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沒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抱著她的手卻沒鬆開。


    四目相對,誰都不先開口。


    像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夜風吹散了醉意,遲軟本來就沒喝醉,她酒量不錯,隻是走路的腳步有些虛浮罷了。


    身旁有人經過,三兩結伴的女生朝他們這邊投來了試探的眼神。


    似乎在確認這人到底是不是遲軟。


    她今天的打扮難得素雅,穿了一條白色的吊帶連衣裙,什麽遮擋也沒做。


    “那是不是遲軟啊?”


    “不太像啊。”


    “我覺得肯定是她,等會我們繞過去再看一眼。”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卻還是順著微風撞進了遲軟和林深的耳中。


    林深眉頭微蹙,他雖然對娛樂圈沒什麽研究,平時也隻看法律相關的頻道,但以遲軟現在的熱度,他就算是沒有刻意去打聽,也仍舊會有零碎的消息從各種渠道傳到他這裏來。


    聽說她是演員出身,不好好磨煉演技反倒抱金主大腿。


    還聽說她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罵身邊的人。


    甚至還有人說她精神狀況不太好,經常被人拍到去看心理醫生。


    還有說她渣的,把娛樂圈的帥哥都泡了個遍。


    反正隻要和遲軟兩個字掛上鉤的新聞,就沒有好的。


    夜色旖旎,遲軟踮腳將頭埋在林深的脖頸上,貪婪的吸允著他身上的味道。


    活了二十幾年,她第一次在異性身上聞到這麽好聞的味道,像雨後的小巷,初春的清晨。


    她覺得舒坦極了。


    全然沒有注意到因為她突然的靠近,而突然僵住的男人。


    良久,他抬了手,似乎準備推開她。意識到他的行為以後,遲軟抱的更緊了,說話的聲音悶悶的:“能不能先等她們走了,萬一被認出來了,我明天又要被罵上熱搜了。”


    她似乎很委屈,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了。


    林深的動作果然停下了。


    他對娛樂板塊的新聞沒興趣,不過手機不時會自動推送,他下意識的想要刪除,結果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時,懸在上空的手指頓住。


    鬼使神差的,他點開那條新聞。


    不過就再平常不過的幾張路透圖,評論區卻是一片罵聲,除卻少數幾個為她說話鳴不平的路人和粉絲以外,清一色的黑粉。


    甚至有人給她p了遺照貼在評論區裏。


    雖然那些p遺照和傳播不實信息的被林深讓網警給封了賬號。


    可最不容易管住的,就是那些鍵盤俠。


    遲軟見他沒動作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來她的演技還可以啊。


    得逞進尺的往上湊了湊,聲音嬌的都能滴出水了:“警察叔叔,我頭好暈,你可以送我迴家嗎?”


    她的手正好放在他的胸口,單薄的t恤麵料之下,她甚至能感受他肌肉的輪廓。


    還有他強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也帶動著她一般。


    他這樣的身材就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而且他還長的好看,遲軟突然覺得自己素了這二十年也不虧。


    她在他耳邊微吐著氣,幽蘭一般,暗香撩人。


    林深眼底一沉:“鬆手。”


    遲軟踮腳,在他耳邊柔聲道:“警察叔叔,你那天還沒迴答我。”


    “迴答什麽?”


    她挑唇,一字一句說的緩慢:“約——炮——嗎?”


    柔若無骨的身子和他緊密相貼,林深將手伸到外套口袋胡亂摩挲一番,直到掌心傳來煙盒尖銳的棱角紮進掌心的那股疼痛時,方才停下。


    手臂青筋微顯,林深推開她,往後走了一步。


    他伸出手:“手機給我。”


    遲軟眨了眨眼,將手機拿出來遞給他。


    原本以為他是要保存自己的號碼的,結果他竟然直接點開通訊錄,給lisa打了個電話。


    “你好,我是警察,這個手機的主人喝醉了。”


    “恩,地址是*****”


    聲音清冽好聽,說話的語調也很官方。


    他說完地址後掛斷電話,將手機遞還給她:“你朋友馬上就要過來了。”


    遲軟接過手機:“我不是什麽死纏爛打的女人。”


    轉身離開的男人停下腳步。


    看到他的反應,遲軟越發肯定這人是怕自己以後會纏上他,讓他負責。


    她提前問過了,他沒有女朋友,甚至連交往親密的女性朋友都沒有。


    “你放心好了。”


    她的笑容天然無害,就像一個討要糖果的女孩:“我不會讓你對我負責的。”


    林深眸色極沉,像是極冷溫度下的湖麵,麵上風平浪靜,冰麵之下,情緒卻如燒沸了的開水一般,翻騰不止。


    他移開視線,轉身離開。


    遲軟有些氣餒,好不容易有個人各方麵都和她契合,結果那人竟然這麽冷淡。


    一陣涼意卷來,吊死鬼在她身旁飄蕩:“敢xing騷擾警察的,你是我當阿飄這麽多年見到的第一個。”


    遲軟懶的和他瞎貧,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又圍著她飄了一圈:“溜了溜了。”


    lisa過來的時候,遲軟簡直要困死了。


    剛坐上副駕駛她就戴上眼罩準備補覺,想了一會,她還是把眼罩扯了下來:“我最近遇到了一個身上沒有難聞氣味的異性了。”


    正在開車的lisa微微側目,似乎對她的話感到驚訝:“不難聞?”


