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五官擠在一起，苦笑著看他們：“我爺爺可能要撐不過幾天了，我得迴去看他。” 牧流昀波瀾不驚地看著他的行李箱：“帶著九尾狐一起？” 張山慌忙擺擺手：“什麽九尾狐，我怎麽知道他在哪。”他怕兩個人不相信，還主動打開行李箱給他們看。 白簡湊近他，眯著眼聞了聞他身上的味：“你身上狐狸味很濃，不僅是狐狸味，還有其他妖獸的味道。” “我平常在那種地方工作，身上怎麽會沒有妖獸的味道。” 白簡磨了磨爪子：“說謊就吃了你哦。” 張山背上的冷汗幾乎浸透了衣服。他麵色慘白，聲音淒厲：“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胡纖是被你抓走的。沒有管理局的默許，他不可能來到人界，我有理由懷疑是你將他引誘到這裏的。”牧流昀聲音清冷，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宣布張山的罪行，“他遇到白簡的時候，曾經說過不願意報警——事實上對於他來說，警.察就是妖獸事務管理局。他會連夜逃跑，也是害怕我會帶著他迴到管理局。” 牧流昀在聽到白簡的敘述之後，就開始懷疑張山了。但他怕張山還有同夥，貿然指證他，反而會打草驚蛇，把九尾狐活活害死。 抓走九尾狐的人，反應太過迅速，除非是當時在場的人，不可能恰巧在拍賣會之前把九尾狐轉移走。 拍賣會場內部專門針對妖獸的藥物也證明其主人對妖獸十分了解，更使得張山的可疑性迅速上升。 之所以管理局這麽久都找不到小狐狸的下落，隻是因為始作俑者就是其中員工。 白簡抖抖毛，舔了舔爪子：“說吧，小狐狸在哪裏？” 張山扯扯嘴角，露出一個視死如歸的笑容，不肯改口：“你們沒有證據。” 白簡突然平地躍起，在他胸口撓出幾道血痕：“說！” 他最煩這種非要講道理的場合了。對於兇獸來說，解決方法隻有一個——打！打不過就乖乖聽話。 “你知道，我們在對整個拍賣會進行調查。如果我們想找，不可能找不到證據。你現在主動承認，也許還可以少受皮肉之苦。”牧流昀神色平靜，對他的恐懼視而不見。 白簡配合地在張山腿上咬了一口，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說。”張山終於服了軟，“是我做的。” 白簡滿意地退迴牧流昀身邊，悠閑地梳理著毛發：“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山苦笑著看著他們。他能為了什麽？當然是錢。 “像我這樣沒有天賦的天師，再這麽堅持下去也不會有成就，隻能拿著勉強糊口的工資做這些最底層的工作。我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了，我還有家要養，我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裏。” 白簡不滿地呲牙：“你覺得和妖獸打交道很低級嗎！” “對於修為高深的天師當然不是這樣。可是你知道我每天要做的是什麽嗎？處理一些家長裏短的小事，還要當那些脾氣暴躁的妖獸的出氣筒。” 白簡一爪子抓在他腿上。他現在就很暴躁。 張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話竟然比平常更大膽一些：“我以前，以為自己是真的喜歡這一行，就算沒有成就，能和自己喜歡的事物打交道就足夠了。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沒有錢，什麽喜愛都是狗屁。” 會進入妖獸事務管理局的人，大部分都是天生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又具有親和力。他本來有躊躇滿誌，隻是最後看清楚了，愛好隻是少數人能追求的東西，更多的人一生都在為生計奔波。 牧流昀問：“你把那些妖獸幼崽賣出去的時候，心裏不會不安嗎？” 妖獸幼崽失蹤的事情其實已經出現過很多起了，隻是之前張山利用職務之便，隱藏了下去。 “剛開始會，但是看到錢之後就不會了。”張山迴憶起自己的經曆，臉上流露出痛苦與喜悅交雜的表情，“我本來準備幹完最後一票大的，就辭職迴家。沒想到翻車了。” 果然他還是不應該賭這場大的。 “你可以選擇自首，也許他們會考慮減輕刑罰。”牧流昀出發前向上級報告了這件事，現在同事差不多也快到了，“九尾狐在哪裏？” “九尾狐已經被人買走了，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張山古怪地笑起來，“我知道買家的名字，但是並不知道他會把狐狸帶到哪裏。” 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詭異：“也許他現在已經死了。” 牧流昀擰起眉。他沒想到張山的動作這麽快。 “本來我應該保護客戶的私人信息……”他看了看麵露兇相的白簡，本能地縮了縮脖子，“他叫李市，xx集團老總，你們應該聽說過他吧？” 白簡低聲咒罵一句。還真讓李市捷足先登了。 他們其實並沒有注意，李市是不是真的出現在了拍賣會上。很可能他隻是把畫帶到那裏，就帶著狐狸走了。 牧流昀冷淡地點點頭，掏出最後一縷狐狸毛發，點燃之後，一道青色狐影飛躥出去。 既然是深夜，街上沒有什麽行人，牧流昀也就拿出紙劍，抱著貓站上去，追著狐影而去。 夜風拂過白簡身上的長毛，把他臉上的毛齊齊向後攬去，襯得一雙圓眼更大而有神。