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幹淨的,安靜的。他是我冬天裏溫暖的粗線圍巾,夏天裏清涼的黑麥啤酒,深夜寫作時的一杯錫蘭,是我日複一日的夢想。

    隻是,我在等一個機會,把過往的煩惱全都丟棄,把未解的謎團全部弄清。

    ------------------------------------------------------------------------------

    果然,一個星期後喬敏策約我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見。

    她所做的事情昭然若揭,隻是,我怎麽也猜不透她的動機,和許昱坤合作幹涉範晨的地產項目,教唆阮芸意圖拆散我和文然,在我出國時候找人傷了文然,還有那次她醉酒之後對我說的話。她件件事都有所指,如果真的與我有什麽深仇大恨,也不會避重就輕,這一切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場鬧劇,隻是嫉妒我,對我不滿,還是另有原因?

    答案隻能由她告訴我。

    喬敏策說話直接明了,“寧言,你身邊的麻煩都是我製造的,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了吧!”

    我點點頭,“你似乎挺喜歡把人玩弄在掌心的,隻是我很好奇,偏偏就選了我?”

    她“咯咯”的笑起來,“你認識陸宇嗎?”

    我千想萬想都不會想到這個理由,按邏輯來說陸宇應該和喬敏策沒有任何交集的,如果隻是為了陸宇,那她也不至於把八年前的陳年舊事作為理由。

    她見我不說話,便繼續,“我不是上海人,隻是大學在那四年,我的初高中都是在j中,至於陸宇,是我當年的青梅竹馬。”

    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我應該是很討厭你的,因為我喜歡的男孩子喜歡你,然後又因為一些事情,他永遠離開了我,原本我應該誰都不怨,但是偏偏讓我碰見你,說不上是嫉妒還是不甘,總之我……”

    “等等,喬敏策,陸宇現在在哪?”

    她指指天空,嘴角扯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天堂?或是地獄?當年你們倆那件事鬧的挺厲害的,他家人一氣之下把他送去了加拿大,一個月後因為車禍死了。”

    不可置信的震驚,陸宇居然因為車禍去世了,那麽說,喬敏策的確有理由恨我,這場鬧劇我起碼也要負三成的責任,如果沒有我,沒有當年那件事,他也不會出國。

    如果他沒有出國,現在該是和我一樣大了,也許工作了,也許還在讀研,也許會

    有一個相愛的女朋友。他或許會為年少的那份輕狂和執著後悔,也許我會聽見他對我說聲對不起,我可以微笑著原諒他,但是現在,人天永隔,時間再也沒有給我們改過往事的機會,時光,隻能向前,永遠不會倒流,而我們隻能拚命的迴憶,去抗拒時光匆匆。

    “我嫉妒你,沒錯,很嫉妒,從高中就開始了——那樣一個在我眼裏完美的男生,也是j中當年的才子,也栽在你手裏了。初三時候的他不知道從哪弄來兩張畫,然後跟我說如果這畫的主人是女生,不僅有著絕佳的才氣,而且有顆細膩又敏感的心。結果他真的被你吸引住了,而且還喜歡你喜歡到那種地步,不惜傷害自己,不惜傷害自己——寧言,我就是最討厭這一點,你總是一副懵懂不自知的樣子,為什麽還有男生追著你,為你傾心投入。”

    “你所做的隻是因為陸宇,打算報複我?”

    “不,還有很多,你的出身,家庭,男朋友,學業,都讓我嫉妒,我總是在想為什麽老天那麽不公平,為什麽總是給你最好的,而你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瘋了,我確實是瘋了,陸宇死後我就寬慰自己,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個女孩也是受害者,但是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你生活的那麽快樂那麽幸福,有一個那麽好的男朋友嗬護你,我就想,你是不是已經把他給忘了,忘得徹底幹淨了,然後漸漸的,我嫉妒你,又恨你,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於是我就越來越想毀掉你所有的,但是我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懼,最後還是躲不過自己良心的指責。”

    她開始沉默,我終於開口,“喬敏策,你搞錯了兩點,第一,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陸宇,隻是我自己努力的不斷的去遺忘,因為,我恨他,但是我可以理解他,而且可以寬恕他。你不知道當時那件事給我造成了多少麻煩和心裏陰影,你永遠沒有辦法體會,但是現在,他不在了,我卻沒有辦法去恨一個不在世的人。人,永遠不能靠迴憶活著,對他,我不能總是活在過去。第二,我寧言所有的,除了家庭我無法選擇之外別的都是我自己努力獲得的,學業也好,愛情也好,都是我以正當方法,盡力去得到然後維持的。既然這樣,你又有何可以嫉妒的,我寧言不過是在過自己的生活,與你有何關係?”

