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的心中有些欣慰,可是又有些心痛。


    當景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放心了,可是,他又怎麽甘心。


    這孩子那麽好,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想錯了,他不應該奢求那麽多的。


    周管家前幾日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事關十多年前的那場車禍,他是震驚的,但也是後悔的。


    而景瓷,顯然是不知道的,封央看來也沒有要和她說。


    他能感覺到,對於景瓷,封央是放不下感情的,隻是心中有這道坎。


    其實這件事,怪不到景瓷的頭上來的。


    景瓷離開後,周管家悄悄地出現。


    老爺子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我這是對還是錯。」


    周管家抿了下唇:「小姐是個有福之人,以前,老爺子的故友法心大師不是也說過,小姐這一生都是尊貴之身。」


    景老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個也是聽聽就行了,你這老東西這麽迷信?」


    周管家心中暗暗地想,這麽迷信,老爺子還和迷信的人交朋友?


    景老忽然嘆了口氣:「景瓷這孩子,大事上從不含糊,有時候心狠的我都看不下去。」


    這一點,周管家可不苟同:「這是封先生對不起小姐,再怎麽樣,小姐也沒有做錯什麽事情,這明擺著就是惱羞成怒了,覺得自己愛上了仇人的孫女,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景老抿了口茶,心中自然也是跟明鏡一樣,淡淡的笑了:「如果,封央再知道點什麽,事情就不會這麽難辦了。」


    周管家聞言一怔,爾後笑著說:「這可是大事,老爺子怎麽會輕易說?」


    「就你清楚!」景老幽幽地笑了:「聽說,封央還在a國買了套房子,送給我們家的景瓷?」


    「那是他做美夢,我們小姐金枝玉葉,怎麽會跟他無名無分的在一起!」周管家呸了一聲:「小姐的性子這麽烈,怎麽會吃迴頭草!」


    景老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麽。


    主僕二人安靜的下起了棋,這一晚,景老不許周管家放水,於是景老輸得很慘。


    連輸幾局後,老爺子直接將棋盤推翻,吹鬍子瞪眼的看著周管家:「你這個老東西,不知道悄悄地放水啊!」


    他輕哼了聲:「至少,不會讓我輸的這麽難看。」


    周管家很耿直的說:「老爺子說過不讓放水的。」


    聞言,景老直接一個茶杯就扔了過來:「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周管家手腳靈活,將東西接住,輕手輕腳的放了迴去:「老爺子還不了解我。我就是這麽直來直去的一個粗人。」


    老爺子忽然嘆了口氣:「老頭,你是一個好人,我一直將你當成兄弟看待,隻是不知道,我們的緣分還有多久。」


    他垂下眸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景瓷這個孩子。」


    周管家心中一驚:「其實老爺子現在去瑞士還是來得及的。」


    景老搖了搖手:「沒有用的,再說我也不想離開故土這麽久,這麽一大家子,現在都這種時候了,你讓我怎麽放心的了。」


    周管家聽了有些蕭然:「不管怎麽樣,老爺子也要住院。」


    「我現在這樣治療,和住院也沒有什麽分別。」景老笑了一下:「我不想再看到景瓷傷心了,這孩子現在太苦了。」


    周管家沉默了。


    老爺子的心裏,是真的疼愛小姐。


    景老頓了一下,然後忽然揚起聲音:「老頭,你信不信,咱家的小丫頭,是絕不會委屈自己的。」


    景瓷現在是想不通,但是後麵想明白了。不會給封央那小子好看的。


    景老閉了閉眼:「如果,當初我知道那是封央的妹妹,我是怎麽樣,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那現在老爺子,怎麽還是像抱著一絲希望的樣子?」周管家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


