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王世充向往常一般,照例召集眾大臣將領們入宮商討防禦對策。

    待他走上大殿端坐龍椅向下望去,頓時發現今日到朝的大臣將領們又少了幾位。

    這些日子來每天都有朝中大臣將領失蹤,不知道是由於饑荒餓死了,還是出城投降唐軍,或者是絕望而自殺身亡,總之在目前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任何可能對有,王世充他也懶得去過問了,畢竟他此時也是自身難保。

    他正準備開口說話時,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陣恐慌喊聲:“皇上不好了,夏軍被唐軍在武牢關擊潰,連夏王也被唐軍所俘虜。”

    王世充聽到此消息,頓時兩眼發直,身冒冷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高聲問道:“消息屬實?”

    此時前來報信的大臣已氣喘籲籲奔入殿內,隻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聲說道:“此時夏王就在城外唐軍陣前的囚車上,皇上可以看看。”

    王世充立即起身,率領一幫大臣來到洛陽城上。

    放眼望城外,果然見到唐軍陣前擺在一排囚車,而中間囚車上露出之人的麵容依稀可辨,正是夏王竇建德。

    王世充在大隋朝擔任江都通守時,曾與時任夏國公的竇建德來往密切,兩人相交甚密,但後來竇建德反隋自立為王,而王世充弑君封王,兩人就分道揚鑣各立山頭。

    因此王世充一眼就認出囚車中竇建德。

    望著老朋友竇建德蓬頭垢麵、亂發披頭坐在囚車中,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下場,可以說王世充的最後一絲希望已被李世民無情撕碎了。

    王世充眼露絕望之色久久注視竇建德,然後一言不發轉頭下城樓迴到洛陽宮中。

    關於夏軍全軍覆沒和竇建德被唐軍俘虜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洛陽城。

    一時間,鄭朝官員們人心惶惶,爭先恐後進行逃命,但此時死氣沉沉的洛陽城裏饑荒的城民反而興奮不已,人們早已厭倦王世充的統治,反而希望唐軍能攻破洛陽解決他們。

    王世充明白大勢已去,自己目前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束手投降,要麽就自殺取義。

    但他絕不甘心就此放棄目前的一切,畢竟他幾乎是白手起家從一個小小的郡丞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輝煌,在他的內心裏就瞧不起像李淵等靠出生名門世家而魚躍龍門般博取官位之小人,因此今日見自己奮鬥數十年的成果即將毀於一旦,他實在是不甘心。

    迴到宮內,王世充喝退宮女和侍衛,一個人靜靜呆在太和殿書房中,整整一天都沒有出房門,眾人均不敢入內。

    到了傍晚時分,王世充二兒子王玄與大將單雄信匆匆趕來太和殿,不顧侍衛阻攔闖入太和殿書房。

    他們倆進入書房後,看到王世充正坐在椅子上,仰頭望著窗外,叨叨不休在念著什麽。

    王玄見此情景,心裏頓時萬般傷心。

    他跪在地上,急聲說道:“父王,此時洛陽城中紛亂不堪、人心離散,已出現數起大動亂,兒臣令李成及等將軍在城內各處進行鎮壓,但兒臣恐洛陽城難保多時,因此兒臣等眾位將領願保護父王即時突圍,咱們覓一隱蔽處養精蓄銳,以便東山再起,父王您看如何?”

    王世充聽到話語,猛然緩過神扭頭看到是王玄。

    他頓時長歎一口氣,喟然道:“你父王戎馬一生,浴血奮戰沙場,到頭來仍是敗寇一個。”

    王玄聽了,心裏也不禁黯然傷感,他勸道:“父王不必垂頭喪氣,隻要我們突圍出洛陽,還可舉兵再起。”

    王世充搖搖頭,頹然說道:“若要突圍洛陽談何容易,城外唐軍的包圍固若鐵桶,而此時洛陽城內軍心動蕩,人心惶惶,根本組織不起強有力的突圍隊伍。”

    王玄沉吟道:“父王不必過於擔慮,兒臣已與單將軍準備妥當,現已組織二萬禦林飛騎軍在城西集合,誓死保護父王突圍而去。”

    王世充本已放棄逃生的希望,突聽到王玄此一說,頓時心生一絲希望,他急聲問道:“如何突圍,你有何計劃?”

