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這裏,飯也吃不下去了,胡亂扒了幾口,拿起包就朝外麵走。

    到了酒店外麵,我一口氣走到馬路邊,看著路上匆忙趕著上班的行人才鬆了一口氣。

    我在路旁的樹下站了十多分鍾,終於平靜下來,手不再使勁兒的抖了。我在包裏摸了幾下,摸出許久不碰的香煙,剛準備抽出一支,劉季言修長的手指突然伸了過來,跟練過靈犀一指似的,直接把我的煙夾走了。

    “幹什麽呢?”我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朝他奪煙。

    他把煙揉到掌心,直接揉成一團,然後隨手丟在風裏:“別抽了,對皮膚不好,對身體也不好。”

    “我一個人的時間那麽長,不抽煙打發時間怎麽過得來。迴到海市以後一直忙,煙都忘記抽了,現在突然的,好像犯了癮,別攔著我。”我說著,眼睛已經開始不舒服了。

    我知道自己想哭,飛快的再次抽出一支煙。

    煙味嗆進肺裏再吐出來,眼淚終於緩解了。

    我抽得很慢,一口一口的抽了半天,終於一支煙抽完了,我把煙頭扔在地上,隔著煙霧看向劉季言:“你真的敢娶我?”

    他慢悠悠的看向我:“你又不是母老虎,又沒不良嗜好,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抽煙了。人長得不錯,做生意雖說不上老道,也有自己的主意。與普通女人相比,你還小有資產,我為什麽不敢娶你?”

    我笑了笑:“好,那你求婚,你求婚我就嫁。”

    劉季言居然真的就單膝跪地了,拉著我的一隻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目光灼灼,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劉季言對我有好感,我知道。一直以來,我躲著這份好感,怕自己承受不起,更怕自己拿他和莫雲飛相比。每一個人都知道,隻在年少時真愛過,心裏就住著一個永遠沒人能超越的人。我怕這樣,不敢動心,不敢多想。

    現在,莫雲飛要成家了,娶的女人不是我,這顆心也該徹底死掉了。

    劉季言在口袋裏摸了半天,摸到一個鑰匙扣,一本正經的舉在手裏說:“這個有點……”

    我沒等他話說完,直接說:“我願意。”

    語氣鄭重,如釋重負。

    我把手伸到他麵前,他慢慢把鑰匙扣推進我左手的中指上。鑰匙扣大很大,在手裏直晃蕩,劉季言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明天給你換一個合適的。”

    “不用,這個就挺合適的。”我舉起手在陽光下看了看。

    陽光透過樹葉照下來,這個不鏽鋼的鑰匙扣居然閃閃發光。

    我笑了笑,把手握起來,握住了這個鑰匙扣,握住了一個匆忙的承諾。一迴頭,我看到劉季言正在看著我傻笑,他眼睛彎彎的,嘴角上揚。

    “你不是有事忙,先走吧,我就在附件隨便逛逛。”我推了他一下。

    我感覺自己的手推上了山,劉季言紋絲不動,反而伸手把我抱進懷裏,在刺目的陽光下,他直接吻了上來。直到他溫暖而柔軟的唇親到我的嘴上,我才明白過來他在幹什麽。

    我才要掙紮,忽然想到了就在剛剛,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他平常看起來是個謙和的人,沒想到吻起來卻這麽熱情。

    我有點吃驚,然後被他親的七葷八素,等到他鬆開我的時候,我手腳發軟。

    似乎,這樣和別的男人接吻,感覺也還可以。

    莫名的,我想到了莫雲飛。

    拚命甩了一下頭,我把注意力放到了劉季言身上。

    “今天我不出去了,陪你。”他笑著挽上了我的胳膊,“走吧。”

    我現在心裏空落落的,實在想不出來如果他出去以後我會用什麽來打發時間,或者無聊的去張嘉年家看看,或者去打電話聽聽莫雲飛的口風?

    手機就乖乖的躺在我口袋裏,一個關於莫雲飛的電話也沒有。

    劉季言風風火火帶著我進了最近的一家商場,直奔珠寶專櫃,拉著我的手挑鑽戒。

    我忽然有點不安,他這種表現讓我不安。

    我們是在演戲,他不要太入戲了,我怕自己辜負了他。

    “你看喜歡哪一個?“他大手一揮,頗有點霸道總裁範兒,問我。

    我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沒必要了,這個鑰匙扣我挺喜歡的,就是它吧。”

    “不行,剛才那是權宜之計。”劉季言有點急了,“你要是挑不出來,我選,好不好?”

    “你是想假戲真做嗎?”我又低聲問了一句。

    他神色一怔,用滿是笑意的聲音對我說:“就算你是假對,我也要真做。”

    說完他指了指櫃台裏的戒指,專櫃小姐拿出來以後,他又擺了擺手說:“謝謝,先不要了。”

    看著專櫃小姐把那個鑲著鴿子蛋的戒指放迴去,我才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我說:“既然你不肯選,我來選,咱們再等兩天。”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也不想掃他的興,隻好無奈的點頭。

    一整天,劉季言在我身邊跟著像個尾巴一樣,臉上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在一瞬間,我幾乎有一種錯覺,我真的要和這個男人共度一生的。

    第二天,他還要陪我,被我硬生生推了出去。等到劉季言從酒店走後,我忽然想知道關於莫雲飛的一切,他現在在哪兒,在幹什麽?他和張嘉年的婚事他真的沒有意見嗎?