    景老睨了他一眼,鬍子氣的一抖:「我的孫女,是能讓人平白玩弄的嗎?」


    「那是!」周管家連忙陪著笑臉:「我們小姐,那是人中的鳳凰。」


    這馬屁還沒拍完,就被景老不悅的打斷了:「她現在也就是一隻土雞,你看她灰頭土臉的,也就是你給她吹捧的。」


    周管家憨厚的笑了笑,景老也不禁笑罵:「看你這老不正經的樣子。」


    說著,又感嘆了一聲:「其實我還不放心的,就是你。」


    周管家一聽,急了:「老爺子,這你可不要亂說。」


    「老頭,你是不是想多了。」景老輕哼著:「以後,還是要請你多照顧景瓷一些,昭曦……」


    老爺子嘆了口氣:「其實景瓷那小丫頭,我倒是不是最擔心的,這孩子總算是拴住了封央那小子的心,所以,不管怎樣都不會過得太差,可是昭曦,你看看商家的那隻……」


    景瓷至少出身要好一些,還是景家的大小姐,手裏還掌握著ms國際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可是昭曦……她什麽都沒有。


    「老頭,等我要是去了,景瓷變成了景家的掌權人,昭曦,就讓她接替景瓷現在的位置吧,也算是能配得上很多人了!」老爺子想了想:「商子遇那小子和封央不同,他的家庭背景太複雜,昭曦沒有一個匹配的身份,恐怕以後的路是不好走!」


    周管家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老爺子勞累了一生,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小姐和昭曦小姐現在已經長大了,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周管家溫和的勸著。


    老爺子笑了笑:「老頭。你這老光棍是不會懂得,有了孩子哪裏還能放心的下。」


    周管家是牆頭草,老爺子風吹哪兒,他就往哪裏到。


    老爺子搖了搖頭,這麽不知情趣,難怪要打光棍來著。


    ----


    景氏,處境越來越艱難了。


    景瓷撐著搖搖欲墜的景氏,幾乎整個人都沒有休息的時間了。


    這時,歷靳言倒是沒有落井下石,並且對景氏拋來了橄欖枝。


    景瓷拒絕了,她現在很累了,已經不想再和任何男人有什麽牽扯。


    晚上和盛昭曦約好吃飯的時間,盛昭曦臨時有事沒由來,卻等來了歷靳言。


    他直接坐到了景瓷的對麵,景瓷沒有看他。


    他很有耐心的等著,就那樣的看著她精緻的側顏。


    「看夠了沒有?」景瓷毫不留情的說:「如果是來看笑話的,門在那!」


    歷靳言嘆了口氣,許久才輕聲地說:「上次我和你說的話,還算數!」


    景瓷驚了一下,抬眼望進了他的眼裏。


    他的目光比以前更加直白些,很容易看懂。


    他的眼中帶著最真實的情感,這讓景瓷又震驚又羞怒的感覺。


    她很厭惡這種感覺,她也不想將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寄托在男人的身上。


    她想要站在來,但是他的手忽然很快的覆在了她纖白的手背上。


    溫熱的大手包裹住她嬌嫩的小手,不顯得很曖昧,倒是有幾分溫暖。


    如果是尋常的女孩子,大概會很感動的。


    可是景瓷卻沒有辦法,接受這種感覺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們去國外結婚,可以幾年後再迴來!」歷靳言的聲音很低沉:「或許,你不是歷家想要的長媳,但是卻是我想要的!」


    景瓷用力的抽迴自己的手,但是卻被他握的很牢,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


    她又驚又怒:「歷靳言,你不要忘記了,我是結過婚的女人!」


    「那又怎麽樣,你已經離婚了!」他很殘忍的說著。


    他已經不想默默的當安慰者,他的天性就是有些不擇手段的。


    既然是想要她,而她的心性又那麽高,不肯做小沒有名分的,那麽他就娶她。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做出如此讓步,等她在別的男人身上吃夠了苦,再迴到他的身邊。


    歷靳言抿了下唇:「景瓷,你不要在想他了,他給你的一切我都可以給!」


    「還有,他不能給你的永遠,我也可以給!」他的語氣有著些許的溫柔,像是對待自己的小女兒一樣:「和我在一起,是你最好的選擇!」


    景瓷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感覺有些陌生。


    一直以來,他都是霸道且無恥的。


    可是現在,他這麽溫柔的對待她。


    景瓷看著歷靳言,然後清咳了一聲:「你,沒有問題吧?」


    她抿了下唇,然後大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然沒有!」歷靳言勾唇淺笑,看著她的目光也是充滿了柔情,雖然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卻沒有絲毫的欲望。


