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不渡裏有太多的罪人,”眼睛依舊閉著,龍衣的語氣很是隨意,“如果可以,別放過他們。”“……”“他們都是罪有應得。”“再罪有應得,他們也是你的下屬。”聞人訣臉上看不出變化,啟唇淡漠道:“為何不親自動手?”“你看不起我吧?”睜開眼,龍衣的眼睛像是沒有焦距,“沒醒過來的時候,我無能為力,醒過來後,我竟然有不忍。”“你信命嗎?”見聞人訣沒有迴應,龍衣看向他,“我們所經曆的這一切,都是有命數的。”“或許。”“你不以為然嗎?”“你想說什麽呢?”聞人訣歪了下頭,“亞人的預言?”“裘渡和你說了?”“是他得到的傳承,這寒鴉不渡是他一手建立?”之前的對話,蛛絲馬跡中已可得出太多的結論,聞人訣雖說龍衣才是正主,但那不過是用來刺激惡心裘渡的。“是。你信嗎?”這番對話太過淩亂,簡直毫無邏輯可言,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出聲打擾。“對我有利的,我當然信,”對一個將死之人,聞人訣選擇坦誠,“若是不利的,我信他幹什麽?”“你可真是個實用主義者。”抬手擦去臉龐的淚水,龍衣不得不看抱著自己無聲抽泣的男人,“之前和我做朋友,那時候你便懷疑我的身份了吧?”“我以為你會說更重要的事情。”聞人訣留出時間是為了表達對一個王者的尊重,但他絕對沒耐心聽廢話。“更重要的事情嗎?”收迴目光重新打量聞人訣,龍衣似笑非笑,“你已經贏到最後了,何妨再多些耐心?”“昆侖世界……”不清楚繼承亞人文明時的具體情況,但剛才的試探中可以聽出龍衣也是知道內幕的,看人身下流的大灘血跡,聞人訣擔心時間不夠,直接道:“你有沒有得到?”“殺啊!”藍岸三人戒備著四周,城門方向,終於有喊殺聲傳出。注意到這幕突發狀況的黃羽徹底白了臉,龍衣像是有所感應,沒有馬上迴答聞人訣的話,撇頭看向騷動傳來的方向。“怎麽可能……”其實今日這一場大戰,裘渡是準備好撤退的 。如聞人訣後來看出的,他們的本意是殺掉涅生在陣中的眷屬以爭取更多的時間,城內還留了隱藏的軍團和鴉羽,怎麽會……朗星海意氣風發的帶著手下人殺到最前,他身邊,騎著異形的向陽遠眺找起聞人訣所在的位置。“是藍羽!這個畜生!”黃羽很快發現從城中殺出來的人中還有自己的同伴,咬牙切齒的恨不得馬上過去將人撕碎。“你利用我去刺激裘渡了吧?”龍衣倒不在乎是誰背叛了誰,他盯著勝券在握卻沒什麽激動神情的涅生之王,“可惜他沒能看到這幕。”“你看到也不錯。”半蹲下身,聞人訣微眯起眼睛,“是有點遺憾,但你們畢竟一體,他曾利用我王域中的高層引發內亂,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他應該會喜歡。”“放過他。”龍衣的臉色看著紅潤起來,講話也不再費勁,不用身後黃羽,他自己一隻手撐著地麵就半坐起來。“可以。”聞人訣很果斷,“昆侖世界,你一定知道什麽。”大概之前還對這份友誼抱點希望,如今的龍衣卻是徹底沒了笑意,他從懷中摸出塊黑色的令牌,直接遞出去,“去穀中,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聞人訣沒在意黃羽仇視的目光,伸手從龍衣手中拿過信物。“裘渡真可憐。”白羊城失守,場中局勢大變。雖隔著一定距離,但所有鴉羽都看到裘渡倒下去,雖不知道人生死,但見後方被斬斷,再無遲疑,還活著的寒鴉高層們再也顧不上自己的王,帶著手下軍團開始突圍逃命。黃羽本還抱著點微弱的希望,可看藍羽勾結涅生,後方也丟了,閉了閉眼,他再睜開,神情突然淡定下來。龍衣遞出那塊令牌後突然抽搐,黃羽低頭溫柔看著他,口中輕柔哼起了未知的歌謠。聞人訣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直起身子後退兩步把玩起來。黃羽還在溫柔的唱歌,他懷中的人雖痛苦難忍,但還是露出笑容。如此一幕,朱閣先側過頭去。“裘渡真可憐。”維端重複一次自己的感歎,“明明是一個人,可兩個人格卻留下了不同的話。”裘渡死前要聞人訣殺了黃羽,可龍衣死前卻求聞人訣放過對方。維端本還不理解,但看地上這二人的相處,它突然明白了裘渡為何如此厭惡這個男人。“他這一生沒有人是真心對他,唯一肯為了他放棄自己的人,衝的還是他體內存在的另一個人。”如此也就不奇怪,為何死前還想拉人下地獄了。“您會放過他嗎?”維端好奇,“不管您怎麽選擇,結果都算守約。”殺也好放也好,起碼守了其中一份諾言。寒鴉軍團再無戰鬥之心,戰場上的局勢完全一麵倒。聞人訣轉過身,摸著黑色令牌的邊沿,沒有迴答維端的疑問。“王?”徐塘注意到他臉上快速消失的血色,有些擔心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