    王玄略微思索,緩緩說道:“唐軍剛取得武牢關大捷,這兩日必定軍心歡悅,防守鬆懈,因此兒臣計劃是今夜行動,乘著月高天黑唐軍防守鬆懈之時一舉突圍。”

    “剛才兒臣仔細巡查過城外唐軍的部署,發覺城西唐軍兵力最弱,該處是由李世民手下大將何超率領大概五千唐兵駐守,因此我們兩萬禦林飛騎軍必定可以擊潰此處唐軍而成功突圍”,王玄信心十足說道。

    王世充頓時精神一振,兩眼閃亮,他急聲問道:“你當真可確定隻有五千唐軍駐守城西處?若成功突破唐軍包圍後,我們可逃往何處?”

    王玄沉聲道:“兒臣可確認隻有五千唐軍駐守城西。倘若我軍成功突圍,城西後方則是連綿千裏的秦嶺山脈,隻要我們越過秦嶺就可以達到李軌管轄的西涼地區,兒臣認為我們可先投靠他,到時我們再聯合突厥軍隊席卷重來,定將唐軍殺得落花流水,收複洛陽。”

    王世充不由擔憂的說道:“聽聞李軌生性殘暴,為人兇殘暴虐,投奔於他處恐怕不足於安全。”

    這時,一旁的單雄信語氣肯定說道:“皇上,我與李軌同是譙城人,自幼熟悉、情同手足,末將可確保皇上的安危,以此同時臣已想到一個好計策,即末將假裝欲降唐軍,然後差人送密報給李世民說今夜皇上將率領大軍從城北突圍,從而吸引李世民加大兵力在城北的防守,造成唐軍城西兵力的空虛,這樣可確保今夜大王的突圍萬無一失。”

    王世充低頭沉思片刻,覺得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正如王玄所說當前最要緊的就是突圍,隻有突圍保住性命,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否則一切都將是鏡花水月之事。

    想到這裏,他立即精神抖擻,振奮說道:“今夜咱們就集中全部人馬從城西突圍,倘若此次成功突圍,待他日東山再起時,本王必定立單將軍為護國大將軍,享盡榮華富貴。”

    單雄信立即跪地叩謝,然後三人就詳細討論夜裏突圍的行動計劃。

    今夜可以說是決定王世充生死存亡的一夜,也可以說是決定鄭國命運的一夜。

    此時城外唐營內張燈結彩,歡聲陣陣,將士們歡騰雀躍慶賀武牢關大捷。

    李世民端坐在中軍帳上的虎皮大椅中,心情愉悅望著帳下兩排文武眾官,此時眾人臉上均是喜色滿麵,心情激動。

    畢竟此次唐軍武牢關取得大捷遠遠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李世民自己也沒有想到此仗打得如此完美,自己率領數千兵馬竟然將竇建德的十幾萬夏軍殺的落花流水、全軍覆沒,這個結果也超乎了他原先的期望。

    可以說除了何超外,唐營中所有人都覺得此戰結果太出乎意料。

    李世民按捺住激動萬分的喜悅,欣然高聲說道:“武牢關一戰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是我大唐將士們浴血奮戰的結果,洛陽城內的鄭軍想必已知道他們的救星夏軍已被我唐軍擊潰,就連竇建德也被我唐軍所俘虜,此時城內必已人心大亂,隻要我們再堅守幾日,則洛陽必破。”

    “在此次武牢關戰役中,眾位將領的功勞最大,先前我已修書給父皇為各位請功,剛才我收到迴複,父皇恩準何超為左一府統軍,官居正三品,賞賜黃金三千兩,綢緞五千匹”,李世民欣喜說道。

    瞬時間,帳內眾人賀聲高起,紛紛高聲向何超祝賀。

    何超立即出列向李世民跪地叩謝,朗聲說道:“謝主隆恩,感謝秦王栽培,末將一定誓死奮戰以身效報我大唐。”

    李世民欣然大笑道:“何將軍精通六韜三略又勇猛無敵實屬傑出帥才,你一日奪兩關,武牢關力退夏軍,又舍身救本王,可見你勇猛無敵且忠心耿耿,能獲得你此般的傑出人物可真是本王的福分。”

    這時長孫無忌站出來,高聲讚道:“何將軍功勳卓著,皇上的封賞實至名歸,屬下恭賀秦王獲得何將軍此般具有文韜武略的將才,其必定能助秦王百戰百勝,掃平天下。”