    他看著她,很認真的說:「景瓷,你應該是我的,我們年少的時候就認識了,甚至比顧湛認識的還要早,是我最了解你,知道你想要什麽!」


    景瓷垂眸,聲音淡淡的:「可是,歷靳言,我和你才是最不可能的!」


    他又驚又怒:「你就這麽愛他嗎?景瓷,難道你沒有看到報導嗎?他現在和寧夕在一起了……」


    「那和我沒有關係,也和你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景瓷的聲音很清冷,然後拿著東西離開。


    但是他的手卻按住她的不許她離開:「那你知不知道,今晚封央也在這裏吃飯。」


    景瓷睜大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濃密而纖長也很漂亮。


    「今晚,他和寧夕和一個朋友在吃飯!」歷靳言淡淡一笑:「我想,你應該不想碰到這種場麵吧!」


    景瓷抿著唇,她猶豫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秒。


    她用力一掙,將手抽開,拿起自己的外套,朝著門口走去。


    歷靳言跟上去,不緊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後。


    可是景瓷想不到的是,封央和寧夕正好從電梯出來直接到停車場。


    於是在這裏,他們還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


    這邊,景瓷筆直的站著,她的身後是歷靳言。


    那邊,封央和寧夕並肩的站在一起。


    四目相對,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


    好像,他們那段溫馨的相處時間並沒有存在過,好像她從來沒有愛過他,好像是在看一個和陌生人一樣。


    封央靜靜地看著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她清瘦了許多。


    不過,看起來真不錯,她已經和歷靳言在一起了。


    這時。寧夕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封央,迴去了!」


    封央抿了下唇,還是沒有說話。


    那邊,歷靳言驀然上前,伸手握住了景瓷的手。


    景瓷的身子一僵,本能的想要掙開,但是他很強勢的握緊。


    他的指尖,像是傳遞了某種力量,並且在她的耳邊低語:「不想丟臉,就和我走!」


    景瓷仰著頭看著他。


    歷靳言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他的心裏一動,手指驟然握緊。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朝前走著。


    景瓷本不想和他牽扯的,但是此時,她更不想掙開。


    就讓封央,這樣以為吧。


    原來到最後,自己也是這麽可笑的一個女孩子,也會這麽虛榮,這樣的脆弱。


    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的堅強。


    當他們經過封央時。她垂著頭沒有再看他,隻是她的長髮,掃過了他的鼻端。


    很輕很輕的掠過,輕到他幾乎以為這是錯覺。


    封央的身體僵硬著,而寧夕也站直了。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而他目光深遠的看著景瓷的背影。


    寧夕輕抿下唇:「封央,要不要進去喝一杯?」


    封央的目光慢慢的收迴來,表情恢復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用了!」


    他側身走到另一邊,寧夕輕輕地叫住了他:「封央,我以為……」


    她的臉上帶著少女的純真和羞怯,還有毫不掩飾的渴望。


    封央頓住了步子,然後緩緩地迴過頭:「我以為,你很清楚,我們之間隻有合作。」


    寧夕不敢再說了,她垂了垂眸子:「這些年,我以為你清楚我的。」


    「那對我,沒有任何的意義。」封央很無情的說,走到車前打開車門。


    上車前,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


    歷靳言的車子駛出了停車場。


    他的麵色陰沉的可怕。車子一轉眼就跟著出去。


    景瓷坐在歷靳言的身邊,她望著前麵,一直都沒有說話。


    「願意上我的車,是說明我還有機會嗎?」歷靳言英挺的麵孔上掛著淺淺的笑,眉宇間,盡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景瓷想也沒想就說:「是你拖著我上車的。」


