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拔除掉關鍵位置上的人,多年來他的準備就能派上用場,這幾天來,他同樣利用占赫的手清理了大幫潛伏的占佩心腹。天亮之後,空虛的王城就將是囊中之物。白天的烈日到了晚上,變成暴雷和大雨,威霆聲勢持續一夜,掩蓋掉了所有不和諧的聲響,那些慘叫和血液,被雷鳴和雨水衝刷幹淨。第一縷朝暉灑向窗口時,獨自坐了一夜的潘之矣霍然起身,拍打了下坐褶皺的褲腿,頭也不抬的吩咐一旁護衛,“去王居。”還在大床上睡著的占赫被仆從輕輕拍醒,迷蒙著眼睛起來洗漱,待轉出房間看到廳中端坐著的潘之矣時,露出稍許詫異神色,“潘先生,出什麽事情了嗎?你怎麽來的這樣早?”“王。”潘之矣先從椅子上起身,恭敬行禮。“起來。”走向王座,占赫坐下去時,伸手揉了下額頭,恍惚間看到走廊上的重重人影,疑聲道:“怎麽這樣多的人?”安然走迴位置上坐下,潘之矣聞聲抬頭看了眼外邊的護衛,迴頭微笑道:“我擔心您的安全,特意多安排了些人手。”眉頭輕蹙,占赫有些不悅,“王居護衛有親衛隊就夠了,你這些外邊的兵馬安排進來,太過吵鬧。”雖然自己對人很是重用,但這樣自作主張,也太肆意妄為了。關鍵時刻,用人之時,占赫對潘之矣很倚重,不然早已叱責大罵。他話已算說的委婉,可潘之矣的神情還是低落下去。占赫看著頭疼,安撫道:“好了,我也知道現在局勢複雜,你也是因為擔心我……可多安排幾個戰隊在外,不必要把人安排進王居。”“是。”潘之矣低著頭,很是順從的應了聲,又開口小心道:“您有位朋友到了,可要見見?”“朋友?”占赫困惑,他能有什麽朋友?無非是來攀關係的,哪怕是一點昔日裏拐彎抹角的關係都能扯上,想到就很是不耐,揮手道:“不見。”“恐怕不行呢。”前兩秒還溫順謙恭的潘之矣這時候卻抬頭輕笑道:“畢竟人已經到了,您不見見說不過去。”才鬆開的眉頭又簇起,占赫真正惱了,這已經不是自作主張了,而是越俎代庖。伸手拍向桌麵,他怒瞪著眼睛剛要開口斥責,門外廊上,有人轉了進來。閑庭信步,舉止優雅,邊走,右手上邊轉動著把幽藍匕首。“好久不見了,占赫。”手一抖,五指間把玩的匕首流星般射向大桌後,插進占赫坐著的椅背中,離人的耳朵僅有兩厘米,有被削斷的頭發,掉落到占赫腿上。聞人訣麵帶笑容,活動著自己的手腕,見匕首離人臉頰還有一絲的距離,很是不滿的,輕“嘖”了聲。第257章 溫柔脅迫占赫有些呆滯的側頭去看耳旁插入木頭的匕首,那股子冷冽摩擦過臉頰的觸感還在,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臉,確認沒有血跡後,他才緩慢移動腦袋,把視線落到身前站著的人身上。“聞……聞……人訣?”訝異的口吻帶著結巴,短短一個人名說出口的過程中他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兩次,“你怎麽會在這裏?”聞人訣踏步進來,門外廊上的護衛及時替他把門掩上。潘之矣對他的到來並不奇怪,低著頭,單膝下跪,恭敬道:“王。”視線落到潘之矣頭頂兩秒鍾,聞人訣的目光就又放迴占赫身上,漫不經心道:“起。”潘之矣起身,神色如常的走到一旁,雙手垂著,等候命令。一步步靠近,對大桌後張口結舌的占赫挑了下嘴角,聞人訣歪頭看向房中掛著的十三區地圖,隨口道:“十三區的地盤雖然不大,但位置居中,人口的數量是最多的?”占赫完全癱倒在椅子上,紅通著眼睛,神情有些迷茫。“是,從人口分布密度來說,可若說人口總數,十三區和十區應該相當。”潘之矣毫無感情的眸子睨視向占赫,男人從剛才的驚恐迷茫中迴過神,正青白著臉色,顫顫巍巍的側頭去看插進耳旁的匕首。“把人口往內遷,是可行的?”半垂著視線,聞人訣盯著地毯上的花色看,說話著的間隙還伸手打了個哈欠,這幾天來騎著飛鴕鳥在外折騰,他有些沒休息好。“當然可行,十七區、十八區和十五區中隻有十七區的人口較多,其他兩個王區地雖廣,但人口分布不多。”一板一眼的迴答著問題,明明十三區中的王還端坐著,他們討論的卻很理所當然。占赫再愚蠢,這種時候看到聞人訣,且看潘之矣的作態,都知道事情不好了。肯定有什麽在他掌控之外發生了。可是聞人訣突然出現的震撼,和那急速射向他腦袋的匕首,讓他到現在都沒站起來的力氣。他有些膽寒。“你們!……”積蓄多時的怒火,終於支撐著他撐起上半身,對房間內的二人吆喝。聞人訣就像才注意到房中還有這麽個人似的,迴身,一步步向著大桌走去。占赫的質問因為他的突然動作而停頓。微笑打量著占赫僵住的模樣,聞人訣一手摸向黑色大石桌麵,從筆筒中抽出根鋼筆,另一隻插在褲袋中的手拿出,拔掉鋼筆帽,身子前傾著,在完全傻住的占赫臉上,輕輕畫了兩筆。“沒睡好嗎?”輕柔語調伴著筆尖溫柔的劃動,占赫像是被定身般,完全沒了別的動作。腰壓在桌沿上,聞人訣的半個身子前傾向對方,他這樣突然又莫名的舉動,讓混沌中的占赫有些不知所措。占赫嗅到聞人訣身上帶著雨水的味道,甚至近距離下,他能格外緩慢的察覺到鋼筆尖在自己臉上遊走的煎熬。聞人訣沒寫別的,右手也沒太用力,把玩似的在人右邊臉頰上,端端正正寫了個“占”字。潘之矣雙手垂著,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切,等聞人訣隨手拋掉鋼筆,他才走上前,觀賞性的把目光停留在占赫臉上,沒去看人那雙驚恐的眼睛,隻仔細打量著鋼筆寫成的占字,遺憾道:“真可惜,占家經營十三區數百年,毀在了這麽個叛逆的孩子手上。”占赫二十出頭,怎麽也不該被稱為孩子。可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反駁,因為聞人訣的唿吸就噴灑在他額上,明明氣息溫和,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占赫還是害怕的想要顫抖。身前這個戴著銀色麵具的男人,給他的感覺,和以前見到的,完全不同了。拔出插進椅背的匕首,聞人訣幹脆半側著,右半邊身子坐上桌子,左手肆意搭在晃蕩的膝蓋上,右手拿著匕首,輕輕敲了下占赫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