    她們算是很小就認識了,遲軟那些和尋常人不同的地方,她幾乎都知道。


    當然也知道她因為自身的原因而一直潔身自好,連初吻都還在。


    說來也怪,那些被粉絲捧上天的男明星們,為了能和她在一起,竟然不惜忍受柏拉圖式的愛情。


    可遲軟忍受不了啊,那種味道,即使平時好像聞不到,可一旦距離近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像煙霧一般往她鼻間湧去。


    偏偏這種味道還隻有她一個人能聞到。


    “對,不光不難聞。”遲軟頓了片刻,似乎是想整理出足以形容那股好聞味道的詞匯,最後發現哪個都不合適,“而且還特別好聞。”


    車子到了分岔路口,lisa打了方向盤轉彎:“那這是好事啊。”


    遲軟興致漸熄:“好什麽事啊,人家都快以襲警的罪名逮捕我了。”


    偏偏是朵高嶺之花,煩人!


    ————————


    第二天就要跟著劇組一起去拍攝現場了。


    拍攝地點在a城一個偏遠的小鄉村,背景就是在農村,除了後麵有幾個片段需要在城市裏拍,其他時候,拍攝場地基本都在這片兒。


    這就意味著,為了專業性和更加精準的捕捉鏡頭。


    拍攝期間,全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需要住在這裏。


    昨晚下了一場雪,山路不好走,氣溫又低,遲軟裹了件黑色的羽絨服。


    今天小劉請假了,開車的應該是個新手,麵對崎嶇的山路嚇的抖成了帕金森,遲軟好幾次都想開口,要不她自己親自來得了。


    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她好像沒駕照。


    好不容易開到目的點,車子停靠在路邊,其他人都到了,她是最後一個來的。


    白真真穿了件藕粉色的短外套,配上那張人畜無害的巴掌臉,整個人就一身嬌體軟的小妹妹。


    任誰看了都會有好感。


    遲軟踩著高跟鞋過來,這裏的積雪已經被提前過來的工作人員給清掃幹淨了。


    白真真看到她了,在裝糖果的紙袋裏挑挑揀揀了幾顆水果糖出來遞給她:“遲軟姐,這個給你。”


    遲軟對白真真沒什麽好感,之前她明裏暗裏發了好幾條微博來嘲諷她,以至於好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跑她微博下麵去罵。


    對於不喜歡的人,她連假裝都不想假裝一下。


    拒絕的幹脆利落:“不好意思,我不愛吃糖。”


    風刮的狠了點,遲軟冷的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了,裹緊羽絨服進了屋。


    也就忽略了白真真低垂下去的臉,和有些委屈的模樣。


    身旁偶有竊竊私語聲傳來。


    ……


    從下車的那一刻,遲軟就覺得導演選這個地方拍靈異片真是選對了。


    昨天迴去後,她睡不著,又一個人喝了點,以至於今天一整天頭都是痛的,剛準備躺床上休息一會,結果頭頂一直浮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鬼,一臉幽怨的看著她。


    遲軟雖然不怕鬼,但還沒有心大到被鬼這麽盯著看還能安之若素的睡著的。


    “你到底要幹嘛?”


    女鬼一臉哀怨,整張臉苦哈哈的:“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遲軟拒絕的很果斷:“不好。”


    “可是隻有你能幫我了,求求你了。”她似乎是急了,幾次想伸手去拉遲軟,但都失敗了。


    遲軟可以碰到鬼,但是要在她願意碰到鬼的前提下。


    不然鬼碰不到她,她也碰不到鬼。


    她有些無奈的按了按眉心,頭疼,怎麽這些鬼都喜歡來煩她:“小妹妹,這個世界上呢,能看到你的不止我一個,麻煩你去找別人好嗎?”


    “我知道,可……可我沒辦法離開這裏。”


    “我不會讓你白幫我的,求你了,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的妹妹可能真的會凍死的。”


    ……


    因為是第一天過來,所以導演特地給了大家一個休息的時間。


    夜幕漸降,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他們在院裏燒烤。有人去喊遲軟,結果發現她的房門沒關,輕輕一推就開了,被子有掀開的跡象,裏麵卻沒人。


    那人又出來。


    提前幫遲軟烤好了她愛吃的雞腿的唐昀見她沒一起出來,過去問那工作人員:“她不舒服?”


    工作人員搖頭:“房間沒人,估計嫌悶出去散步了吧。”


    唐昀皺眉,遲軟懶的要命,就算是悶死在房間裏她也不會去散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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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村莊叫照理村,分為幾個組,總體來說還算挺大的。


    裝修有點老式,很多屋子看上去就像危樓一樣。


    寒風一陣接著一陣的刮過來,女鬼飄在她前麵,帶她一路彎彎繞繞,去了一戶低矮的平房裏麵。


    可能是因為沒錢交電費,客廳裏隻點了一個蠟燭。


    微弱的光亮沒法將屋子全部照亮,看上去詭異的很。


    遲軟四下看了看,有些難以置信:“這裏真的會有人住?”


    女鬼點點頭,帶著她往房間裏走。還算幹淨的床上,一個小女孩蜷縮著躺在上麵,如果不是她時不時因為寒冷而抖動一下,遲軟真的不知道那裏還有一個人。


    在遲軟還在感歎原來真的有人窮到這種地步的時候,女鬼已經上前,和她妹妹來了一場姐妹情深了。


    ……即使是她單方麵的。


    畢竟她妹妹根本看不到她。


    遲軟斜倚在一旁的牆上,默默等她哭完。


    好半晌,女鬼才擦擦眼淚,飄到她身邊,一臉凝重:“拜托你了。”


    遲軟站直身體,剛準備說話,天花板上的牆皮掉下來一塊,正好砸在她頭上。


    ……


    床上的小人聽到動靜,哆嗦著身體將頭從單薄的夏涼被裏探出來,看到她了,凍的青紫的小臉緊繃著。


    然後沒忍住……


    笑出了聲。


    遲軟一邊用紙巾把頭發和臉上沾著的白灰擦拭幹淨,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她還是個孩子,不能揍,不能揍。


    揍壞了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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