    「那我拖著你迴家,你願意嗎?」他假裝很認真的問,然後就搖了搖頭。


    他和景瓷,很有可能是錯過了。


    景瓷是什麽性子,他最清楚不過的。


    她看著封央的目光裏,有著糾纏,有著不甘,還有不易察覺的痛苦。


    一個女人不甘心的時候,做出來的事情都是很可怕的。


    「你說呢?」景瓷說完,也輕輕地笑了起來。


    她想起了他們年少時,那一段還未開始的初戀。


    那時候她確實對歷靳言有好感的,即使後來,她恨透了他,但也不能抹殺掉這一點。


    她忽然調皮起來。


    也或許。她不想這麽沉悶了,稍稍有些惡作劇在裏麵。


    她伸手側過去環著歷靳言的肩:「其實那會兒,你要是不做那樣的事,說不定我們孩子都有了。」


    當她的小手觸碰到他的肩時,歷靳言性能良好的車子居然飄了一下。


    但也隻是兩秒鍾的時間,很快就被他板正了。


    他的全身注意力,都在她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上。


    他的聲音很淡,幾乎是帶著一抹顫抖的:「那現在呢?」


    「忽然覺得你也很可愛!」景瓷的小手輕輕碰了他的頭髮。


    他的頭髮很軟,但是也很有型。


    歷靳言騰出一隻手捉住她的小手,此時也正好是紅燈。


    景瓷驚了一下,隻聽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你現在做的事情,很危險。」


    車廂內,燈光很暗,偶爾會有車燈照進來,使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莫測。


    「景瓷,你這樣做,不怕引火燒身嗎?」他的麵孔越來越近,近到幾乎貼到了她的臉頰。


    景瓷卻一動也沒有動,她輕笑了一聲:「歷靳言。難道你不怕封央來找你麻煩嗎?」


    有些男人就是那樣,他不要的,也不許別人來染指。


    歷靳言深沉的望著她,好半天才說:「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一個封央,如果是為了怕麻煩,而不敢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那也不配是男人!」


    「景瓷,以前是我沒想明白,但是現在我明白了!」他淡淡一笑,也沒有勉強她,直接將車開走。


    一路開到了她的公寓樓下。


    他笑了笑:「就當是年少時的朋友。」


    歷靳言勾了勾唇,聲音有些暗啞了起來:「景瓷,我這不是趁火打劫,更不是衝動。」


    她仰著頭看著他,半晌:「我相信,歷靳言,在這種時候,你沒有落井下石。我已經很感動了。」


    「那你要不要再感動一些,到以身相許的地步?」他輕輕的笑了,笑的很溫暖:「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有一天不計利益到這種地步。」


    其實這種時候,對景瓷示好,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明明知道她是封央想對付的,也是放不下的,又沒有下到狠手的。


    可是,他忍不住。


    他知道,也隻有這麽一次的機會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能這樣的接近她了,哪怕她是為了景氏的利益而委身於他,那樣他也心甘情願。


    也或許,從她和封央結婚的時候,他就在等了。


    他說過,她會哭的。


    現在,她終於一個人了。


    她愛著的那個男人,鬆開了她的手。


    景瓷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他捉不住,她就要飛遠了。


    景氏即使是倒了。或者是被強行收購了,但是以景家的根基,景瓷也絕不會落魄到什麽地步。


    那時,她沒有了牽掛,他還能找到她嗎?


    景瓷和他麵對麵的站著,月光下,她精緻的小臉尤為動人。


    「我不想騙你!」她的眼眶有些紅,仰著頭,清亮的眸子卻是幹幹淨淨的:「歷靳言,我恐怕沒有辦法再去愛了!」


    她說著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她不是不委屈的,也不是不痛的。


    在最好的年紀,她愛上了這個人,她選擇了結婚。


    可是這份愛,這麽短暫,就像是煙花一樣,轉瞬即逝。


    歷靳言望著她,注視著她眸中的水氣,還有微微憔悴的麵容。


    沒有別的想法,他隻是想要安慰她。


    伸手將她的小身子攬到了自己的懷裏,聲音溫柔極了:「景瓷,不要難過了。」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以前,他都是這麽叫她的,而她叫他靳言哥哥。