    何超見過很多拍馬屁之人,但還是首次見到像長孫無忌此般拍馬屁高手,他這一句話同時拍了李世民和何超的馬屁,讓人聽得飄飄欲仙,心曠神怡,爽到極致。

    李世民笑容滿麵,大聲說道:“來,咱們舉杯為何超的晉升進行慶賀”,說完,率先舉起酒杯,眾人不敢懈怠也紛紛賀聲舉杯。

    頓時帳內賀聲一片,酒杯響聲雜碎。

    待酒席結束後,何超告辭李世民,然後起身趕迴飛騎營駐地。

    他心裏甚是掛念李婉和李箐兩姐妹,不知道她們此時如何。

    此時已到傍晚時分,淡紅的殘陽已沉入連綿不絕的秦嶺山脈中,隻有天角邊露出淡淡霞光,風景迷人。

    何超縱馬來到自己帳篷處,翻身下馬疾步奔入帳篷。

    可眼前一幕讓他不禁一愣。

    原來帳篷裏竟坐著三人,居中是一位中年婦人,隻見她長得雍容端莊,麵容祥和,身穿白絲衫,鋒碧結絞裙,如披丹鏽上襦帔,長釵巧挾鬢,氣質淩人。

    此中年女子的絕色美貌和高貴氣質不禁讓何超暗暗稱讚。

    而坐著中年女子左右兩邊分別是平陽昭公主李婉和李箐兩人。

    見到何超進來,李婉頓時站起身,喜盈盈對該中年婦人說道:“娘,此人就是何超。”

    這時何超才知道此中年婦人竟然是李婉和李箐的親娘,難怪長得如此端莊美貌。

    中年女子秀眸深深注視著何超,此時聽到李婉的介紹,頓時微笑說道:“剛才聽婉兒不斷誇讚何將軍,此時一見,果然是英姿勃發、一表人才。”

    她的誇讚讓何超不禁臉色微紅。

    李婉嬌聲嗔道:“看娘說的,姐姐也誇過他,你怎麽如此偏心,就說女兒一人。”

    李箐臉上紅暈頓起,對李婉抿嘴笑道:“我隻是說說而已,哪像你般天天跑到大營門口張望。”

    李婉立即滿臉通紅,嬌唿道:“我是看有沒有鄭軍突圍,娘,你看姐姐欺負人。”

    中年婦人微笑道:“你們姐妹倆莫胡鬧了,讓何將軍見笑。”

    然後她對何超端聲說道:“我姓楊,名文姬,你就稱我為楊夫人吧,我是婉兒和箐兒的母親,聽說婉兒在此,所以我特意前來看望。”

    何超立即說道:“在下見過楊夫人,在下跟隨秦王征戰多日,剛剛才歸來,故有失遠迎,還望夫人見諒。”

    楊文姬宛然一笑,款款說道:“聽聞何將軍在武牢關一戰中功勳卓著,被皇上賞封為正三品大將,可喜可賀。”

    何超不禁愕然失色,心想自己剛剛才被封為左一府統軍,楊文姬她如何如此迅速便得知?

    何超頓時愧聲說道:“論功勞實屬秦王居功至偉,在下不敢貪功,皇上的賞賜實在是有些愧不敢當。”

    楊文姬暗忖此人果然不同凡響,做事低調,不爭功奪利,實在不易。

    這時,李婉搶聲說道:“聽說你一日奪兩關,舍身救秦王,這就已豐功偉績,我覺得皇上的賞封一點不為過,你可謂是實至名歸。”

    李箐也點頭稱是,她柔聲說道:“何將軍何必謙虛,武牢關一戰中唐軍大捷,就意味著夏國和鄭國已是名符實亡,因此你功勞巨大。”

    見她們不遺餘力的給自己插鮮花戴高帽,頓時讓何超不禁有些飄飄然,但他還是強忍住騷亂的內心,謙然說道:“多謝你們的稱讚,我隻是希望能盡快攻破洛陽,讓將士們早日返迴長安,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就好。”

    楊文姬頓然嬌聲讚道:“何將軍心係天下百姓實屬難得,多年的戰火延綿,讓天下生靈塗炭,百姓生活難以繼日,奴家也希望天下太平,讓百姓安生,我認為英雄者,應有淩雲之壯誌,氣吞山河之勢,腹納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同時肩扛正義,救黎民於水火,故我認為何將軍當屬當時大英雄。”

