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又想把迴憶補迴,真是小孩子幼稚的想法。

    寧清約我出去挑衣服,她是一旦有想法就要付諸行動的,而且這次很破釜沉舟,但是她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證,絕對不會鬧事,隻是去看看趙錫軒便會徹底的死了心。

    她挑的衣服讓我咋舌,全部是極其搶眼亮麗的晚禮服,風頭足以蓋過當天的新娘——新娘斷然是沒有她漂亮。她這幾個月又清瘦下來,任何一款最小號的衣服她輕輕鬆鬆的穿上,然後還苦惱的跟我說,“我還是覺得太大了,怕掉下來。”

    我無語,“咱要不要去童裝櫃看看,那我保證衣服絕對不會掉!”

    她撩起裙腳,伸腳踹我,一旁小姐看得心驚,深怕衣服邊角脫線。

    愛情,如果是種摧殘,真的是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婚禮當天,我因為去的早,環顧四周居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幸好葉林也去的早,便不停和他聊天,從他家那隻吃魚的狗和吃肉的貓聊到以前初中同學有多少結婚了,然後再到股市動蕩基金分紅,最後以朝鮮核危機結束。

    大廳門口一陣轟動,然後進來的喜氣洋洋的新人,新郎真的是一表人才,氣宇非凡,隻是表情並不是那麽的歡喜,微微帶著點陰鬱,相比之下新娘就差多了,米蘭定做的婚紗,穿在她身上怎麽都不是那種貴氣,反倒昂貴的婚紗襯的她有些寒磣,滿身的鑽石首飾,華美異常,但是不可避免的俗氣。

    葉林在一旁對新娘評頭論足,連連為趙錫軒感到可惜,獨自悱惻,配不上,配不上。

    我搖搖頭,除了家庭出身,估計她沒有一樣比的上寧清。

    怕是趙錫軒也是有些後悔吧。

    看看打大廳裏的鍾,心忖怎麽那麽長時間寧清還沒有來,難道是臨陣退縮了,不會的,這可不是她的作風,正在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她,門口一陣騷動,所有的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進來的兩個人身上。

    我從來沒有想過寧清會變得那麽漂亮,美的妖嬈,張揚,但是她並沒有濃妝豔抹,也沒有誇張的服飾,寶藍色的貼身晚禮服,碧玉的手鐲,一頭卷發披在背後,一切妥帖合適;而旁邊的範公子,真的是貴氣兼霸氣十足,藍色西裝,隻是沒有打領帶,眯著眼睛衝著寧清笑,寧清啐他一口。我當時就驚呆了,我的媽呀!兩人簡直就是專業的演員,說變臉就變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們倆是串通好的,我真的會以為這是和諧情侶的典範!

    但是似

    乎所有人都被迷惑了,尤其是那對新人,趙錫軒臉上明顯不自在,寧清熟視無睹,和範晨徑自走到角落,說說笑笑。

    寧清真的很勇敢,也很堅決,整個過程她沒有任何情緒,隻是聽見“婚禮”這樣的字眼時候,握住我的手會緊滯,隨即就鬆開了。

    良久,她收迴視線,“小言,我應該放下了,過去就過去了。”

    我隻是摟住她,“乖,把悲憤化作食欲,看你那麽瘦,我都不敢抱你了。”

    肩頭有些濕潤的感覺,範晨看了皺眉,指指自己肩膀,“我這哭比較不容易看出來,要不要轉移個陣地?”

    寧清猛地抬頭,“誰說我哭了,我要吃飯,餓死了!”

    範晨笑起來,眉眼飛入鬢角,所不出來的魅惑,寧清看著有些失神,範晨一把把她拽住,“我們去吃飯,多吃點,把他家都吃窮了!”

    冗長的婚禮,我覺得有些不耐煩,勺子不停的戳著鱘魚肉,自己一向不喜歡熱鬧的地方,尤其是這種熱鬧與自己無關的時候。

    但是聽見耳邊有女孩子小聲的低唿,“哇,好帥的男人呀!”我轉頭,放下盤子,揉揉眼,沒幻覺呀?為什麽文然會衣冠楚楚的站在離我十米遠的地方,笑意滿滿看著我。

    “餓!”這居然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端起盤子,把鱘魚送到他嘴裏,他吃完了伸手挑起我脖子上的項鏈問,“這條項鏈就是你爺爺送你的那200多萬英磅的那個?”