    雖然長大後因為兩家的關係而不太親近了,但是由始至終,還是有著抹不去的情感。


    景瓷動了動,他收緊了雙臂:「有我在,怎麽會讓你落魄到那種地步。」


    在溫熱的懷抱裏,她像是迴到了年少的時候,迴到那時候,她還對他有好感的時候。


    在一起玩的a國權少中,歷靳言是最出色的一個。


    景瓷其實並不是沒有心動過。


    那種青澀的迴憶,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記得了。


    可是現在,全部都迴來了。


    她將小臉埋在他的懷裏,像是年少時,她被人欺負了,他出現,將她拉到了身後。


    那一次,他被人圍攻了,打的鼻青臉腫的,也是為了她。


    但是景瓷卻突然覺得他很帥,而那天的夕陽,也是格外的美麗。


    她就坐在他的後車座上,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他們是有過美好迴憶的,如果不是後來的事情,有可能真的不會走到這一步。


    此時,他已經是成熟的男子,在商場上以殘忍果斷而聞名。


    而她,也和兩個男人有過糾纏。


    「靳言哥哥,我們迴不去了!」她窩在他的懷裏悶悶的說:「你鬆開我吧……」


    歷靳言聽到她這樣叫他,心都要顫抖了。


    「好!」他鬆開她,扶住她的肩,深情的看著她:「至少,讓我幫你。」


    她揚著唇看著他,輕輕的笑:「你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我一直都很好說話,隻是你不肯。」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好了,我們景瓷上去吧!」


    他這麽說時,景瓷忽然抬眼看著她,眸中帶著一抹迷惑。


    良久,她才輕輕的笑了:「晚安!」


    歷靳言抿了下唇:「嗯,上去吧!」


    他的眼底有著溫暖,這目光就像是在看厲音音一樣。


    景瓷看著他退後幾步,這才搖搖手朝著電梯裏走。


    歷靳言坐上車,將車駛離時,在路口他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


    唇角揚起弧度,然後直接開車離去。


    景瓷是拒絕了他,但是她現在的心裏沒有他,也不會有別人。


    至於封央,大概連恨都來不及。


    景瓷在電梯口碰到了點麻煩,她的電梯卡一直都沒有找到。


    將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


    最後又在口袋裏翻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


    她刷了電梯卡,才要關上電梯門,一道修長的身影就踏進了電梯。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臂就被狠狠地捉住了。


    封央的眸子泛著火光:「這麽快,就找到下家了?」


    景瓷總算是迴過神,她看著麵前的男人,怔了一下然後冷冷的笑了:「封先生走錯地方了。」


    他的眸子盯著她看,不放過她任何微妙的表情。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的尋找新目標嗎?」他咬著他,聲音中透著憤怒。


    剛才,在車子裏他都看到了。


    她任由歷靳言抱來抱去,任由他帶她走,就在他的麵前。


    景瓷揚著下巴,好笑的看著他:「封先生,彼此彼此。」


    「比起你在婚內就出軌,我的速度實在是慢了一點。」她輕描淡寫的語氣,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現在想想,都後悔了呢!」


    封央的手指更用力了一些,景瓷的骨頭都要感覺碎了。


    隻是她忍著,倔強的不出聲。


    封央冷冷的看著她:「歷靳言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又能怎麽樣?」景瓷笑的很恣意:「至少,他在我麵前從來沒有掩飾什麽!」


    她頓了一下,垂了垂眸子笑著說:「封先生這麽關心前妻,被寧小姐知道了可不好。」


    她微微掙了一下。卻沒有能掙開,他的手指直接在她的手臂上握住了幾個指印出來。


    「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他目光陰鷙而又危險的看著她。


    景瓷笑了笑:「為什麽不能?」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很難看,許久,他才冷著聲音說:「你真的讓我和寧夕在一起?」


