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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看著他,明亮眸子飛快掠過一抹狡黠,忽然笑眯眯道,「這與你的身份多不協調,以後這種事,還是交由你身邊那尊冷麵神做好了。」


    「冷麵神?」楚離歌低聲咀嚼著這個詞,抬頭看著巧笑嫣然的少女,冷清眸子幽幽暗色散去,竟似瞬間亮了亮。他點頭,神色淡漠,語氣贊同,淡淡道,「好。」


    昨夜之事,本就是冷剛出手做的。


    想到這,楚離歌看她的目光似乎暖意又濃烈了些。


    少女轉了轉眼睛,隻覺這人眉目生暖的時候,怎麽看怎麽引人不敢直視。


    她暗下嘀咕一聲,難怪這麵癱一樣的冰山臉也阻擋不住小姑娘們前赴後繼的腳步,實在是這張臉太能招惹人了。


    楚離歌看著她蹙眉嘀咕的模樣,心中有歡喜微生,隻覺這一刻的她真實可愛。她不再時刻在他麵前端著溫和微笑假麵具,她明亮透澈的眸子裏也沒有時刻不卸的警剔防備,是不是說明她心底已經開始漸漸接受他了?


    這麽想著,淡淡歡喜隨即便又轉濃了幾分,然而這歡喜未來得及蔓延四肢,胸口處便忽然再度襲來熟悉的疼痛。


    而這痛楚,這一迴卻仿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猛來得烈。


    他默默垂眸,暗下吸口氣,努力讓自己表現與平常無異。


    可他不去看也沒用,慕曉楓此刻就近在咫尺,即使她倩影沒入眼簾,她身上飄散過來的淡淡清香氣息,還是輕輕柔柔的縈繞鼻端。


    就像一根輕柔的羽毛,那麽柔軟那麽旖旎的拂過他心頭,無聲無息不經意之間便捲起他心頭陣陣難抑歡喜。這陣陣歡喜化為實處,便是整個人都似置身蕩漾的海洋,隨著陣陣難以自控的晃動而生出柔軟顫慄。


    鑽心疼痛難以抑止的陣陣席捲,楚離歌努力讓自己表現從容淡定,但額頭已經緩緩的滲出了一層晶瑩薄汗。


    暗下長嘆一聲,他站起,飛快轉過身背對慕曉楓。


    「我走了。」冷冷清清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在他站起的同時,傳至她耳際。


    少女怔了怔,坐著仰望他孤清遙遠的背影,心頭一瞬滋味雜陳。


    說來便來,說走便走,這人就從來學不會尊重別人。


    慕曉楓賭氣似的站了起來,不過心裏氣悶,麵上笑容便越發溫和明媚,「好,我送你。」


    楚離歌點頭,仍舊背對著她,甚至緊抿一線的薄唇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怕,他一開口,便會讓敏銳的她從聲音中聽出不對勁來。


    少女看著他孤清從容的身影,暗下磨了磨牙,也沒有再開口說一個字。


    在西院的慕雲雪早就已經得到消息,知道楚離歌又來了楓林居這邊,平常情況下,她想要見楚離歌一麵那絕對比登天還難。雖然她不樂意看到楚離歌與慕曉楓一起出現的情景,但為了見到那風華瀲灩的身影,還是咬咬牙,暗下將心中濃濃妒忌壓下去。


    一早便打扮好,在慕府大門等著。


    無論如何,他離去的時候一定會經過大門的。


    慕曉楓與楚離歌一道出現門口的時候,那淡定從容孤清冷漠卻又尊貴高華的身影是如此令人著迷移不開眼;即使慕雲雪心裏早有準備,當親眼目睹他身邊站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心裏還是難免妒忌得發狂。


    她隱在暗處默默看著那似乎從畫裏走來的一對壁人,用力咬著嘴唇,才能製止自己發出聲音來。


    她知道,有慕曉楓在跟前,那個人的目光絕對不會落在她身上。即使他的目光是如此淡漠冰冷,仿佛在雪山上凝結了萬年的冰,一眼掃過便能讓人遍體發寒。


    可她還是忍不住心中期盼,期盼他那凍人無邊的寒冷目光能有朝一日停留她身上。


    出了門口,慕曉楓在石階之上站住,目送楚離歌上了馬車,這才緩緩轉身迴去。


    而隱在暗處的慕雲雪,這時嘴唇早就咬破了皮滲出了血,可她看著那風華卓絕的身影消失眼前,還是忍不住失落的在暗處站了好久。


    久到連慕曉楓都已經從門口走遠,她還留在原地又恨又忌的喃喃,「為什麽?你明明那麽看重孝順如妃,明明知道她八字陰邪煞氣極重,還是一如既往對她眷戀不棄?」


    到底,她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從慕曉楓身上轉目看到她的存在?


