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家的兩百多艘商船裝滿土石沙袋,陸續沉入大堤決口處,奔騰的長江洪水很快被截住了。


    “快點拉鐵索,迅速下樁,所有人給我往裏砸沙袋!”


    李衛國一聲令下,親自指揮,數千人扛著沙袋跳入已經減弱了的洪水當中,迅速將一處處沉船漏洞和堤壩管湧堵住,而後下樁,以木樁、粗繩、鐵索等牢牢固定住。


    幾個小時後,決口大堤迅速被修複,長江洪水帶著不甘心的咆哮聲離去。


    “大堤合攏啦!”


    “我們成功了!”


    “縣太爺萬歲!”


    “李大人萬歲!”


    ……


    隨著決口成功合攏,周圍數萬民眾頓時歡唿起來,感激李衛國為他們所作的這一切。


    如果沒有李衛國的堅決,決口至少要等幾個月後才能堵住,那時候二十萬崇明縣百姓將錯過下一季農耕,將有無數人餓死。


    李衛國無疑成了他們的救命恩人,深受他們愛戴。


    工房典吏黃亮看到這一切心中五味繁雜,他萬萬沒有想到李衛國竟然真的在一天內堵住了長江大堤決口,這簡直是史無前例的壯舉。之前他還認為李衛國此舉太小兒科了,心中一度充滿鄙視和嘲諷,此刻他卻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無比的羞愧。


    想到這裏,黃亮走到李衛國跟前,跪拜道:“大人今日為崇明縣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卑職黃亮不才,今後原為大人馬首是瞻,如若言不由心,願遭天打五雷轟。”


    見黃亮發如此重誓,李衛國心中歡喜,他現在隻有一個能用的手下就是吳庸,而且還重傷躺在床上,這黃亮之前雖然跟自己鬧了一些不愉快,但從他剛才奮勇堵決口的表現來看,此人也是可用之才。


    “好!有黃工房相助,相信崇明縣的明天會更好!”李衛國笑道,伸手將黃亮扶起。


    黃亮起身道:“大人一心為百姓著想,實乃崇明縣百姓之福,卑職為之前的短見和懦弱向大人真心道歉,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李衛國笑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本縣相信黃工房的本心還是善良的,所以本縣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今後莫要再同蕭煬那種喪心病狂的人為伍,否則本縣必不會放過你!”


    “多謝大人諒解,卑職定當洗心革麵,為大人效死命!”黃亮高興的說道,頓了頓,又續道:“大人,之前卑職因為膽小怕連累家人所以不敢如實向大人稟報,實不相瞞,昨夜長江大堤決口,實則蕭煬派人所為,卑職雖然未曾參與,卻知道巡河胥吏蕭三兒昨夜帶了幾百號人上了大堤,隨後大堤決口必是他們所為。”


    李衛國眼前頓時一亮,正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正愁如何安撫縣衙外那數萬激憤的老百姓,黃亮便送上蕭三兒的消息,隻要抓住這個蕭三兒,還愁整不死蕭煬嗎?


    李衛國當即叫來小六子,命他速速帶人去將蕭三兒以及他的同黨抓捕歸案,黃亮剛剛投奔李衛國,正想著立功,立刻請命一起去抓蕭三兒。


    “好,此事就交由你們二人全權督辦,若是事成,本縣當記黃工房大功一件!”


    “多謝大人!卑職無以為報,定將蕭三兒拿來交給大人!”


    張小六和黃亮帶人去抓蕭三兒自是不必細說,他們出發後,李衛國立即叫來蘇、周、昝、嚴四家家主,當麵教授機宜。


    “還請四位家主速速派人前往縣衙傳遞消息,就說本縣親自出馬,為了崇明縣老百姓,不惜以身犯險,將長江大堤決口堵住。再暗中放出消息,就說有工房典吏黃亮為證,昨夜長江大堤突然決口非是天災實乃*,是蕭煬老匹夫下令蕭三兒帶人將大堤掘開,一定要煽動老百姓把仇恨轉移到蕭煬身上,此事事關本縣和四位家主的未來命運,容不得馬虎,切記!”


    蘇、周、昝、嚴四家家主相互對視一眼,紛紛點頭,齊聲道:“大人放心便是!”


    隨後,蘇、周、昝、嚴四家家主紛紛叫來心腹之人,集合得力人手,迅速向縣衙趕去。


    大堤周圍尚有數萬老百姓,他們還都沉浸在決口合攏的興奮和喜悅當中,對李衛國充滿感激之情。


    李衛國眼珠兒一轉,何不趁機大加利用一番,當即將黃亮作證,證明蕭三兒帶人掘開大堤一事公之於眾,並暗指這一切都是蕭煬暗中指使。


    數萬災民親眼目睹了李衛國帶人全力封堵江堤決口,甚至以身犯險親自下去幫忙抗洪,作為縣令,李衛國的舉動已經無疑打動了這些人的心,再加上之前李衛國令地主減租減息,縣衙以工代賑向難民發放賑災糧等等愛民舉動,已經令這些人心生感激,真心擁戴。