    景瓷怔了一下,然後就嘲弄的看著她:「不然你還有很多選擇,厲音音也不錯,這樣我們以後又是一家人了!」


    封央的額頭青筋直冒……


    「你,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他一把將她拉近,她小小的身體筆直的撞進了他的懷裏。


    封央一手扣住她,一手捏住她的小下巴:「你可以試試看,和他在一起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很多!」景瓷嘲弄的笑了:「封央,你不要一副吃醋的丈夫的樣子,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的麵色漸漸變冷:「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封央的眼危險的眯起,慢慢的接近她。


    他沒有立即親吻她,而是盯著她的眼。


    許久,他輕輕的笑了:「是嗎?」


    「忘了我是怎麽要你的嗎?」他的聲音帶著一抹沙啞,之後含住了她的唇。


    景瓷隻感覺羞憤極了,小手死死地抵在他的胸口,腳也用力的去踩他,甚至還去咬他的唇。


    但這也讓他有可乘之機,狠狠地糾纏。


    景瓷一怔,然後用力的咬了過去,他竟然沒有鬆開她。


    他將她按在了電梯牆壁上,長腿向前一伸,擠在了她的身體中間。


    他深邃的目光緊鎖著她精緻的小臉,沉著聲音問:「他有沒有這樣吻過你?」


    「有!」景瓷驕傲的揚起小下巴,她的衣服有些淩亂,也是被他扯得,頭髮也散開了,看起來很誘人。


    「我和他的故事,你想聽嗎?」她輕輕地笑著,表情帶著幾分挑釁。


    封央眯著眼審視著她,身體仍是困著她不讓她走。


    「封央,你要離婚,你要收購景氏,這些都可以!」她忽然笑的有些淒涼:「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幹涉我的生活!」


    她目光帶著決然,一字一頓的說:「如果可以,這輩子,我都不想看到你!」


    說完,她的臉別到了一邊去,聲音很輕很輕:「如果你今天還沒有滿足的話,可以啊,隨便你!」


    她潔白的小手忽然伸到他的麵前,美麗的眸子盡是冷清:「但是,一千萬,我可以陪你一晚!」


    當她這麽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時,封央幾乎愣住了,幾乎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出不起的話,就放開我!」她微微的笑著,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封央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為了錢,你現在竟然願意陪男人?」


    後麵的話,他實在是不願意說出來。


    他還記得,她躺在他的身下,一次又一次被逼著喊他爸爸時的純真和羞怯。


    現在她竟然可以毫不顧忌的說出,一千萬,陪睡一晚。


    「這不是你逼我的嗎?」景瓷輕輕地笑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的手,鬆開了……


    景瓷開了電梯讓他出去,整個過程,她的神情都沒有任何的波動。


    封央的腳剛踏出電梯,但是在電梯即將合上之前,他卻猛然的迴過頭,滿麵的陰鷙:「一千萬陪一晚,是不是?」


    景瓷就那樣站在那兒,仍是平靜的說:「是!」


    封央的麵色更加難看了,他按下了電梯,一直到了她的樓層。


    走進她的屋子,卻發現這裏空蕩蕩的,都不像是人住的樣子,而像極了樣品屋。


    景瓷關上門:「去客房吧!」


    封央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不是要和她發生點什麽,雖然身體是十分想念她的。


    她這麽幹脆利落,倒是讓他的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一定要這麽下賤嗎?」他低吼著,一把將她推向了沙發。


    景瓷倒在沙發上,而他的身體覆上來,漆黑的眸子鎖著她的眼。


    景瓷開始伸手解開自己的衣服:「這樣的關係,不是封先生最喜歡的嗎?」


    她輕輕的掙開他站起來,暖色的燈光下,她當著他的麵,緩緩地褪下了自己的全部。


    「真的這麽想出賣自己嗎?」他驀然揪緊她的頭髮,逼著她跪到了自己的麵前。


    頭髮,被撕扯的很痛,景瓷緊抿著唇,眸子中泛著淚花,她輕笑著說:「封先生隻要肯出價!」


    他瞪著她很久,然後起身,拿出支票本,齊刷刷的寫下一組數字。


    「一個億,今晚讓我盡興!」他麵無表情的說著,然後就坐在了她的對麵,看著她精緻的身子:「過來!」


    景瓷緩緩地走過去。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景瓷蜷著身子縮在了沙發上,身上也是青青紫紫的。


