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使者要來,十七區這邊自然會提早得知消息。聞人訣的耐心終於在連續不停批了半個月文件後告罄,把桌麵上所有的文件,全部一股腦掃到地上後,他長腿邁動,徑直去了窗邊椅子上躺下,合上眼睛午睡。白檀傻在他桌旁,直愣愣的看看地上文件,又瞧瞧他背影。聞人訣才不管那麽多,藍岸忙的沒時間在他耳邊念叨,炎振帶著人在外,黑虎迴了十八區,說是最近偷獵晶核的人又開始泛濫,紅雨管著十五區,不時還負責押送物資去向陽那邊。十七區這邊有資格在他耳邊叨叨的屈指可數,他性子本就淡漠,深陷於繁瑣雜事也是因為王權在身沒有辦法,但這絕對不是無極限的。眼下他算忍耐到頭了。藍岸匆匆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散落一地的文件,麵色變了下,還當主上正因為什麽事情在發怒,正想著要怎麽應付,抬眼看才發現白檀的表情有些怪。眉毛挑了下,他眼神示意著詢問對方,王在哪裏。白檀很想聳肩,但因為姿勢不雅又生生忍住,伸出一指,點了點屏風後的長椅。藍岸躡手躡腳走近,等到一定距離,就聽到了聞人訣的輕緩唿吸聲。不自覺拉扯起頰邊卷發,他目光再轉迴地上的文件時,瞳孔晃動,像是明白了什麽。“王!”短促的重聲唿喚,讓麵朝窗,背對他的聞人訣蹙起眉頭。院中常年有花開放,伴著輕風從外拂進,清香讓聞人訣得到了安寧。溫度也很舒適,正是個閉眼休息的好時機。那些密密麻麻寫滿的文字,終於有片刻從他腦中剝離。藍岸的到來早從人踏進門那刻開始,他就知道。雖然閉眼假寐,但並未睡沉,他隻是懶得打招唿,一般情況下,他在睡覺,底下人也不敢打擾。可很明顯,藍岸比起他手下那些心腹,還是有不同的,比如說某些層麵來講,特別不怕惹惱自己。因為連續不斷被埋在文件裏,怨氣也很深,聞人訣想,他大概是看見滿地散落的文件了。可還是,從心到腦,覺的煩躁!如此故意的重聲吆喝,分明是不準備讓他繼續躺著了。單手撐著椅子筆直彈坐起,眼還沒睜開,他便冷厲道:“最好說出足夠重要的事情,藍岸……”抬眼看了人一眼,瞳眸中沒有半絲的感情,他很快又低垂下眼睛,不耐道:“我現在的情緒,很不好。”“十三區的使者到了。”藍岸直接,沒有一個字的廢話。一手還撐在椅子上固定自己的身體,聞人訣腦袋有些重,另一手揉搓著自己眉眼間,聽到這話,立刻停手。仰頭詫異道:“這麽快?”“是,趕得挺急。”“來的都是什麽人?”雖然早幾天就接到招唿,但對方並沒有說會派出什麽人,隻說要來協商一下寧、葉二城的事情。“貌似是他們的一位戰部部長,還有一個謀士。”聞人訣已經起身,輕拍了自己額頭兩下,越過藍岸身子走向房間角落,開了水龍頭,衝了下手,饒有趣味的拉長尾音,“哦?謀士?”“是誰目前還沒問,反正人已經進了王城,不急於一時,不過他們好像急於見到您,本已經安排了休息,卻還是讓通傳您一聲。”藍岸站在原地,看聞人訣仰頭把半濕的頭發撥拉到一邊,姿態隨意的敞著胸膛走到下方椅子上坐下。“白檀,拿塊布來。”扭動了圈脖子,剛才梗著頭有些不舒服。聞人訣瞥眼看一旁呆坐著的白檀,招唿了聲。這段時間白檀倒也乖巧,可就是少了兩分眼力見。不過他也理解,不是伺候出身,也不懂得生活,以前的日子,就算自己不肯咀嚼,怕也有人嚼碎了喂給他吃。又哪裏會懂得這些照顧人的事情。但不會,可以學。“哦。”不情不願的,白檀從位置上起來,挪動著去拿毛巾。聞人訣視線從他身上收迴,落到藍岸臉上,點了點頭,“就下午,讓他們的代表過來,我倒也很好奇,這麽急著見我有什麽事情。”“是。”藍岸簡潔道,出門前再問了聲:“我們可要準備什麽?”“不用,他們還沒蠢到以這樣的方式來行刺我。”知道他擔憂什麽,聞人訣直接道。……急趕慢趕的到了十七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藍岸親自接待了他們,潘之矣站在此次帶隊前來的戰部部長杜軍身後,看人客套著跟他們打招唿。對這位部長,潘之矣的了解比對聞人訣的其他心腹多的多。以前就遠遠的打過照麵,隻是人應該從沒有特別注意過自己。這時候和杜軍站在前麵說話,倒有好幾次,漫不經心掃視過他。每次目光相對,他都會客氣的衝人點頭微笑。藍岸從頭到尾都笑嘻嘻的,知道他底細和脾氣,潘之矣清楚這人喜怒無常,就是隻笑麵虎。拒絕了人帶他們去休息的酒店,杜軍提出想先見見他們的王。藍岸沒有立刻反對,隻委婉說要等他先去問過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