    過了幾天,老姨娘瘋顛的症狀越發嚴重了,慕永朝不敢請宮裏的禦醫為她看病,怕這事傳到楚帝耳裏,會弄出什麽不好的風評來。


    但是,他偷偷摸摸請迴來的大夫,請了一個又一個,但所有人都對老姨娘的病症束手無策。


    有一日,還因為下人一時疏忽,老姨娘突然從西院跑到東府之邊。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仇視的關係,即使人瘋了腦裏仍舊殘存著昔日意識,竟然一路左躲右藏的直達闖到老夫人的壽喜堂去。


    老夫人年紀大,又加上最近也被嚇出一身病來,突然看見昔日仇敵瘋瘋顛顛闖上門來大鬧一場,竟然再次被嚇得病了。


    無巧不巧的是,老姨娘闖到壽喜堂的時候,也正是右相大人夏星沉前來慕府與慕天達商量政事的時候。


    誰也沒有料到,夏星沉從雅竹院離去的時候,會正巧碰上大夥好不容易合力押著在壽喜堂瘋鬧一場的老姨娘。


    老姨娘一見那風流文雅的右相大人,竟然用力一扭一踢,就掙脫下人束縛,咯咯亂笑著往夏星沉跑過去。


    也不知是她速度實在快得匪夷所思,還是因為夏星沉沒有防備,竟然在原地一站就見才姨娘已經撲到近前。


    她一邊咯咯亂笑著,一邊張牙舞爪的往夏星沉撲過去,「你壞人,你壞人,是你砸了我家的牆,是你……就是你這個壞人!」


    夏星沉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她那狂魔亂舞的指甲給劃到臉龐。


    也不知是被她泛黃的大門牙噁心到,還是被她烏黑的指甲劃傷臉給嚇的,一向風流艷絕文雅慵懶的右相大人,竟然在慕府一眾下人麵前臉色大變,還失態的當場驚唿起來,「啊,你、你別過來!」


    眾人瞧著夏星沉陡然變白的臉,都不禁一陣後怕瑟縮。


    正在這時,聞訊趕來的慕永朝終於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雅竹院外那青石小道上,正巧看見他老娘將人家堂堂右相大人嚇得俊臉失色的一幕。


    夏星沉仿佛懼極瘋顛失常的老姨娘,竟然顧不得形象也顧不上其他人,一邊揮手擋在麵前,一邊連連退避,「別,你別再過來。」


    「下官代家母道歉,」慕永朝見狀,隻能急急上前,擋在夏星沉前麵,一邊趕緊作揖賠罪,「還請右相大人有大量,別跟家母計較。」


    「今日之事,下官定當親自上門賠罪。」


    夏星沉飛快掠他一眼,又瞄了眼仍舊瘋狂往他跟前撲的老姨娘,一邊擺手一邊驚慌往外逃,「賠罪不必了,先讓我離開這再說。」


    慕永朝看見他居然被嚇得驚惶失措,心裏一時又是歉意又是狐疑。


    他連連向夏星沉作揖一再告罪,才又連忙迴頭吩咐下人,「還不趕緊將母親帶迴西院去。」


    因為這一著急,他根本沒有機會看見夏星沉驚慌表麵下,那雙漂亮魅惑眼睛掩著的森然寒意。


    待他指揮下人終於將鬧騰半天的老姨娘扣住往西院帶的時候,夏星沉已然白著一張俊臉飛也似的往外走了,看夏星沉那急急離去的模樣簡直似被老姨娘嚇破了膽,像極了落荒而逃。


    慕永朝來不及追出去,隻能望著夏星沉頎長身影淡出視線,在後麵默默搖頭興嘆,「想不到堂堂右相人大竟如此不經嚇,這膽量未免忒小了些。」


    待夏星沉走了半晌,慕永朝才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今天自己老娘驚嚇了右相一場,隻怕明天自己老娘得了瘋病還嚇得老夫人病倒一事便會在朝中傳開了……。