    封央將衣服穿好,沒有絲毫眷戀的走出去。


    走到門口,他驀然的伸手錘向了牆壁。


    他何嚐不知道。她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斷了他的念想。


    她寧可賣,而他封央,也隻是這願意出錢的男人之一。


    沒有什麽特別的。


    她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這可真好,比他想像中的,她要心狠的太多了。


    不是說和歷靳言在一起嗎,那怎麽還賣給他呢。


    但是封央很快就知道了,景瓷真的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和歷靳言,應該說是景氏和歷氏,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合作。


    再加上有顧氏有意無意的幫助,所以ms國際想要一下子收購景氏,確實也有問題。


    景瓷坐在辦公室裏,盛昭曦就坐在了她的對麵,她仔細的研究著景瓷:「報紙上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天,封央去了景瓷的公寓,大概是天亮的時候才離開的。


    那些記者拍的清清楚楚,封央的那張俊臉出來的時候,要多陰鷙有多陰鷙。


    而且這時間,真的讓人想入非非了。


    景瓷抿了下唇,無所謂的說道:「是!」


    盛昭曦的麵色一下子變得很難堪:「景瓷,你何苦這樣!」


    「昭曦,看起來我現在似乎得到了歷氏和顧氏的支持!」景瓷淡淡一笑:「可是,你忘了,ms國際會對景氏下手,也會對這兩家下手,你以為,封央會這麽好對付?」


    盛昭曦自然是知道這個的,但是她現在想知道的不是這個,而是……


    「你為什麽還要和他上床?」盛昭曦抿著唇,聲音有些嚴厲:「這不是你的風格!」


    景瓷輕輕地笑著:「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


    「昭曦,隻有封央覺得我走投無路了,才會放心的把景氏收購,而不是將景氏給逼到破產!」景瓷很淡的說,然後輕輕的笑著:「景氏,本來就應該轉型的,難道這不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嗎?」


    盛昭曦詫異的看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半晌。她才啞著聲音說:「即使是收購,那麽景氏也不會叫景氏了!」


    「不,景氏永遠會是景氏!」景瓷輕輕地笑了:「我向你保證!」


    在盛昭曦驚訝的目光下,景瓷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了一份文件遞到她的手裏。


    盛昭曦將那份文件打開,看完之後整個臉色都變了。


    許久,她才緩和了自己的聲音,看著景瓷:「景瓷,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大的瘋子!」


    這樣的景瓷,比當年的老爺子還要瘋。


    其實盛昭曦一直是覺得景瓷不適合這個位置的,雖然現在她還是覺得不適合。


    景瓷她表麵上,是一隻溫順的羊,但是她的心,太野,太狠。


    她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能做出尋常女人都做不出來的事情。


    這樣的景瓷,實在是太陌生了。


    或許就像她所說,這一切都是封央給逼出來的。


    盛昭曦看了景瓷許久……


    「景瓷,你確定要這樣嗎?」她的聲音有些艱澀。


    她這麽問著。景瓷卻輕輕地笑了:「如果換做以前,我可能沒有想過,但是現在,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封央放棄她了。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她都要別無選擇的拿起武器,站在和他對立的一麵。


    至於他為什麽這樣做,她寧可相信,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她不想去深究,她景瓷就是那樣,封央能做到的,她也能。


    她的骨頭很硬,即使是魚死網破。


    盛昭曦沉默了,半晌,她才說了聲:「好!」


    景瓷的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輕輕地笑了:「昭曦,現在沒有什麽,會比你們更重要的了。」