    她笑的淒然,“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嫉妒你!”

    “喬敏策,我希望以後不會再看見你,這樣,我不必討厭你,你也不必嫉妒我,帶著你的迴憶活著,以前的一切就是一場鬧劇,從今以後就當我們從沒認

    識過!”

    初春的天微微轉暖,仍有些料峭,陽光穿過高樓大廈,分折成不一樣的束支,每一支似乎都有一個跳動的靈魂,無疑,春天是惹人喜愛的,即使有些冬天的影子,但是揮之不去的是那份溫情和希望。

    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迴頭,往前看,會看到更多的事物,比如春天——陽光正好,植物在角落幸福的舒展枝葉,花朵無數,雲朵綿軟而蓬鬆,一掠而過。

    最終能讓我們歡喜的,不是塵世的遺忘,而是內心之海不再洶湧,潮汐褪去,隻剩下琥珀的期待和希望。

    感謝這些卑微的哀傷與快樂讓我成長。

    ------------------------------------------------------------------------------

    迴到家,正好看見文然在客廳裏麵轉悠,擺著一個小旅行箱,我好奇,“你要逃家?”

    他幹脆蹲下來,碎碎念,“我不要出差,我要呆在家裏,我不在家,誰給你喂食,誰給你買早飯,誰給你洗碗……”

    我更好奇了,“你要去哪?”

    “香港……”

    “香港好呀!有那麽多好吃的,記得多帶點迴來,還有寧清所謂的化妝品,你要是告訴她,她肯定樂瘋了!”

    腦袋上被著實的敲了一下,“你怎麽那麽沒良心啊!你老公要出去,你不泣涕漣漣,好歹也表示一下依依不舍,哪有你這樣敲鑼打鼓巴不得我早走的人!”

    一把抱住他,結果兩個人重心不穩,全都摔地毯上去了,壓在文然身上,半晌我們倆反應過來這個姿勢是多麽曖昧,頗有攻受的架勢。

    故意和他開玩笑,手伸到他衣服裏摩挲,“文然哥哥,你的皮膚好好哦,好滑的,摸起來好舒服!”

    他貌似驚恐,“不要呀,放了我吧,再摸我就喊非禮了!”

    我咯咯笑,然後貼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早點迴來,我怕我會睡不著覺的!”

    他還沒迴答,一個電話就響起來,我湊近去聽,隻是聽見微微的哭腔,立刻有些慌了,“清清,誰欺負你了?”

    她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小言,我要迴家……”

    “範晨欺負你了?還是……”

    “陪我迴去,我要迴去,趙錫軒結婚了,我要去……”

    一旁就是範

    公子鬼叫,“迴去吧!快迴去吧!還有,別指望我跟你一起迴去,死了這條心吧,沒見過拿別的男人去刺激前男友的變態女人!”

    寧清沉默,然後明顯是對著範晨說話,“加五百,做不做?”

    範公子可能是被噎住了,一陣咳嗽後,有氣無力的說,“好……”

    “啪”的一下電話被掛了,我和文然麵麵相覷,“做”——做什麽,不會是那個?我的臉很可疑的紅了,然後文然大笑,“哈哈,你思想好齷鹺呀!都想些什麽呢?說來聽聽?”

    我大吼,“我就不信你什麽都沒想,裝什麽純情,甲醇!”

    兩個人互掐,在地毯上滾成一團。

    倒數一

    輕手輕腳的爬下床,確認文然已經睡了,走到客廳,把一隻玻璃瓶塞進他的行旅箱裏,然後再躡手躡腳爬上他的床,怔怔的看著他的睡顏。

    從來沒有這麽細致的看過他的臉,輕閉著的眼睛,高鼻梁,薄唇,人家說薄唇的男子多薄幸,他卻是一個長情的人,長到我習慣用分秒來換算七年的時光。

    點點滴滴的心情,全部記錄在為他折疊的星星上。

    “我承認,想念,是我喜歡的情緒,無論是音樂,或是其他,我都希望能沾染上這種最特殊的心情。我笑的時候,哭的時候不好看,唯獨想你的時候,姿態最獨特。”

    “上次,無意中和你路過一家花店,擺滿了大朵的玫瑰和香水百合,你說你喜歡那些擠在一起怒放的花,直接,沒有心眼,就像我一樣。

    但是你知不知道,以前的我,總在心裏拿著把小尺上上下下的比劃,丈量你給我的愛夠不夠傳奇。”

    “夏天,我想跟你去到一個小鎮上去過我們的假期。藤條垂柳,還有水塘裏浸著的葉子。老老的牆下有濃蔭,我們可以在那裏打盹,或者看一本花紅柳綠的雜誌。”