    這一夜,慕永朝極度忐忑憂慮中輾轉反側,合眼的時間加起來也不超過一個時辰。


    老姨娘衝到壽喜堂大吵,還順便「驚嚇」到右相大人的事,自然一點一滴的細節都瞞不過慕曉楓。


    而過了一晚,受到意外衝撞驚嚇的右相大人,也向楚帝告病假休朝了。


    「那狐狸一樣的傢夥,也會被老姨娘的瘋顛嚇病?」慕曉楓在楓林居聽到這個消息,就忍不住會心輕笑起來,「嗯,都是有心人。」


    隻怕夏星沉是為了助她一臂之力,才會借著與她老爹商談公事為名,故意讓老姨娘給「驚嚇」得病了的。


    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老姨娘這事被他堂堂當朝右相撞個正著,慕永朝就是再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洞悉了夏星沉那份心意,慕曉楓輕笑之後,眉目之間又輕染了幾分入骨愁緒。


    有些人有些事,不知道的時候可以坦然相待;可有些心意一旦知悉,她如何還能坦然辜負?


    想到這裏,慕曉楓不由得又想到另外一人……,無論誰的深深情意,她都負擔不起,眼下也沒有心思去負擔這些……。


    慕曉楓為某人看似不經意實則深具心計流露出來的淡淡情意,正在愁緒入懷的時候,西院的慕永朝也同樣坐立不安愁腸百結。


    思來想去,終於覺得自己這一家再不能在慕府心安理得住下去了。


    一來,嚇病了正經嫡母老夫人;二來,自己老娘這病已經驚嚇到了當朝右相,也就相當於驚動了當今聖上。


    三來,再在這西院住下去,誰知道往後他老娘還會再闖出去衝撞到什麽貴人。


    種種綜合考慮之下,慕永朝決定搬離慕府,另外再覓一處安靜住處,興許日後還有機會醫好自己老娘這瘋症。


    他乃一家之主,做了決定自然就召集全家宣布這件事。


    林氏對於他的決定,自然不敢反駁的。至於慕雲昭,他隨便住哪都無所謂,隻要慕永朝不管他不剋扣他銀兩,說什麽他都舉雙手贊成。


    唯獨慕雲雪聽了這個決定之後,心事重重的低著頭迴自己房間去了。


    而在全家人都忙著收拾忙碌搬家的事宜時,慕雲雪打定主意卻悄悄前往雅竹院求見慕天達這個大伯。


    慕曉楓聽說這事,隻低聲冷笑道,「她倒是誌向高遠。」


    想要打動她父親繼續留在慕府?


    慕雲雪這司馬昭之心——不說路人皆知,至少她是一清二楚的。


    雅竹院的偏廳裏。


    看似一臉溫和儒雅好脾氣的慕天達,此刻正端著杯子坐在上首,不動聲色打量著站在廳中央一臉懇求又略透靦腆的少女,半晌,才慢條斯理說道,「二小姐,這事你不該來這跟我說,而是該到楓林居跟曉曉說。」


    「你知道,我們慕府內務,不分事情大小皆由曉曉全權作主。即使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會插手這些內務之事。」


    慕雲雪一聽這疏離客氣的稱唿,就不禁心下暗緊。她下意識的咬了咬唇,自知這邊上下都沒有將她父親那一脈當作親人看待。


    不過,為了那個人,她無論如何也得厚著臉皮留在這。


    「大伯說笑了,」慕雲雪咬著唇,一臉懇求模樣,微笑道,「這慕府上下都敬重你,大姐自然也是以為你為尊的,隻要你說句話,大姐肯定不會反對的。」


    這話聽著說得中肯,實則既暗示了慕天達為人軟弱,又暗中指責慕曉楓妄自尊大不敬長輩。


    隻要慕天達不應她所求,慕曉楓不允她所求,這暗中指責的罪名隻怕眨眼就能落實到慕天達父女頭上。


    「二小姐真是個有心人。」軟糯動聽又明快語調的聲音悠悠然自門口傳了進來,隨即就見身穿一襲明艷紫色衣裙的少女含笑步入,「孝敬長輩是好事。」


    慕曉楓很是詫異的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上首端坐的慕天達,一臉贊同道,「爹爹說是吧?」


    慕天達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不過他素來知道這個女兒做事穩重,略一思索,便點頭應和道,「嗯,曉曉說得對,作為晚輩確實該孝敬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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