他新奇地俯瞰著地上的場景：“我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趕路。” 牧流昀眼底浮現出淺淺的笑意：“如果你喜歡，以後可以都用這種方式。” “好！”白簡爽快答應，又心有餘悸地感歎，“其實我還以前還以為你會要我馱著你跑。” 牧流昀心裏有些在意：“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不知道。不過這種事在人獸契約裏很常見吧，我還見過專門簽訂坐騎契約的。”白簡又警惕地提醒了一句，耳朵一抖一抖，“不過我是不會答應你的，除非你提高報酬。” 牧流昀的聲音有些無奈：“我不會。” 不過懷裏的貓抱起來沉甸甸的，體型比普通的緬因貓還要大，當坐騎應該真不是不可能。 白簡開始發散想象：“其實你也可以試著多提要求，隻要報酬得當，我不介意。” 牧流昀眼神微動：“你指的是哪方麵的要求？” “比如幫你打遊戲，或者做飯？”白簡熱情推銷自己，“我的廚藝真的很好，特別是做肉食。其他的……免費讓你擼貓算嗎？” 他聽到牧流昀似乎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不滿地強調：“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給你擼肚皮，肉墊也可以，還可以讓你把頭埋進我的貓裏吸氣！” 他變換聲調喵了幾聲，聲線明顯嗲了起來。這幾聲沒有實際含義，純粹就是向人類撒嬌，翻譯成人話就是“嗯”“啊”等語氣詞。 牧流昀沉默了一下：“貓鈴鐺呢？” 白簡愣了一下，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大聲指責：“你這個變態！” 太可怕了這群貓奴，居然喜歡盯著別人的蛋蛋看。 牧流昀默默“嗯”了一聲，看他不願意，就沒有多說話。 白簡腦中天人交戰。基本的羞恥心他還是有的，但為了吃的……貓鈴鐺就貓鈴鐺吧。反正他是隻貓，連衣服都不穿，讓人摸摸鈴鐺有什麽。 就當是免費被擼，也可以很爽的。 “偶爾可以。但是貓鈴鐺很貴，你想好了！”白簡換了個姿勢，前爪扒著牧流昀的肩，幾乎和他鼻尖對著鼻尖，“當然如果你能用其他方式讓我感到滿足，其實也可以。” 牧流昀就著這個姿勢，輕輕偏了偏頭，嘴唇在貓臉上擦過：“我會考慮。” 白簡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其實我很好說話的，給夠吃的，什麽都不是問題。” 牧流昀心裏開始琢磨，要怎麽快速提高修為，讓白簡對他的靈力一直保持興趣。 給點吃的就能被拐走實在太危險了。 狐影最後停在郊區一間別墅。牧流昀抱著白簡落下地麵，收起紙劍。 剛走到門口，他就感覺到了問題。 整座別墅籠罩在一層黑氣之內，死氣沉沉。 他放出紙人，看紙人一走進別墅就被黑氣腐蝕消失。 看起來李市警惕心不輕，還找了其他玄學界的人守住這裏。 他掏出護心符，貼了一張在白簡脖子上。白簡卻晃晃腦袋，嘴一張，直接把黑氣吸了進去。 末了，他還抹抹嘴，“呸”了一聲：“難吃。” ☆、第 8 章 牧流昀揉揉貓肚子：“別勉強。” “我沒想到這麽難吃。”白簡抑製住自己翻過肚皮任人撫摸的衝動，向前跑了幾步，耳朵警惕地豎了起來，“裏麵很安靜，這不正常。” 別墅外本來是一片草地，卻似乎因為那團黑氣早早失去了生機，隻留下枯黃的草根。 別墅門前還有一道結界，是玄學界常用的那種，解開這道結界，對於牧流昀來說易如反掌。 牧流昀破解結界，抬手敲門。 白簡伏低身子，從門縫裏觀察裏麵的情況：“沒有動靜……不對，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 憑他的視力，可以看到原本平坦的地毯，因為牧流昀敲門的聲音，而緩緩聳動著。 “蟲子？” 牧流昀道：“捂住耳朵。” 白簡跳到一邊，把頭埋進前爪裏。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被三清鈴的聲音震得心煩意亂。 牧流昀不敢鈴鐺用得太過分，確定裏麵的妖物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迅速收起鈴鐺，揉了揉貓頭：“等契約結成了，你就不會受影響了。” 白簡大度地不跟他計較，跳到一樓窗台上：“裏麵應該不會有人出來，我直接把窗戶打破吧？” 牧流昀點頭應允，白簡低吼一聲，前爪拍在玻璃上，玻璃頓時破成碎片。 白簡從窗口跳下，感覺腳下蠕動著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隻蜈蚣。 白簡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再可愛的小貓咪，也喜歡抓蟲子。 他激動地叫牧流昀先別進來，追著蜈蚣跑。 這隻蜈蚣相對於平常所能見到的，要更大一些，更加激起白簡的捕獵欲望。 蜈蚣因為三清鈴的影響，行動比平時要遲緩一些，白簡三下五除二把蜈蚣拍到在地，一口咬斷。 他一咬斷，就發現一條黑黢黢的東西從蜈蚣肚子裏鑽出來，迅速消失在黑夜裏。 “發現什麽了嗎？” 牧流昀也從窗子裏進來，打開燈。 橘色大貓嘴裏還叼著半條蜈蚣，扭頭疑惑地看著他，一口把蜈蚣吞了下去：“有蟲子。” 蟲子牧流昀肯定看到了。不僅是白簡吃掉的那隻，房間的其他地方都趴著不同的毒蟲、蠍子等生物。 但是這些生物都奄奄一息地趴在原地。白簡戳破他們的肚子，發現裏麵都是中空的。 躲在裏麵的蟲子，不知是早逃走了，還是被其他人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