    聽到楊文姬如此高度稱讚,何超頓時不好意思說道:“楊夫人莫折殺在下了,實在愧不敢當。”

    “何將軍,我冒昧問一下,你祖籍在哪裏,父母家人現在何處”,楊文姬轉變話題,問起了何超的來曆。

    何超最怕就是被人刨根問底詢問他的底細,他不想告訴她們他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世界,他希望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在這個朝代中。

    他隨即答道:“我祖籍在南方遠處一個海島,我父母家人仍在島上生活,我此次本是跟隨叔父北上長安販茶,誰知在長安郊外樹林裏遇到強盜匪人將叔父所害,而我僥幸逃過一劫,隻得孤身留在長安生活。”

    “那你為何投身為大唐效力,以你的傑出才華和高強武藝,想必被天下各大藩王所追捧”,楊文姬緊接著問道。

    “我在落難時遇到我結義大哥長孫誌,我和他一見如故結成兄弟,而他在唐軍中效力,所以我就跟隨他而來了”,何超不露聲色的答道。

    楊文姬點點頭,釋然說道:“我明白了,多謝何將軍坦誠相告”,說完,她扭頭對李婉慈祥微笑道:“看來你眼光還不錯,今後可不能再調皮胡鬧了,小心人家嫌棄你的任性。”李婉頓然滿臉羞澀嗔道:“娘又嘲笑婉兒了,我哪裏調皮任性過,而且我也沒有說過喜歡他”,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小得微不可聞。

    楊文姬微笑望著李婉和何超,心裏感到甚為欣慰。

    突然間,楊文姬正容對何超感聲謝道:“聽聞將軍已殺羅成此奸賊,羅成是我的殺父仇人,這些年來我曾多次尋找該奸賊欲刺殺之,但均未成功,此時將軍替我們一家報此深仇大恨,我們將對你感激不盡”,說著,竟起身款款向何超躬身示禮。

    何超趕緊還禮,並急聲說道:“夫人您不必多禮,當時羅成欲殺我,而讓我不得已還手才將他殺了,沒有想到他是夫人一家的大仇人。”

    楊文姬感激說道:“大恩不言謝,他日我們必報答將軍的大恩。”

    接著她對李婉柔聲說道:“娘是聽說你在這邊,同時也聽到箐兒受傷並在這邊養傷,所以特意從蘄州趕過來,今見到箐兒已康複,因此我馬上與她返迴蘄州,等娘處理完手頭之事後,他日必定過去長安與你們相會。”

    李婉聽了,頓時愕然大驚道:“娘要和姐姐離開此處?這十年來我和爹爹、哥哥他們日夜盼望能找到你們,今日我們一家好不容易相聚,你卻要離開,為什麽這樣呢?”

    此時楊文姬心裏悲痛萬分,她何嚐不想和親生女兒在一起,這麽多年來她日夜盼望能見到女兒一麵,但此時她心中的隱情卻無法告訴李婉。

    她隻得強忍心酸,含笑對李婉說道:“娘和姐姐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未處理,待娘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後,再到長安與你們相會。”

    李婉頓時滿懷不解,急聲問道:“此時爹爹是大唐皇帝,他掌控著千軍萬馬,娘有何重要事情都可讓爹爹和哥哥他們去做啊,為何還要娘親自去處理?”

    楊文姬心裏的隱情無法訴說,她苦笑道:“這些事情還得娘親自去做,而不能讓你爹爹和哥哥他們去做。婉兒,今日見到何超後,娘就放心你了,他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娘不在你身旁時你要多依靠他,你不能耍公主脾氣,在此兵荒馬亂時期靠得住的男人已很少”,說道最後一句話時,楊文姬的語氣深重,或許她想讓李婉聽入這句話,日後能明白她這個娘的用心良苦。

    李婉哪裏聽得進去,她急聲說道:“我不讓娘和姐姐離去,如果要走,我和你們一起走”,說完,雙手抓住楊文姬的胳膊,死死不放。

    楊文姬看到李婉如此,頓時心如刀絞,但她知道若不盡快離開唐營,李世民將很快便得知她在此處的消息,然後一定會派人尋她而來,結果將會很麻煩。她隨即對李婉微笑緩聲說道:“婉兒,娘剛剛還勸你不要太任性,看來你還是不聽,此時你要聽娘的話,當娘不在你身旁時,你要聽何超的話。”

