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鑰從父親嘴裏聽到這個消息時,榮國公府正處於居無定所的尷尬時期。


    若不是老國公及時讓吳王氏帶上一些細軟從暗門走,隻怕情形更為不堪。


    又因是聖上授意查抄,同朝的朋友都是躲藏都來不及,誰肯幫忙?即便是舊日的親友,也遠遠地躲避著。


    更有一些人暗恨這家人富貴了還不放過祖宗的功業,公然說:「祖宗撂下的功業被這些人弄得幹幹淨淨,往後大傢夥還不知道怎麽辦呢?以往是他們家大業大,現在既都已敗了,大傢夥也不要怕,想把自己的那一份東西拿到手,便施為施為....」


    真真是牆倒眾人推。


    陳鑰隻當是個笑話,都說給李靈兒聽了。


    這也是她給李靈兒的考驗。


    李靈兒是個有能耐的,可若李靈兒是個放不下榮國府那些人的,往後她也不會說多麽重用。


    這個人倒也沒讓她失望,隻有短暫的愣神,隨後便和沒事人一樣。


    「妹妹說笑了,我今個兒拜的與妹妹也算是同一個祖宗,管榮國府發生什麽,都與我沒什麽幹係。」


    「即便是真有什麽說法,也是盼著那些人都死光了才好。」


    提起榮國公府,李靈兒滿腦門子的恨。


    身在局中時還不覺得,如今跟了現在的娘親,隻覺得自個兒從前實在愚鈍。


    她想起從前的日子,那簡直就是過得連豬狗都不如。


    陳鑰暗笑道:「姐姐果真這樣想?那可是姐姐從前的夫家。」


    「妹妹,你用說我從前的事兒做什麽?如今既與妹妹成了一家人,前塵就應該不要論了才是。你再要說這個,我可要生氣了。」李靈兒嗔怪道,「不過...」


    「如果那家人有什麽趣事兒,妹妹覺著好笑,也可以說給我聽聽,權當是娛樂。若是別的便罷了。」


    她也是不信眼前這個人會無緣無故對榮國公府表示關心。


    這個人對榮國公府表示關心,如果不是為了給那些人添堵,那麽一定是動了斬草除根的心思。


    不過,不管是這個人出於什麽心思,她都絕不想和榮國公府那群人再扯上關係。——她算是看透了,那群人就是粘上就甩不掉的水蛭。


    她如今有自己的生活,有七兒,還有一個愛自己的母親,一切都很好。


    陳鑰聽出來李靈兒話裏的真誠,笑道:「姐姐能夠放得下,我便放心了,不過姐姐畢竟在那家的府裏生活了那麽久,若有些記掛也是應該的。」


    「我一個人難免有不注意的時候,姐姐不妨幫我注意注意,若有什麽及時告訴我才是。」


    這是什麽意思?


    李靈兒心裏有幾分猜測,卻沒有冒然開口。


    猶豫了兒,方對陳鑰說道:「照理說,我本不該在想著前邊的事兒。既是妹妹開口,我也不忍推辭...」


    「隻是我身份略尷尬,不好大大方方露麵,隻好暗地裏關注著。」


    「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要央妹妹多多體諒才是。」


    陳鑰一把拉住李靈兒的手:「姐姐,這樣說就生分了!姐姐精明能幹,能來幫我,那是我的福分。」


    她對李靈兒沒有什麽好感,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兩人交好,尤其是在兩人擁有共同利益的情況下。


    對於李靈兒的心到底有多狠,她也早已有深刻的認識。


    「我記得那時候姐姐還帶了一位姊妹過來,是叫七兒吧?今兒怎沒見和姐姐一同過來?」陳鑰笑說,「姐姐的人定是極好,很該叫我見見的。」


    李靈兒卻不樂意叫七兒被人看見,因說:「一個小丫頭,有什麽好見的?再者說,她原應是死了的,這會子也不方便帶出來。改日妹妹到家裏,再仔細見吧。」


    這是對我有所防備?還是真如話裏說的?


    前世的經驗來看,要從這個人嘴裏聽到真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陳鑰不由多想了幾個問題。


    心裏嘆了口氣,麵前依舊帶著飽滿的笑意:「我是真好奇姐姐身邊是什麽樣的神仙人物,不想姐姐藏得這樣緊。罷了,不見就不見吧。」


    「我這裏倒是新的了一瓶梅花醉,原不捨得的,姐姐既來了,便一同品品吧。」


    說著,蒹葭已端著一個小捧盒近前來,其上是一個白玉瓶並兩個琉璃盞。


    這個玉...


    李靈兒看著有些眼熟。


    她記得榮國公府的庫房裏也有一對這樣的瓶子,價值萬金,若不是來客時,吳王氏甚至都不捨得拿出來擺擺,更別提用作裝酒了。


    靖安侯府的如今的富貴,不遜最繁華時期的榮國公府啊!


    怪不得榮國公府一敗塗地至如此...


    李靈兒一方麵為榮國公府默哀,一方麵又慶幸自己早早脫離了那個府邸。


    不然,瞧瞧那些人如今過得什麽日子?若要她也去過這般的日子,那可真真是比死了還難受,她倒寧願是死了,也好過過著苦日子在世上挨著。


    「我是個俗人,卻也嚐得出這梅花醉,酒如其名,真是不錯。」李靈兒輕輕飲了一口,這酒也算是佳品。


    陳鑰笑了笑:「姐姐若喜歡,我這裏還有,稍後捎上一些家去吧。」


    這是好意,可李靈兒卻不好這樣接受。


    不收東西,辦不辦事那是情分到位不到位的問題。而收了人家的東西,那就是能辦不能辦得問題。


    她往後的生活可不想再像從前一樣活在利益裏。


    「卻是不必了。我是個俗人,再好的東西給了我也都是糟蹋,總之現在知道妹妹這裏有,若想喝的時候,再來便是,那時妹妹若是不給,我可不依。」


    這話裏有好幾層深刻的意思。


    陳鑰倒是都聽了個明白,對蒹葭揮了揮手,示意她將剩下的梅花醉都拿下去收好,隨後對李靈兒說:


    「好,姐姐都這麽說了,我這做妹妹的哪有不依的呢?」


    「今兒把話放在這,姐姐若要喝,隻管來。若不得空,遣個人來也就是了。」


    「或者是其他的事兒,也是一樣,我這裏能給姐姐方便的,自然給姐姐便宜。倒是姐姐,可莫要嫌棄才好。」


    她今日說這些話,純粹是為了結一份善緣,將李靈兒這個暫時的盟友徹底綁在自己這條船上。


    以這個人的心思,往後自己也不用怕對榮國公府那邊布置下的人手有什麽遺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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