    盛昭曦的頭低下:「可是,我隻希望你能安好。」


    「你覺得。失去一切之後,我們還能安好嗎?」景瓷不敢很天真的那麽想。


    她得到過,天下最濃烈的愛,或者是假象。


    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過的。


    但是到最後她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到頭來,不過是她的奢望。


    現在,封央和寧夕的緋聞開始在a國傳開,而她的處境……


    景瓷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她和歷靳言也走的很近,她在試探著封央的底線。


    作為一個女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封央的不甘心。


    這種即使他不要,也不要讓別人得到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極,現在就成為了她的利器。


    所以,封央對付景氏,還是畏手畏腳的。


    她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這還不夠,她要將他的恨推到最巔峰。


    否則,景氏半死不活的得不到救贖,最後也隻會被擊垮。


    她也決不能讓封央和寧夕在一起。那樣對景氏,沒有任何的好處。


    她和歷靳言開始越走越近,甚至於有幾個商業性的晚宴,都是她作為歷靳言的女伴出席的。


    當然,歷家的長輩是極力反對的。


    不光是她和封央結過婚,憑著景氏現在的處境,也是不能被歷家所接受的。


    但是景瓷不在乎這些,她隻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這次的晚宴,是歷夫人的生日晚宴。


    a國的達官顯貴,還有國內的一線女星幾乎都到場了,寧夕也在內。


    其實歷夫人之前一直瞧不上這些戲子的,雖然頂著明星的光環,但終究是個戲子。


    但是現在不同了,她竟然和封央好上了。


    這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這種場合,正好也要請幾個明星助陣的,所以他們幹脆就請了寧夕。


    歷家人對寧夕還算是客氣,但是有一點令他們不滿意的是,在這種場合,封央和寧夕並不親近。很生疏,生疏的有些過分。


    當景瓷挽著自家兒子手臂出現時,全場都是譁然的。


    而且,他們也注意了封央的神情,十分耐人尋味啊。


    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看,明顯就是沒有忘情的表現。


    這時,他們也對歷靳言和景瓷的事情重新審視了。


    景瓷這丫頭,之前也是他們考慮兒媳的範圍之內,在a國的眾多千金中,其實景瓷是最優秀的。


    不僅僅是外表,還有超凡脫俗的氣質。


    隻是可惜了……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兒子也是有所打算的,景瓷,也不是個糊塗人。


    歷老爺的心緩緩地沉了下來,他也沒有那麽沉不住氣了,伸手按住了歷夫人的手,輕聲地說:「我們要相信我們的兒子。」


    要知道現在的封央,他的一舉一動,都足以牽動著a國甚至世界的經濟命脈。


    如果說封央對景瓷就清不忘。一邊還要對付著人家,那這件事就耐人尋味了。


    而自家兒子如果和景瓷聯手……


    歷老爺的心定了下來,看來景家那丫頭,也是一個狠角色。


    所以,當景瓷向歷夫人問好的時候,歷氏夫婦都是笑臉相迎的。


    景瓷也十分得體,一直是以景氏的總經理身份,絲毫沒有看前夫一眼。


    現場除了悠揚的音樂聲,都是靜靜地。


    都在看這對短暫的夫妻,在這種場合之下,是怎麽擦出火花的。


    但是眾人觀察了一陣子,似乎並沒有異樣。


    歷靳言的手往下,握住了景瓷的小手,然後就再也沒有鬆開過。


    景瓷輕輕的掙了一下,卻被他握的牢牢地,低沉的嗓音響在她的耳畔:「景瓷,你不想要前功盡棄吧!」


    「我沒有準備玩這麽大,隻是點到為止就行了!」她也背著別人,輕聲低語著。


    這樣,就會讓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很親密。


    至少,封央是這樣認為的。


    他握著手中的酒杯,麵孔冰冷凝霜,好像幾天前為了一千萬在他身下承歡的女人不是她一樣。


    這會兒,她倒是乖巧的很,在厲家的麵前優雅矜持。


    他飲盡杯中的液體,看著她挽著歷靳言的手臂淺笑嫣然,自始至終,景瓷都沒有看向他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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