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蕭君因為是新來的,有許多東西要學,分派下來的工作還不熟悉,總是要弄到很晚才下班。可是這些還難不倒她,漸漸的就上手了。這麽幾年,為了生活經常在外麵兼職,起先是“五一”,“十一”的時候做銷售,後來門路多一點了,大型晚會的司儀也做過,汽車展的服務人員也做過,多少積累了一點工作經驗。或許是這些經驗使得“齊成”錄用了她。看來苦難不是沒有好處的。

    她坐在窄窄的寫字台前,就著燈光將資料細細的整理了一遍,然後又查了查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才拿起衣服和包,關了燈,走到樓道裏等電梯。早就過了下班的點,一個老員工臨走前交給她一大堆的資料,表麵上說的很客氣,可是拍拍屁股轉身就下班了。趙蕭君雖然憤憤不平,還是不得不接過來,咬牙受了這口氣,一點一點的整理。她的實習成績,老員工也有資格發言的。

    喘著氣大步匆匆的跑出來,看電梯剛剛合上,哎呀,就差那麽一點點。一手無力的撐在光亮的電梯門上,有點泄氣。側身不露痕跡的斜靠在牆角上,閉了閉眼睛,輕輕“籲”出一口氣,忙了一整天,還真有點累了。用手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大大歎了一口氣。忽然聽到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她立即站直身體,朝來人看去。身體瞬間緊崩,有些慌亂的叫了一聲:“成總,你好!”成微看了她一眼,稍稍點了點頭。

    趙蕭君偷眼打量他,見他身身材高大,氣度威嚴。臉上棱角分明,鼻梁英挺,可是眉眼間全是疲倦的神色,沒想到他也這麽晚才下班。沒有試圖再說話。心想雖然是他的員工,可是人家不一定知道自己,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不料成微竟然說話了:“趙小姐,這麽晚才下班,工作還習慣嗎?”

    趙蕭君有些吃驚他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立即畢恭畢敬的迴答:“很好,挺習慣的。”成微忽然笑起來:“你不用這麽如臨大敵似的,難道我是一個可怕的老板?”趙蕭君也覺得的自己的態度太露形跡,於是鬆弛下來,也微笑說:“沒有,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見到老板就緊張。”

    電梯停下來,成微先按了一層,然後又按了地下二層。趙蕭君謝了一聲。成微客氣的問:“聽趙小姐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是南方人吧?”趙蕭君微笑:“人人都聽的出來呢,一說話就露了底。”成微隨口問:“是南方哪裏人?四川還是湖南?”趙蕭君笑著說都不是,然後說了出來。成微笑起來,說:“這麽巧,我祖籍也是那裏,不過很多年沒有迴去了。不知道變化大不大。”

    她有些吃驚,不由得問:“成總也是那裏人?”成微點了點頭,說:“小時候還迴去過一趟。”趙蕭君覺得和他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笑說:“變化很大呢,到處都在改建,說是要打造花園城市。成總再去的話,可能不認識了。”成微點頭,似有感觸的說:“是呀,變化一定很大。”然後笑說:“實在沒想到和你居然是老鄉。”趙蕭君笑:“我也覺得很巧。”

    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輕鬆起來,隔著一層同鄉的關係,無形中親近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樣生疏客氣,恭恭敬敬了。電梯輕輕震蕩了一下,停了下來。趙蕭君笑著道別,成微到地下車庫去拿車。

    在一樓大廳裏接到陳喬其的電話,問她怎麽還沒有下班,說他已經做好飯菜了。趙蕭君連聲說就迴去了,就迴去了。一把掛了電話,走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站在台階上,抬眼看去,五光十色的燈光,一處一處的爆炸開來,到處是燃燒的火花,而滾滾車燈便是濺落下來的火星子。

    趙蕭君轉頭又看見一輛黑色的大奔從大樓的地下出口開出來,經過耀眼的路燈下的時候,才看清車牌號是六個零。原來是他的車,怪不得這麽囂張。聳了聳肩,往附近公車站牌快步走去。

    迴到住處,陳喬其果然做好了飯菜,正在等她吃飯。趙蕭君看著桌子上簡單的飯菜,心裏忽然湧過一陣暖流,一整天受的窩囊氣全都不翼而飛,笑嘻嘻的說:“怎麽不先吃?”陳喬其很自然的說:“等你呀!不過飯菜有些涼了,我現在沒力氣,你拿去熱一熱。”趙蕭君馬上熱好飯菜,邊吃邊說:“下次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記得留一份就可以了。”

    陳喬其不耐煩的說:“你以為我願意等你呀,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對著桌子吃呀!下次要早些迴來,餓死我了!”趙蕭君本想說餓死活該,可是想到他今天晚上不但做好飯菜,還一直等到現在,實在有些感動,也就笑著沒有迴答。隻說:“我盡量。不過最近挺忙的,等過了試用期可能會好些。”

    陳喬其用筷子扒了扒碗裏的飯,裝作不經意的說:“我們開運動會,你去不去看?”趙蕭君“哦”了一聲,問:“你也參加了?”陳喬其好不得意的說:“那當然,我不參加誰參加。”趙蕭君笑:“看你那小樣兒!”陳喬其連連催問:“你去不去?”趙蕭君想了想說:“我去幹嘛!我已經老了,對那些一點興趣都沒有。”陳喬其立即沉下臉,有些不高興了:“我同學的家長朋友都去,你為什麽不去?你哪裏老了,又在倚小賣老,跟你說過多少

    次了,煩不煩呀你!”

    趙蕭君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哪有那麽多的閑工夫,我還得上班呢。“陳喬其立即說:“我查了日曆,正好是星期天,你們不放假麽?”趙蕭君用筷子敲了一下碗,“叮”的一聲響,疑惑的說:“正好是星期天?那我也不去,我事多著呢。”陳喬其瞪著她,站起來狠狠的踢了一下椅子,那椅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他也不扶起來,徑直往外走,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的震天響。

    趙蕭君看著他怒氣衝衝的離開,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他希望自己去看也是可以理解的,哪個孩子沒有這種心情。想了半天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太過,於是敲他的房門,許久都沒有迴應。打開門見他背對著自己側身躺在床上,走過去輕聲說:“怎麽,睡著了?”見他不自在的動了動,不過仍然沒說話。

    “為什麽想讓我去?你不是有很多同學麽,讓她們給你當啦啦隊也是一樣的呀。”陳喬其猛的坐起來,直直的看著她,悶聲說:“就是想讓你去!你到底去不去?”趙蕭君歎了一口氣,說:“去,不去行嗎?看你鬧成這樣。”陳喬其興奮的說:“真的?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一定得去。”真是小孩子,忽晴忽雨的。趙蕭君有些無奈的說:“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拿你沒辦法!”

    可是那天趙蕭君卻沒有去成,因為她要留下來加班。事先給陳喬其打了電話,隻聽見他狂怒的甩了電話。趙蕭君雖然有些不安,卻沒有往心裏去,心想迴去跟他解釋解釋就行了。等到快下班的時候,天氣驟變,烏沉沉的雲直直往窗口壓下來,幾乎逼到眼皮底下,眼看就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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