    她頓了頓聲,然後語氣堅決說道:“娘答應你,等娘將手頭事情處理完後,一定過來和你們長久住在一起,永不分離,好嗎。”

    但李婉仍是緊抓著楊文姬的胳膊,死死不同意讓她走。

    何超此時看得出楊文姬雖然表麵上語氣堅決,其實她內心是非常舍不得離開李婉,由此看來楊文姬確實有難言之隱務必要離開。

    他也勸李婉道:“公主,你娘答應你等她處理完手頭事情就過來長安與你們常住,並且你娘認為當前手頭之事不能讓皇上處理,這必然有她的道理,你不妨再等些日子,畢竟都已經等十幾年了,就不急著這一小段時間,更何況今日你也見到你娘和姐姐一切安康,心裏也就放心了,要不就先讓你娘和姐姐迴去將手裏事情處理完,我想你們很快就可以再度團聚、共享天倫之樂。”

    李婉聽了何超的相勸,心裏雖然萬般不願意,但覺得也隻能如此,既然母親不想讓爹爹和哥哥他們幫她處理手頭事情,必然有她的道理,雖然十幾年來自己一直苦苦掛念母親,而母親何嚐不是如此,竟然十年都等了,再多等些時日又何妨。

    想到這裏,她立刻向楊文姬哀求道:“那娘大概什麽時候可以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我非常盼望能和娘在一起生活。”

    楊文姬聽到李婉此般哀求的語氣,心中悲痛萬分並深感歉疚,自己身為親娘,但這些年卻不能陪伴女兒身邊,讓她深感酸痛,此時她差點熱淚不受控製的狂湧而出。

    她強忍痛苦,歉然說道:“婉兒你給娘三個月時間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到時娘會帶上姐姐到長安城找你們,娘答應你,到時娘一定不會再離開你的身邊”,說完,眼眶中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十幾年來,自己第一次與親生女兒麵對麵交談,這些年雖然自己一直知道李婉身在何處,同時自己也曾多次在暗中偷偷看望過她,但畢竟這次是麵對麵見到她並親耳聽到她叫自己為娘。

    此刻她那堅硬如石的心似乎已被悄然融化,她差點仍不住想答應李婉留下來,但身上的一塊血布時刻都在提醒她不能放棄她的誓言。

    李婉明白其實娘的心裏非常牽掛想念自己,她聽了這番話,頓時眼中含著淚珠,淒聲說道:“女兒等娘和姐姐早日到長安相聚”,說著,眼中的淚水像珠簾般落下來。

    楊文姬傷心的抹去李婉臉上的淚水,神色傷感說道:“娘答應你三個月後一定到長安與你相聚,並再也不離開你身邊,不過你還要答應娘一個要求,就是這次娘和姐姐來唐營之事,你暫不要告訴爹爹和哥哥們,讓娘靜靜安心處理手頭上的事情,可以嗎?”

    李婉點點頭,緩聲說道:“女兒不會告訴爹爹和哥哥們,但娘和姐姐一定要保重身體,一旦遇到處理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們。”

    楊文姬點點頭,慈愛望著李婉,然後她對何超說道:“這段時間還望何將軍能多多照顧婉兒,她平時雖較任性但還是較通情達理,還望你多多引導她,我在這裏先謝過了”,說完,款款向何超示禮。

    何超趕緊說道:“我一定保護好公主,不會讓她受到傷害,請楊夫人放心。”

    楊文姬扭頭對身旁的李箐說道:“我們走吧”,說完拉著李箐的手準備離去。

    李婉頓時淚流滿麵,傷心說道:“娘,姐姐,婉兒在這裏等你們,你們要早日迴來。”

    楊文姬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傷悲,她也流淚說道:“娘和你姐姐一定會盡早過去長安與你相聚。”

    此時的李箐也泣聲說道:“妹妹,姐姐會和娘一起迴來找你,你也多多保重”,說完,她似乎有意無意深深望了一眼身旁的何超,眼中充滿了關切之情。

    隨即,楊文姬和李箐轉身走出帳篷。

    望著娘和姐姐離去的身影,李婉不禁伏案痛哭。

    何超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不加於勸阻由她發泄。

    不一會,李婉哭啼聲漸漸減弱,身體疲倦不堪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何超見此心生憐惜,小心的將李婉扶到自己的床上,讓她靜靜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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