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句話可就是真冤枉臣了。」楚非墨嘆了一口氣,語氣很是無辜,「這段時間臣為了皇上,可是勞心勞力,不但當了紅娘,還要充當大內密探,並且還不能拋了自己神相的本職。相比之下,這彤史做得是否失職,也就沒那麽要緊了吧?」


    紅娘,指的自然是戰王和皇甫伊人的婚事了,至於其他的……


    「大內密探?」鳳棲放鬆了身子倚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道,「大內密探的職責是探查隻有天子才能知道的隱秘之事,現在你是否可以告訴朕,你查出什麽靠譜的消息來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楚非墨語氣輕鬆,「最多三天,臣就能給出皇上想知道的答案。」


    他想知道的答案?


    「你所指的是什麽?」鳳棲鎖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又轉頭看了看臨月,「你們方才也去了左相府?」


    「皇上聖明。」楚非墨笑了笑,躬身,「臣不打擾皇上用膳了,先告退。」


    說完這一句,他轉過身,施施然離去。


    臨月看著桌上的禦膳,伸手從盤子裏捏了一個金黃色的丸子丟進嘴裏,麵上很快露出一副滿足的神色,「嗯,果然還是宮裏的廚子手藝好。」


    「你洗手了嗎?」鳳棲皺眉,「誰讓你直接用手拿的?」


    臨月挑眉看他,「不幹不淨,吃了沒病,沒看出來你還有潔癖啊。」


    鳳棲嘴角一抽,哼了一聲,「下次不許跟男人單獨在一起。」


    「楚非墨方才不是說了嗎,還有宮瀾在呢,我們是三個人。」臨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雖然男人吃醋的樣子挺可愛的,但是這醋吃得有點莫名其妙,本宮不服。」


    「你不服也不行,這是聖旨,你敢抗旨試試?」鳳棲站起身,附在她耳邊,「皇後若是敢抗旨,朕直接把你就地正法。」


    臨月臉色一黑,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心忖這個人怎麽越來越孩子氣了?


    就不怕木熙在心裏罵他一句昏君?


    「木熙,把禦案上已經批好的摺子送去中書省,然後你可以先去休息半天,不必跟著朕了。」撂下這句話,鳳棲拉著臨月的手,「走吧,迴去休息。」


    迴去休息?


    現在才剛剛黃昏時候,這麽迫不及待地迴去休息,他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臨月忍不住在心裏輕嘆,男人,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


    走出勤政殿,兩人並肩而行,宮人們這段時間早已經習慣看到這樣的一幕,見到這對比尋常帝後更多一層親密關係的兩人,除了遠遠就跪下行禮之外,倒是並無其他驚詫之色。


    皇上對皇後的恩寵,已是天下皆知。


    「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那個永遠如貴公子一般溫雅的左相,居然……」臨月皺眉,「這件事,我總覺得有些無法理解。」


    不管是從雲相的反應來看,還是雲聽風和雲璃的字裏行間,都能聽得出來,雲聽雨和他的兄長雲聽風,都是雲夫人親生的兒子——這其中不像是有什麽說不得的難言之隱。


    但是雲夫人的表情與言語之中,卻又分明流露出了對次子的漠視與厭惡。


    「我也覺得奇怪。」鳳棲道,「上次我讓木熙去查,他匯報的結果讓我很是意外,因為我雖然不曾與雲夫人打過交道,但是印象中,許多人對她的評價都是不錯的,而且能讓雲相十年如一日地尊重愛慕,她本身絕不會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


    臨月點頭,「沒錯,即便是在下午那樣的情況下,她也完全沒有流露出心虛與不安,唯一的表情變化,就隻有對雲相說話時不由自主地變得冷漠的情感,雖未曾掩飾憤恨,但自始至終卻半點不曾失態,說明她骨子裏就具備良好的修養。」


    然而,偏偏就是這個具備良好修養的女子,硬生生地動手把自己的兒子打得下不了床。


    臨月第一次遇上了如此琢磨不透的事情,任她想破了腦袋,也始終無解。


    「我之前曾懷疑過,雲聽雨有沒有可能……並不是雲夫人的親生兒子?」臨月蹙眉想了想,「但是我隨即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如果雲聽雨不是雲夫人親生,這件事應該不可能瞞得過那麽多人,雲相爺也不可能當著雲夫人的麵,毫不心虛地說出那樣的話,他難道不怕被當場戳穿?所以雲相下意識的反應,已經告知了我們答案——雲聽雨應該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所以,想來想去,她依舊無法對雲夫人的行為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今天下午你離開之後,我以特殊的法子跟雲相府的下人打聽了幾句,才得知雲聽雨一直以來就是被嚴厲管教著的,打小就是如此。雲夫人對長子和次子截然不同的態度,讓雲府的下人也不解,但是他們並沒有往其他方麵去想,隻是覺得夫人對二公子太嚴厲了一些。」


    鳳棲沒有問她特殊的法子指的是什麽,隻淡淡道:「嚴厲的管教與刻意的虐待,兩者是不可能一樣的。」


    臨月沉默。


    因為鳳棲自己就親身體會過這種感受是嗎?


    所以,他非常清楚什麽是嚴厲,什麽是冷酷,什麽是教導,什麽是虐待。


    「既有其果,必有其因。」臨月道,「在查不出頭緒之前,這件事最關鍵的兩個人隻有雲夫人和雲聽雨,我幾乎可以確定,雲聽雨一定知道原因。」


    一個成年男子早就有了自己的思維判斷能力,母親的敵意他不可能感覺不到,即便是以雲聽雨那般恭順溫謙的脾性,也不可能毫無緣由卻心甘情願地承受著長期的虐打,甚至不讓任何人透露出一句口風。


    他是在保護他的母親,保護著那個一直以來對他極盡冷酷的雲夫人。


    所以,對雲夫人的行為起因,雲聽雨心裏必然非常清楚。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鸞鳳宮,鳳棲站在殿門處,目光沉靜地望著遠處白茫茫的一片,「這件事先放一放吧,遲早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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