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九澤暫時並不會理會他國之間的戰爭。」南秦邊境的一個小鎮上,茶館客棧不計其數,已經離開鳳蒼半月的楚非墨和臨月二人,就坐在一家酒樓的二樓,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對於楚非墨篤定的判斷,臨月挑眉,「為什麽?」


    「坐看他人廝殺,他隻要做那隻站在螳螂身後的黃雀就好。」楚非墨淡淡地嘲弄,「他自以為掌控了一切,哪怕鳳蒼現在滅了北炎,滅了大周和西風,他隻要有足夠分量的籌碼,以及任何人無法阻擋的異能,他覺得,隻要有那自以為完美無缺的計劃,就能實現他那不可一世的野心。」


    所以,不管戰火已蔓延至哪一國,對於胸有成竹的千九澤來說,都隻是一件可以關注卻並不需要操心的事情。


    臨月明白他的意思,卻仍然覺得奇怪,「他固然可以不著急,但是葉瀟瀟有那麽多的耐心嗎?」


    「葉瀟瀟?」楚非墨似笑非笑地扯唇,「這個女子壓根沒那麽大的影響力,你可以不必把她看得太重要。」


    臨月聞言,嘴角一抽。


    她從來就沒把那個庶女成妃的葉瀟瀟看在眼裏過,但是她看不看在眼裏是一迴事,葉瀟瀟和千九澤之間的事情,卻是另外一迴事。


    在葉瀟瀟看來,千九澤是她的軍師謀士,是她最信任的術士,他的一切籌謀都是為了南秦,是為了攝政王夫婦,是為了成就陳若水和葉瀟瀟的野心,而不是他自己心裏不為人知的計劃。


    這兩人皆是野心蓬勃之人,隻是葉瀟瀟始終不知道,她隻是被千九澤利用,成為他隱藏真實目的的一顆棋子而已。


    若他日東窗事發,葉瀟瀟會善罷甘休嗎?


    思及此,臨月問道:「南秦現在的局勢如何?」


    雄心壯誌的君王都想統一天下,成為天下共主,可逐鹿天下是帝王們的遊戲,尚未成為帝王之前,最大的野心也不過是那張讓群臣叩首的龍椅。


    「南秦少年皇帝陳楚,今年剛滿十四歲。」楚非墨道,「按照歷代皇室的規矩,幼主年滿十四歲就可親政,攝政大臣就必須交迴攝政大權,但是南秦這位少年天子,暫時隻怕還沒有足夠的魄力讓陳若水聽話。」


    「沒有魄力,我們可以給他製造機會。」臨月勾唇輕笑,悠然地端起茶盞,「葉瀟瀟與千九澤打交道應該有一段漫長的時間了吧?而葉瀟瀟曾經隻是一個卑微的庶女,她成為陳若水的正妃,難說有沒有千九澤的推波助瀾。不管是陳若水與葉瀟瀟之間,還是葉瀟瀟與千九澤之間,甚至是陳若水與皇帝之間,都可以製造無數的話題與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才最有趣。」


    南秦沒有內亂,但是少年天子與野心勃勃的攝政皇叔之間,一定是暗潮洶湧。


    製造事端,讓敵人相互猜忌自亂陣腳,對於臨月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楚非墨聞言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隻是習慣性地將茶盞傾倒,將茶水倒了一點在桌上——這是他離開鳳蒼之後,一日三餐都會有的動作。


    小心謹慎一點總是沒有壞處,臨月也從不會認為他的舉動多餘。


    隻是今天,楚非墨卻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露出輕鬆的神色,表情有些奇怪,一個勁地注視著在臨月看來並無任何異樣的茶水。


    「怎麽了?」臨月盯著他的表情,皺眉開口,「有問題?」


    「我們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嘴裏說著奇怪,楚非墨的表情也同樣有些古怪,抬頭看著臨月,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意味,「臨月,你的桃花運來了。」


    桃花運?


    什麽鬼?


    臨月睨了他一眼,「能說人話嗎?」


    「爛桃花。」楚非墨隻說了這三個字,就閉嘴不言了,拿出帕子把桌上的茶漬擦拭幹淨,隨手從窗外扔了出去。


    「吃飯吧,吃飽了好應付桃花。」


    臨月臉色黑了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裏默默腹誹了一句,裝神弄鬼。


    吃飽飯走下樓的時候,爛桃花果然來了。


    一個正值碧玉年華的妙齡女子,身穿一襲飄飄欲仙的白衣白裙,長及腳踝的墨色髮絲柔順地垂在身後,頭上一根白色緞帶隨風輕揚,與滿身的白色薄紗絲裙融為一體,周身流露出滿滿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肌膚白皙,身段窈窕,一雙丹鳳眼脈脈含情,直直地看著從樓梯下走下來的臨月。


    臨月難得地呆了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公子。」白衣女子開口,嗓音柔婉動聽,如出穀的黃鶯一般,隻是她太過露骨的眼神,讓臨月狠狠地惡寒了一下。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姑娘用這種眼神注視著,隻怕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會覺得自在。


    不過,公子……


    這個稱唿讓臨月頓時明白了什麽,這個女子是把她當成了男人,然後看上她了?


    心裏有些無語,果然是一朵爛桃花。


    她轉頭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楚非墨,後者嘴角的笑容帶著一點幸災樂禍,還有顯然準備看好戲的興味。


    唯恐天下不亂的傢夥。


    臨月冷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眼前的女子,淡淡道:「姑娘攔住在下的去路,有何貴幹?」


    酒樓大堂裏客人不是很多,三五個人稀稀落落地坐著,此時皆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


    白衣女子展顏微笑,眼底流露出自信滿滿,「公子容色出眾,儀表非凡,小女子無法抑製地對公子生出仰慕之心,不知是否有榮幸認識一下公子?」


    仰慕之心?


    古代女子不是最重端莊與矜持嗎?


    主動朝男子示愛,而且還是一個初見麵,連身份來歷都一無所知的陌生男子,她就不怕引起他人鄙夷的眼光,不擔心受到道德禮製的討伐?


    還是說,眼前這個姑娘,也是來自異時空的獨立女性?


    臨月抬手,撩了撩垂落在肩膀的一縷髮絲,動作輕鬆隨意,語氣卻淡漠地道:「在下對姑娘家無感,認識就不必了,姑娘請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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