    點點頭,伸手去捏他的手,“喂!文然同學,你不聲不響的迴來不會就是為了問我這個蠢問題的吧?”

    他把我逼到牆角,趁沒有人注意時候吻我,“言言,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迴答我的話!”

    “我覺得這個婚禮太俗氣了,一點新意都沒有,你說呢?要是我就帶你半路出跑,到拉麵館去吃拉麵算了!”

    “文然!別自說自話,你幹嘛半路迴來?”

    “因為,我看到你送我的東西,所以等不及的就想迴來見你,我想拆我的禮物,確切的說應該是來收等你七年的利息。”

    “什麽利息?”

    “我說迴來之後定然不放過你,難道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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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麵怎麽跟寧清範晨打招唿的都不記得了,隻記得渾渾僵僵的被前麵這個男人牽著迴到他家。關上門,沒有給我任何猶豫的時間,文然吻住我的唇,綿綿的,狂野的,唇與舌的交纏,身體的緊密相連,產生了一種窒息般的感覺,如同罌粟被燃起的時候,充滿了危險而香甜的誘惑。待我渾身無力時候,他打橫把我抱起來,放在床上,目光凝視我,眼眸裏深邃如海,蕩漾著,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略略地有些顫抖,“言言,我不會傷了你的。”他炙熱的目光是黑洞,總是能夠卷走我所有的情緒。

    全部給他,我的一切,全然的相信和依靠,全部由他主導。

    初生之痛,痛到無法克製的淚水我願意為他流,刻骨的結合,畢生難忘。

    身體糾纏,他的右手箍住我的左手,我中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閃出不可思議的柔光,他左手上的戒指隨著他的手,在我身上烙下深深的印記。

    那個是一生的承諾,身體發膚都熟悉的承諾,世界上,再好再美的東西,也抵不過。

    愛欲和情欲肆虐,我無法抗拒,縱是痛徹全身,也欲與他抵死纏綿,他隻是喊我,言言,言言,低頭吻去我的淚水,卻不肯鬆懈。

    我明白,他便是要我記住,一生一次唯一的痛,和他傾盡所有給我的愛戀。

    尾聲

    迷迷糊糊的睡夢中,羽毛似的輕觸,溫熱的,癢癢的,我不禁睜開眼睛,文然親吻我的肩膀,手也不安分在我腰間遊走。

    “唔,別鬧了!”捉住他的手,瞪著他抗議。

    他不滿的笑起來,“還沒要夠呢,不行!”

    隻好伸腳去踢他,他抓我癢,兩人在床上胡鬧了半天,他終是鬆了手,低頭給我一個纏綿的吻,“我去放洗澡水,等會去泡個澡如何?”

    我點點頭,準備去換衣服,他一動不動,目光昭然若揭,我又羞又惱,“快走了,色狼!”

    浴室裏蒸汽嫋嫋,把身子浸入水中享受放鬆,白皙的肌膚上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跡,深深淺淺的,順理成章。

    沒有一點顧慮,仿佛一切自然的發生。

    以前也曾經想過這樣的問題,總是覺得性愛這樣的東西有了婚姻做基礎仿佛才有保證,現在,我便是自己破了自己的先例,隻是因為我相信他。

    因為,讓我安心的不是婚姻,而是愛情,是文然這樣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

    我們相攜去買東西,公車上,人很多,很擠,他護住我,在我耳邊低語,“言言,帶身份證了沒有?”

    我點點頭,疑惑的問他,“做什麽用?”

    “去民政局登記呀!”他一副“我們都發生什麽了,你別裝傻”的樣子。

    噗哧一下笑出來,“文然,別鬧了,你不怕人家把我們送去派出所,或是神經病院?”

    他嘀咕,“我沒胡鬧,最遲兩年,你得嫁給我。”伸手去梳理我的頭發,“答應不?嗯?”