    在這種時候,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出租車都停在星雲文化的樓下時,我才明白我居然來了。

    “小姐,您下不下車?”出租車司機催了一聲,“您都在這兒呆了半個小時了。”

    “下。”我說完,拉開車門下去。

    我走進大樓,卻沒按電梯的通氣。

    見到莫雲飛要幹什麽?問他為什麽要和張嘉年議婚?我有什麽資格問這個問題,他也給過我機會,我沒要。現在又來做什麽?矯情!

    我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轉身往外走。

    “莫總,您看一下這是訂婚儀式的計劃書,您要的急,我們剛趕出來。”身後有個聲音在說。

    “好。”莫雲飛的聲音。

    我身子一頓,不由的加快腳步走到了大廈門口的咖啡店裏。

    莫雲飛與我擦肩而過,我低頭緊走幾步進了咖啡店。直覺告訴我,莫雲飛看到我了。

    我在靠窗的綠植旁坐下,怕他看到我,還特意把身子往沙發裏麵塞了塞。

    隔著玻璃,隔著鳳尾竹細長碧綠的枝葉,我看到莫雲飛上了門口一輛黑色的馬薩拉蒂,他身邊一個穿著白色t恤灰色長褲的助理也跟著他上了車,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那裏麵應該就是了訂婚儀式的計劃書了。

    我眼睛又澀又疼。

    “阮若珊,別他媽矯情了,這個男人和你沒關係。他和你在一起又怎麽樣,不過是一時衝動。他沒想過和你共度一生,否則對於他為什麽接近蘇楚天的事,他怎麽一個字都不和你提?!”我在心裏罵著自己。

    好了,現在看到了,他們開始準備訂婚儀式的流程了,我也應該死心了。

    我抱著一杯苦得要人命的咖啡死命的往肚子裏灌,眼淚卻不停的往下掉。我知道自己哭得很難看,妝都哭花了,手旁的紙巾上全是眼影的黑印子。

    來找莫雲飛以前,我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設想萬一遇到了張嘉年不能輸了場子,特意化了很濃的妝。如今,我隻是遠遠的看了莫雲飛一眼,自己就潰不成軍了。

    我來不及計較自己的形象,躲在咖啡店的角落裏哭成了傻子。

    不知哭了多久,我把心裏的不甘哭得差不多了,下意識的抬頭往上看,居然看到了兩個輪子,我馬上意識到這是輪椅。

    再往上看,我看到了莫雲飛。

    “在這裏哭什麽?劉季言怎麽沒陪著你?他不是求婚成功了嗎?”莫雲飛問。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精神不錯,頭發也是新打理過的,氣色不錯,一切都不錯……而我,我用力閉了一下眼睛說:“這店是你的?”

    “不是。”他說。

    “那我願意怎麽哭就怎麽哭,和你有什麽關係。我就不能在結婚以前祭奠一下自己的青春,懷念一下那個傻子一樣的自己。早知有今天,何必當初。”我語氣冷冷的說。

    不想和莫雲飛再說什麽了,我們以前是有過交集,但現在是越走越遠,真的像兩條曾經交集過的直線以一樣,這一輩子怕再也沒再次相交的時候了。

    “阮若珊,你別裝了。你是來看我的,你知道我訂婚的消息以後,特意來看我的。看到我現在真的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心裏難受吧。”莫雲飛問。

    他語氣裏居然有得意。

    “我難受什麽?你這樣的人渣終於結婚了,我解脫了,我高興都來不及。”我說。

    他眸色緊了緊說:“真的嗎?”

    “真的。”我說得毫不猶豫。

    莫雲飛笑了笑說:“我最了解你不過,你現在不僅難受,還後悔。可惜了。”他停了一下,“可惜,可惜我給過你機會,你不要。那現在咱們隻能這樣了。但是,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就算是結婚了,也不影響和你在一起,特別不影響的是我睡你。”

    他的話越說越無恥,我越聽越氣。

    “你不怕張嘉年知道?”我問。

    “她知道又怎麽樣?她還能真的管得了我?不過,我會故意讓她知道,讓她知道你明明知道我要和她結婚了,你還來糾纏我勾引我,甚至你還要給我送房卡。”他說完,揚了揚手裏的房卡。

    我這才發現他剛才趁我在哭的時候,把我包裏的房卡給順了。

    他說完,自己轉著輪椅就離開了。

    “莫雲飛,你信不信我把你腿的事曝光出去。”我說。

    “那謝謝你。”他迴頭看了我一眼,“我現在正在接受中醫治療,已經紮針灸有一段時間了,醫生說的是隨時都會好。我要是現在好了,我送他一副神醫的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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