    換做平時,一個縣令的話估計能有六成老百姓相信,此刻,當李衛國說出這些話時,這數萬難民們毫不懷疑的就相信了。


    要知道這數萬災民本就因去年江堤決口淪為難民而心生哀怨,昨夜再次經曆江堤決口猶如刀口撒鹽,更加怨恨無比,此刻從李衛國口中得知江堤決口非是天災而是*,竟然是蕭煬指使蕭三兒帶人掘開江堤,頓時怨恨憤怒到了極點,一時間群情激奮。


    李衛國心中暗爽,民心可用,這下子看你蕭煬怎麽脫身,非整死你不可。


    在李衛國的煽動下,數萬災民紛紛表示願意助李衛國捉拿蕭煬一夥兒罪犯,並將他們繩之於法。


    就在李衛國帶領數萬激憤的難民趕往縣衙時,縣衙那邊也吵翻了天。


    原本縣衙周圍被數萬難民包圍,兩次遭受洪災的難民們本就怨恨到了極點,加上糧倉被燒,沒了賑災糧令他們心生恐慌,又被蕭、陸、黃三家派出大量人手混入其中趁機煽動挑唆,這些難民們一時間失去理性,將一切責任都歸咎於縣令的無能,幾度發起衝擊縣衙的騷亂。


    不過,隨著蘇、周、昝、嚴四家派出大量人手混入難民當中,他們自然是站在李衛國一邊,迅速幫李衛國說好話,使得不少難民相信,漸漸恢複了理性,放棄衝擊縣衙這種觸犯法律的行為。


    當李衛國帶著數萬激憤的災民到達縣衙外時,隻剩下蘇、周、昝、嚴四家的人和蕭、陸、黃三家的人還在對罵,相互攻擊對方。


    “縣太爺來了!”


    “請縣太爺給我們個說法!”


    ……


    難民們看到李衛國出現,頓時陷入激動暴躁狀態,要李衛國給他們一個說法。


    李衛國能夠理解這些難民們的心情,家園被毀,賑災糧被燒,他們麵臨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甚至沒飯吃被活活餓死的逆境當中,他們失去理智,說話完全不講理是在情理之中,若他們還能保持理智那才叫奇怪呢!


    “諸位父老鄉親們!”


    “大家不要驚慌!”


    “昨夜發生江堤決口事件,賑災糧被人縱火焚燒事件,這兩件事本縣已經查明,江堤決口乃是蕭煬指使蕭三兒帶人掘開的,縣衙賑災糧艙也是蕭煬派人故意縱火焚燒的,他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想看到本縣推行以工代賑的政策,不想讓二十萬崇明百姓活下去。。”


    李衛國不慌不忙,在護衛們的保護下來到縣衙門口,站在台階上,將心中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講了出來。雖然還沒查到是誰燒的賑災糧,但也跑不出蕭煬的陰謀,所以幹脆一起算在蕭煬身上。


    “這是怎麽迴事?不是說縣令高傲自大,耍小孩子脾氣把工房典吏黃亮趕走了,導致無人監督江堤致使江堤決口的嗎?現在怎麽變成蕭煬指使人掘開江堤了?”有災民滿臉疑惑的說道。


    “是啊,我也感覺奇怪,富戶區的堤壩十分堅固按理不可能決口,人為的可能性非常大!”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判斷。


    “縣太爺乃是朝廷命官,總不會騙我們吧!”不管衙門有多黑,多數老百姓還是選擇信任官府的話。


    “沒錯,縣太爺既然直接說出是蕭煬指使,蕭三兒帶人決堤,這人名字都說出來了,還能有假嗎?想必是真的吧!”


    “之前我聽說縣令收受賄賂,二十萬石賑災糧被他貪得隻剩下幾萬石,為了掩蓋罪證自己故意燒了賑災糧,現在才知道竟然是蕭煬一夥人所為!”


    一開始衙門口的數萬災民還將信將疑,隨著李衛國說完,跟著李衛國一起來的數萬災民也積極作證,並將李衛國舍身抗洪搶險,短短半日就將決口堵住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講了出來。


    “李大人為了堵住決口,舍身抗洪搶險,他是真心幫助咱倆老百姓的,李大人說的話是真的,誰敢質疑李大人的話,我第一個不答應!”有人帶頭大喝,支持李衛國。


    “這蕭煬真是喪心病狂,掘開大堤要淹死我們,燒賑災糧要餓死我們,決不能輕饒了他!”有人知道真相後頓時大怒。


    “沒錯!決不能輕饒了蕭煬!”


    “嚴懲蕭煬!還我家園!”


    “嚴懲蕭煬!還我賑災糧!”


    “嚴懲蕭煬!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


    群情激奮,不管蕭、陸、黃三家在暗中的人如何進行辯解和推諉,七八萬災民全部倒向李衛國,他們選擇相信李衛國的話,把怒火和矛頭都指向了蕭煬一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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