    我並不搭話,公車走走停停,外麵場景不斷變換,從瑞金路到軍區總醫院到大行宮,“文然,我想去h中的新校區。”

    恍惚一下子迴到了高中時候,那時候是多麽的青澀單純,七年前想過自己會戀愛,但是沒想過身邊會站著這樣一個男人,近乎完美,當年萬人矚目,現在更是水漲船高。

    自己問自己,我為什麽還執著於過去的歲月,明明知道,過去的我和他沒有交集,但是因為其實那最是美好純真,就如我和文然之間的愛戀一樣,純真的讓我覺得,我已經和他相愛了七年之久,從箐箐校園一直延續到繁華都市。

    我隻想,把這樣一個愛戀塗上春夏秋冬四季變換、七年光陰的顏色,僅此而已。

    因為是上學時間,每個班級的教室門都開著,不時有讀書聲傳來,我和文然裝作不經意間的路過,孩子們稚氣的臉,有些成型,但是仍是青澀。

    路過高三的教室,有的在上課有的在考試,很有感觸,現在孩子壓力真是不減當年。

    隻是在將要轉出樓梯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我們,“文然,是不是你?”

    他迴頭,滿眼的驚喜,“王老師!”

    原來,這便是文然高三時候的班主任,我們當年文科二強的班主任。

    “沒想到,長相倒是沒變多少,氣質倒是變了許多,成熟多了。”

    文然不好意思,“王老師還帶高三,實在是辛苦。”

    王主任拍拍他的肩,指指我,“你女朋友?”

    他介紹我,“是呀,也是我們學校01屆的,寧言。”

    王主任笑起來,“哦,寧言!認得認得,認得名字就是不認得人,當年高考語文單科狀元!”他看看我再看看文然,“呦,兩人還真般配,都挺出名的!”

    我和文然相視而笑,王主任提議,“文然,能不能給

    我學生做個學習經驗交流之類的講演,寧言,你也不會吝嗇自己語文學習的經驗吧,哈哈!”

    我沒想到還可以坐在高三的凳子上,體會一下逝去的高三時光。

    而且這是我第一次親身感覺到原來文然那麽出名,連這些小我們好多的孩子都知道當年h中的三大帥哥,坐在最後一排的女生不停問我,“姐姐,他當年也是那麽帥嗎?有很多女生追嗎?”我笑著迴答,“是呀,聽說是,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他女朋友怎麽不清楚?”

    “我們是後來才相遇的,之前我們都沒有交集。”

    也是第一次聽到文然親口說出當年他高三時候的辛苦,心裏一陣酸澀,不住的動容,當年沒有人知道僅僅為了我那句話,他便是放棄報送,進入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文科強化班,開始的艱難到懷疑,他第一次的文科綜合居然剛及格,然後沒日沒夜的學,隻是為了他的堅持,這樣的苦,全部是為我而受。

    不知道上輩子我們是誰欠了誰的債,這輩子必須從很早就開始還。

    幸好,我們都懂,於是加倍的對對方好,好,然後再好,更好。

    h中的新校區很漂亮,若是冬天,厚厚的雪下下來,整個校園美的有些純潔,有些夢幻。

    食堂裏的小炒和砂鍋粉絲是我當年的夥食;坐落在食堂一邊的涼亭和小橋流水,一直是我高中時候的最愛的地方;排球場上,我曾經扭傷過腳;標準的塑膠跑道上,我和寧清跑八百米差點丟了魂;圖書館,我總是呆不到十分鍾就要走人。

    現在我努力的和文然記住他們,因為能迴憶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可憐了。

    我們走過那曾經爬滿青藤的紅牆下,空氣裏有清新的綠葉香,樹陰就在我們的頭頂。周圍那麽靜謐,我是那麽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和他分離。

    他牽著我的手,轉身問我,“言言,我們就這麽走下去好不好?”

    我笑著點頭,“好!”

    其實幸福就是唇齒相依,不用什麽燦爛,不用那些電影一般的朝朝夕夕。

    隻要他在這裏,隻要我在這裏,我們不緊不慢,一起走過每一個四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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