當中,隨軍攜帶了大量的和尚、陰陽師,一是為了對士兵進行精神麻醉,二是為了趁機修行邪術。當年進入西山的鬼子當中,未必沒有陰陽師。


    西山的鬼魂被陰陽師重創陷入休眠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這也可能會導致鬼魂迴歸的計劃延後數十年,或者又增加其他的變數。


    雖然我還不知道這種變數是什麽,但是,我敢肯定,自己還有跟秋明叫板的機會。


    一直占據了上風的秋明果然被我打亂了陣腳:“你究竟想怎麽樣?”


    我淡淡地笑道:“想活命,僅此而已。”


    秋明沉聲道:“放下那些人,交出解藥,我送你們到山口,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好!”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下來,“但是,我隻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二十分鍾之後我們還沒走出去,我馬上就會讓血流沙發作,到時大家一拍兩散好了。”


    我的話剛說完,陳絲雨就驚叫道:“展卿,你混蛋!我們是你的雇主,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指向了地麵上的金教授,淡淡地迴答道,“況且,你們也不是我的雇主,他才是。”


    秋明點頭道:“話是沒錯。不過,我怎麽相信你呢?你看這樣如何?你出手殺了姓金的,來證明一下你的誠意。”


    我冷眼看向對方:“你讓我殺雇主?”


    術士看似縱橫無忌,實際上,天道對術士的要求極為苛刻。就像現在,金教授雖然是騙了我,卻並沒鬧到要跟我不死不休的程度,我翻臉結束生意並不會受到天道懲罰,但是我動手殺了雇主,就另當別論了。


    秋明笑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天道之罰有空子可鑽。步詩文不是受雇於你嗎?如果她覺得雇主受了委屈,為雇主出頭殺人,並不算違背契約。況且,你可以不開口要求步詩文殺人,隻要你沒有明確的舉動,步詩文殺人就算不到你的頭上。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我沉默之間,倒退了半步,給步詩文讓開了一條路來。


    步詩文看向我的眼神當中滿是失望,拚命搖頭,就是不肯上前一步。


    我狠狠瞪了步詩文一眼之後,把目光轉向了金教授,意思是讓他她趕快動手。


    陳絲雨卻在這時尖叫道:“展卿,你還是不是人?你為了能活命,我不怨你。可是步詩文呢?你強迫她去殺人!你喪心病狂……”


    步詩文也在這時說道:“展卿,我本來以為你是正直的人,你太讓我失望了。身為術士,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自己的任務。”


    “我步家雖然隻是不入流的小術士,但是,太爺爺卻給步家留下了‘術士無悔’的祖訓。我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蒙羞。你走吧,我願意留下來,跟他們同生共死。”


    “對!同生共死!”山洞裏的學生全都站了起來,一齊走向了步詩文。


    陳絲雨麵帶鄙夷地看向我道:“前幾分鍾,你還在諷刺姓金的為人虛偽。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跟他有什麽區別?姓金的會遺臭萬年。你就算活下來,也一樣會遭人唾棄。”


    “哈哈哈哈……”秋明大笑道,“展卿,你看到了吧?你拚命維護的人已經跟你翻臉了,你還要拚命,值得嗎?”


    顧不上終於忍不住罵道:“你們都他麽是二逼呀!全特麽正義感爆棚,都特麽想當大俠,當正人君子是不是?你們自己看看,姓金的還剩下幾口氣兒?”


    金教授急怒攻心之下,本來就已經快要傷及內髒了,再被秋明踹上那麽一腳,他早就已經到了咽氣的邊緣。如果步詩文多拖上幾分鍾,就算出手,打的也是一具屍體。


    陳絲雨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步詩文還沒反應過來:“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殺他!術士最基本的原則,你都忘了嗎?”


    “忘了你個狗屁!你腦袋裏裝什麽了?”顧不上氣得破口大罵,“你多拖上幾分鍾,再給死人一下,這事兒不就完了嗎?”


    步詩文莫名其妙地看向顧不上:“那又怎麽樣?”


    “又怎麽樣?”顧不上瞪著眼珠子道,“那時候,展卿肯定有辦法騙她把我們弄到山口去。等到了山口邊緣,我們四個拚死擋住秋明,他們還沒機會逃出西山嗎?”


    “你看不出來西山鬼魂現在沒法超出西山的範圍啊?隻要我們跑出去,還愁沒有辦法找救兵?你腦子都裝什麽了?”


    顧不上一指陳與唱:“她正義感比你還強,她為什麽一句話不說?展卿要是想跑,犯得著跟你們一塊兒往死路裏闖,犯得著一次次拚命嗎?就姓金的那瘟雞似的體格,展卿不找山洞,隨便找個地方待一宿,讓他凍死在雪地裏,他自己肯定能爬到山頂上去!”


    步詩文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壞了事兒,急得差點流出眼淚。


    我淡淡地說道:“算了,秋明不是那麽好騙的。”


    秋明微笑道:“感謝讚揚。你那麽爽快地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覺得有問題。你的演技還是不到家,你給步詩文的眼神太多……”


    我沉聲道:“我不想跟你爭辯什麽。我現在要問的是,你想如何?”


    秋明搓著眉頭道:“你想保他們出去,我想拿他們獻祭。既然大家都不想退讓,那就按術道上的規矩來吧,一戰賭生死。你贏了,我馬上放人;你輸了,把所有人的命都留下,也包括你自己在內。”


    “可以!”我沉聲道,“你想怎麽賭?”


    秋明道:“我給你二十分鍾時間準備,二十分鍾之後,會有人數跟你們相等的八旗勇士對你們展開追殺,你們可以用任何辦法周旋,直到一方全部死光為止。”


    我沉聲問道:“你說的人數相等,是算上我們所有人,還是隻有我們四個?”


    秋明淡淡說出三個字來:“所有人。”


    “這不公平!”陳絲雨叫道,“我們當中能打的隻有四個人,你們明顯是在耍詐……”


    “這很公平。”秋明得意道,“不信你可以問問展卿。”


    我點頭道:“很公平!但是,我要三十分鍾準備。”


    “可以。”秋明道,“三十分鍾之後開戰。你們選擇死守洞口還是選擇出洞迎敵都可以。”


    秋明說完,頭也不迴地轉身離去。陳絲雨卻跺腳道:“展卿,這明明就是一場不公平的賭局,你為什麽要答應她?”


    我轉頭看向陳絲雨時,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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