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這是蘇長安進入組織兩年來,第一次見血。在獵人們心中,能治好的傷都不算傷,能養迴來的血也不算血,所謂的“見血”,說的是那些無法挽迴的傷口。就如同一個人消失了,他留給活著的人的遺憾就將永不消失。而蘇長安,白墨有些擔憂地想,他不知是算運氣好還是不好,自己極為強悍不說,整個中隊這兩年都沒出過什麽大事。蘇長安隻看到過獵人受傷,從來沒有應對過死亡。死亡對於蘇長安來說,從來都是一個極為陌生又極為熟悉的東西,是一個概念。蘇長安在各種資料裏讀過,在每分每秒裏做好麵對死亡的準備,甚至在模擬場裏,他自己也死過。但是他從來沒有真正地見過身邊的隊友的死。蘇長安的情緒很穩定,這在白墨的意料之內,隻是他整個人都有點呆呆的,仿佛被人戳了麻筋一樣。白墨遠遠看到丁一帶著先鋒隊的人迴到了限製區,他拉住蘇長安,說:“迴神了。丁將軍迴來了。”蘇長安打了個激靈,好像突然睡醒一樣看向白墨,然後他頓了頓,猛地轉過身向丁一跑去:“將軍!”白墨一把沒拉住他,趕緊跟了上去,蘇長安跑到丁一麵前,將九條名牌交到丁一手上,丁一沉默著,鄭重地接了過來。“丁將軍,白墨蘇長安小隊在執行迴援任務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線索,隨時準備好向組織匯報。”蘇長安說。蘇長安一向閑散,對著丁一,第二麵開始就叫丁老大,幾乎沒再叫過“丁將軍”。丁一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先迴去吃點東西,等待我的聯絡。”“是!”白墨和蘇長安一起說道。迴到別墅,兩人依然立刻迴了房間,洗過澡後開始吃東西。“長安,”白墨終於閑下來,跟蘇長安商量:“你說要跟丁一匯報,匯報什麽?”蘇長安咽下一大口雞肉,說道:“你可能沒有看到。在迴援的過程中,我清楚地看到,幾乎是在我們接到命令的時候,他們十個就已經被完全包圍了,如果是蝕蟲散兵無意間出現在附近,不可能數量多、級別高,而且他們絕非零零碎碎出現的,而是突然、有預謀的出現的。”白墨神色凝重了。按照蝕蟲的行動規律,在陰月的圍剿中,幾乎所有的蝕蟲都會被先鋒分隊強大的獵人全開的氣場吸引,即使有散落在周圍的,也應當是零碎出現,數量不會很多,級別更不可能太高。而這一次,蘇長安看到三十頭蝕蟲幾乎是同時竄出來,並且最少級別也在三級以上。“你有什麽推斷?”白墨問。蘇長安沉吟片刻,說:“我隻能推斷,這些蝕蟲有指揮。至於這指揮的是……”“你的意思是,有蝕獸?”“我不知道。”蘇長安很謹慎地說:“我對蝕蟲的了解,實在算不上多,也就是最近突擊看了些資料。會不會有其他的原因,以前的陰月裏有沒有過這樣的情況,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想,隻能盡可能把我看到的告訴丁一。”“怎麽告訴?”白墨問。實際上,蘇長安也很發愁。怎麽說?總不能說自己看見了,因為照常理,他是不可能看見的,至少不可能看得那麽完整。實際上,要是能讓幸存的獵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是那天蘇長安也看到了,幸存的獵人是個刃。“總之,就說是我們趕到以後看到的吧。幸存者是刃,應該是除了戰友們一個接一個突然消失,什麽都沒看到,希望組織不會找到他對口供。”蘇長安說。說了會話,蘇長安困到不行,然而,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通訊器尖銳地叫了起來。這是組織的緊急唿叫,這種唿叫伴隨著短暫電擊,即使你在深眠或是昏迷中,都能把人叫醒。蘇長安被電得渾身一哆嗦,從床上彈了起來。“蘇長安,立刻到分隊訓練場。”丁一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是!”蘇長安迴答道。白墨也已經醒了,兩個人一起走下了地下室。☆、戰損蘇長安和白墨走進訓練場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會是這樣的場景。等著他們的不隻是丁一和林森,還有張碩、肖元帥,以及另外小十個他有點眼熟但是不認識的人。蘇長安看了一眼白墨,但是白墨卻沒看他。白墨正盯著訓練場裏的人,明顯的有些緊張。蘇長安趕緊收迴的目光,能讓白墨都緊張起來的人,說不定就是將軍級的人物。驀地,蘇長安覺得場中的氣氛壓抑了起來,讓他猛地有了點受審的感覺。“長安,白墨,坐。”最先發話的是丁一,他指了指控製室裏的兩張椅子。這兩張椅子,在那十來個人的正對麵,蘇長安壓抑的感覺更明顯了。“過多的介紹就不做了,”張碩站起來說道:“現在這裏的除了你們認識的肖元帥以外,是十二個先鋒小分隊的隊長們。”張碩說的很平靜,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蘇長安,蘇長安唿吸一滯,突然覺得,說不定他不該跟丁一說他發現了線索。“今天淩晨,我們的十二個限製區域同時遭到高等級蝕蟲襲擊,兩百多名隊員僅八名幸存,幸存的三名眼全部重傷無意識,現在,你是目前唯一看到了情況的人。”張碩說。蘇長安驚呆了。本來,他是打算把看到的情況說一半留一半,免得引起懷疑,但是現在牽著兩百來條人命,他不敢隱瞞。“將軍,三名幸存的眼什麽線索都沒有吐露嗎?”蘇長安問,他一邊拖延著時間,一邊思考著怎麽過這一關。“沒有,救援趕到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重傷了,是被刃拚死護著,才沒有被吃掉。”張碩說。蘇長安暗叫不好,每個限製區都有救援的小隊,但是張碩剛才說他看到的是唯一的線索,那麽就意味著,還是有眼看到了當時的情況,但是他們看到的,已經是戰鬥的尾聲,所以無法提供什麽有用的信息。如果不是自己得得瑟瑟地告訴丁一有線索要匯報,很可能迎接他和白墨也就是一個例行的查問,絕對不會是如現在一樣的三堂會審。但是,這一次蝕蟲的在限製區的出現的確太不同尋常,一次的襲擊就損失了200多名珍貴的獵人。蘇長安絕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隱瞞而給獵人帶來不必要的損失,他隻能盡量不惹人懷疑。蘇長安沉思了片刻,仔細迴憶了當時的情況,然後說:“當時,白墨帶著我趕往限製區,我在大約1公裏外看到了許多蝕蟲。”“1公裏為就能看見?”一位將軍難以置信地說。“二、三級的蝕蟲雖然體型稍小,但完全伸展也是巨大的,當天晚上能見度很好,我們所在的那個限製區正是江邊,景觀照明很多,所以在很遠的地方,我已經能夠看到輪廓,隻是很不清楚。”蘇長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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