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察覺到蘇長安這裏的動靜,在連夙的手掌下露出了獰笑。李晏也隱約有些感覺,他總覺得蘇長安對白墨的心思不簡單,而白墨,也似乎並不排斥蘇長安。他想問問白墨的想法,又覺得感情方麵的事情外人插手反而不好,李晏總歸做不到像青青那麽開放。瑞塔瑞希把話題引向了歐洲杯,於是大家又開始吐槽比賽,白墨沒看比賽也不認識那些球星,絲毫沒話可說,但是也沒有離席的意思,就安靜的聽著,不時的看看蘇長安的進度,非常盡責地等宵夜。黃澄澄地蛋包飯端了上來,蘇長安做了9份,兩位女士分一份。這是繼幾個月前蘇長安辦得所謂的慶祝party之後,別墅的十個人第一次又聚在一起,沒有商量過,純粹就那麽碰上了。廚房暖色的燈光下,一群人吃著宵夜,喝著茶,談笑風生,話題不自覺的一個個換,總歸有大家都能說的話,連白墨這種寡言少語的人,也不自覺地被吸引,始終聽得很入神,別人問他的時候還迴答得很認真。其實,住在同一棟房子裏的人,這樣的場景應該是常常都有才對,偏偏在一棟獵人的別墅裏,大家輪值的輪值訓練的訓練,都在忙著。也不是聚不齊的,隻是總是在難得聚齊的時候,少了那一盤讓大家坐下來的蛋包飯而已。這一天,大家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直到一縷晨曦從廚房的窗戶漏了進來,這個獵人中隊才驚覺竟然在廚房聊了快兩個小時。這樣的喜悅的團聚讓人驚奇。在肖嬸兒來忙活早餐前,大家離開了廚房各自迴房睡覺,秦越猜拳輸了,被迫留下來給肖嬸兒留紙條,說大家都吃過早飯了,請肖嬸兒隻要刷盤子就好,不要做早飯了。蘇長安在樓梯口叫住了正要進房間的白墨,他的肩上還殘留著白墨抱著他時留下的溫度,於是他覺得應該跟白墨道個謝。白墨搖了搖頭,說:“不用謝我。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變強了。”蘇長安迴房間洗了個澡,躺在浴缸裏閉目養神。剛才在車上睡了一個小時,又和大家聊了兩個小時的天,他現在居然沒有很強的睡意,浴缸裏的水龍頭開著,溫熱的水漫過全身,蘇長安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剛才那幾個小時中的一幕幕又漫上心頭。這幾個月來,白墨的變化他看在眼裏,白墨更加接受自己了,也稍微打開了心門接受大家,這讓蘇長安心中有小小的成就感。他在意自己這幾個月來的早出晚歸,從某種程度上說,也能說明他對自己,是多少有些在意的吧。隻是他在意的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呢?是搭檔、隊友?或者,隻是一個很強的眼呢?蘇長安又想起白墨剛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謝謝你變強了。那麽,是不是歸根結底,白墨對他的親近仍然是因為他是一個滿足了白墨需要的眼,他達到了白墨的要求,讓白墨看到了站在更高的戰場的希望?有些東西,蘇長安有感覺,卻總是不能肯定,看不真切,這也源於白墨冷淡的性格,對於白墨來說,他認同或者不認同、關心或者不關心一個人,表現出的行為都一樣,他習慣了感情不外露,蘇長安也不敢去猜。畢竟,他對白墨抱著超越隊友關係的情感,當局者迷,他猜不出。☆、第三十七章 酒後吐“真言”入夏之後,瑞希的病情穩定了不少,恢複了正常輪值,蘇長安和白墨過了幾個月在兩個點中間奔波的日子,也終於恢複了清閑的生活。在奔波於兩個點之間的日子裏,兩個人每次的輪值時間都比較長,確認蝕蟲清除時也要花更多的時間等待,在等待的間隙,蘇長安就常常和白墨說些有的沒的,發現了貪狼的又一個性能啦,想要在槍柄刻字應該找誰啦,標配雙槍是不是也可以改,能不能把武裝帶的一個結往裏麵挪兩公分啦,還有一些非常瑣碎的點滴,宵夜吃什麽,超市是不是又有了新鮮的魚柳賣,手肘上多了一塊淤青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弄的。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蘇長安都覺得,這是他和白墨最平淡也最舒服的日子,他對白墨沒有任何的期待,白墨對他隱秘的感情一無所知。這一天,輪值結束還不到兩點,蘇長安突發奇想,想去酒吧喝一杯。自從成為獵人,蘇長安的生活就幾乎封閉了,輪值、訓練,除了偶爾去附近的賣場買食材,他幾乎沒有離開過別墅。剛剛成為獵人的時候是不敢,他現在對於蝕蟲就如同一個開了縫的臭雞蛋,他晚上壓根不敢出門,連白天出門都戰戰兢兢。後來是沒時間,訓練太多;到現在,蘇長安對於白天外出已經非常淡定,而對於晚上出門,隻要是他親自輪值,確認了區域內已經幹淨了以後,也知道沒有什麽問題,他之所以依然很少外出,完全是懶得,工作休息張弛有度,他現在宅得非常心安理得。而在他還不是一個獵人而隻是一個小記者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去酒吧裏喝喝小酒,和朋友們聚聚。軟磨硬泡了一會兒之後,白墨被成功拉下馬。兩個人從巡邏點的停車場搞了輛低調的大眾車公車私用,開到了豐城最有名的一個清吧。選擇清吧,是因為這裏多少還安靜些,蘇長安知道白墨不喜歡太吵鬧的地方。不愧是豐城最好的酒吧,幽暗而時隱時現地燈光頗有品位,舞台上歌手唱著悠揚的藍調,坐在大廳的客人大多小聲交談,沒有高聲喧嘩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略帶脂粉味兒的酒香。蘇長安深深地吸了口氣,扯了扯白墨的胳膊,壓低聲音卻無比興奮地說:“生活就應該這樣!!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我賺那麽多錢幹嘛,就是應該來享受嘛!”白墨斜眼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蘇長安拉著白墨來到吧台邊,要了兩杯百利甜酒,這種酒度數挺高,但是入口就像飲料一般甜蜜,平時不太喝酒的人喝著也不會不舒服。蘇長安興高采烈地催著白墨喝酒,一邊得瑟自己是多麽多麽會享受生活。可是沒過多久,蘇長安就樂不起來了。舞台上的女舞者和著音樂跳起了舒緩地舞蹈,高開叉的裙子邊沿露出玉一樣的大腿,蘇長安倒是沒覺得什麽,但是看到白墨專注地眼神,蘇長安不淡定了。過了一會兒,一位披肩卷發,高挑卻有一張娃娃臉的美女走到白墨的身邊坐下,非常自然地開始和白墨搭訕,白墨本來就不善言辭,三兩句後讓美女沒了話題,美女也不惱,笑了笑走開了,可是下一秒,侍者就送來了一瓶香檳,說是那位小姐送給白墨的。白墨皺皺眉,對侍者說:“不用,請你拿迴去還給她。”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白墨不斷受到各種矚目,甚至有男人來搭訕,一位連蘇長安看了都覺得十分漂亮的混血姑娘直接把電話寫在了餐巾紙上送到了白墨的麵前,讓白墨越來越黑的臉又陰沉了幾分。蘇長安做夢都沒想到,白墨居然會在這間清吧這麽受歡迎,這個酒吧環境優雅,單身而有身份的男女常會在這裏尋找情人伴侶,看對眼了相互同意就在一起,419或是後續發展,這蘇長安是知道的。他曾經和以前的同事來過這裏,也曾經被女性邀約過,但是這樣受矚目,不斷被搭訕是他從來沒想過的。蘇長安鬱悶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麽叫多此一舉,這就是他現在的真實寫照,他有意拉白墨走,但是人是他拉來的,現在看人家受歡迎就要把人帶走,怎麽都說不過去,而且,白墨雖然臉越來越臭,但是始終沒有表現出想要離開的樣子。蘇長安鬱得胸口碎大石,抱著杯子狂喝酒。當蘇長安喝掉六杯百利酒,又要了第七杯的時候,白墨終於忍不住按住了他的胳膊。蘇長安緩緩地、如同慢鏡頭一樣轉過頭看了白墨一眼,撇撇嘴,固執地慢慢拉開白墨的手,一仰脖,第七杯酒又下肚了。那是度數起碼有45度的百利酒,蘇長安喝的猛了,打了個酒嗝,立刻溢出一股香甜迷醉的味道。白墨皺起了眉頭,剛才一直強撐著耐心終於用盡了,架起蘇長安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蘇長安異常溫順,順著白墨架著他的雙臂偎了上來,然後往白墨的肩上一靠,不動了。白墨連拖帶抱地把蘇長安弄出了門,丟進了車後座,立刻,甜酒的味道充斥了車裏小小的空間,白墨陰著臉坐進了駕駛座。蘇長安並沒有醉的什麽都不知道,他知道身邊的白墨把他拉出了酒吧扔上了車,於是他非常溫順。他從座椅的縫隙間看到白墨握著方向盤的手,手指骨節很大,雖然修長,但並不算非常秀氣,這雙手握著七殺的時候,手的主人就如同一尊神。蘇長安突然覺得很悶,有點喘不過氣兒來。他伸出手去摸索車窗的按鈕,但是畢竟喝多了暈暈乎乎的,按了幾下,都沒有把車窗打開。白墨聽見動靜,迴頭看了一眼,黑暗中他看不到蘇長安在摸索些什麽,就問道:“你要幹嘛?”“我幹嘛?我也不知道我幹嘛。”蘇長安聽著白墨的聲音,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一樣縮迴了手,曲著腿躺在後座上,不再動彈了。白墨不知道蘇長安是不是不舒服,但是在這黑燈瞎火的路上他也做不了什麽,隻能加了速度往別墅趕。這是白墨屈指可數的幾次,不是因為輪值而在夜晚的戶外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