    “你說,還好還好,你沒有讓我等到齒搖發疏。我說,有的花朵是可以戰勝時間的,該在那裏的,它們總在那裏,該那麽美,它永遠都會那麽美。”

    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龐,窗外有些微亮的光芒,他唿吸均勻,我不由的靠近,再靠近。上次是我離開,而這次是他離開,雖然隻是短暫的分離,但仍是有濃濃的不舍,就似小時候爸爸每每出差,我總要悶悶不樂好幾天一樣,是舍不得吧。

    人生太短,短到分分秒秒都是迴憶。

    忽然,他睫毛微微顫動,

    我剛要有所反應,他睜開眼,眼波朦朧,說不出的柔情,“小傻瓜,你趴在一邊冷不冷?”

    “壞蛋!”我嗔怪他,“原來你早醒了呀。”說著,把他的被子掀起來,鑽了進去。

    他立刻反身壓在我身上,輕柔又占有欲十足的吻我,手直接滑進我的衣服裏麵,立刻我感覺頭腦一片混沌,身體是本能的抗拒,意誌卻在他煽情撩撥的親吻下漸漸瓦解,他低下頭去吮吻我的肌膚,我殘存最後一點理智,“文然,你明天早上六點就得起來。”

    他坐起來,滿肚子怨恨的看著我,“煞風景的家夥!本想留點東西給你紀念一下,哼,睡覺!”然後躺下來背對著我,一言不發。

    試探的戳他,他不動,抓他癢,也沒有反應,我急了,手伸進去他衣服裏,剛進去就一把被抓住,他生硬諳啞,“言言,別鬧,我控製不了!”

    唰的臉就紅起來了,結果他見我不做聲,過了一會轉過身,抱住我,“迴來定不饒你。”口氣強硬堅決,我當然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一時間竟沒有辦法反駁,低著頭不去看他。

    隻好迷迷糊糊的說,“我明天早上去送你。”

    在機場和他告別,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旅行箱,心忖不知道他看了之後會有什麽反應,自己癡癡的笑,韓天源看著我奇怪,“你家文然都走了,你還笑什麽?難道你們倆發生什麽事了?看你麵色緋紅的樣子,難道昨晚做了什麽好事?”

    頭腦中立刻閃現的就是昨晚兩人擦火的場麵,還有那句“迴來定不饒你”,狠狠的瞪了韓天源一眼,“你的思想很齷鹺!”極力掩飾快要升溫的臉。

    他毫不顧忌,“獨樂,與人樂,孰樂?”

    我立刻頭大,“韓天源你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火星移民!”

    ------------------------------------------------------------------------------

    文然走後我也一刻沒有閑下來,寧清那廂事就把我搞到頭大,隻是怕她再惹事,我隻好勉強答應迴家一趟,陪著她參加什麽所謂的婚禮。

    我仍是滿肚子的疑惑,“趙錫軒會讓你參加什麽婚禮麽?他寄請柬給你了?”

    她搖頭,“怎麽可能,飯桶給我的。”

    惡毒的目光一下子轉向範公子,他立刻慌了,“我這不好心,趙錫軒怎麽能瞞著寧清一個招唿

    也不給,別怪我,她比誰都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似乎聽上去有理,但是他懺悔的在後麵加了一句,“如果知道我也被拉去作陪了,打死我也不會說的,對!絕對不說!——呃,如果你問我肯定說的!”

    寧清在別人印象中一向是甜美可人,極容易相處,起碼比我滿是戒心的好上百倍,唯獨對範晨總是惡言相向,怒目而視,範公子也是從小被寵到大的主子,獨獨對寧清打不出手,罵不出口,真是奇怪的一對冤家。

    手裏捏著文然家的鑰匙,他臨走時候叮囑我如果迴去就住他家,雖然他爸爸媽媽都不在家,但是起碼還有陳媽,可以照應我的吃住。

    文然的床不大,很舒服,躺在上麵,孤單又幸福。這是他的房間,有著他的氣息,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每次都會給我不一樣的感覺,這一次是甜蜜憂傷。

    夢中,我還是那個穿著校服的傻氣的女孩,雨下的好大,雨點打在地上濺起水花,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都是不安,我焦急的等著公交車,寧清遠遠的跑過來喊我,小言,快要遲到了,怎麽辦?

    一輛自行車停在我麵前,男孩子拿下雨傘,露出帥氣的臉龐,口氣無奈,“言言你每天都要遲到,你就不能起的早一點?”

    我埋怨,“文然你又不是我班主任,管我這麽多幹什麽?”

    他指指自行車後座,“快上來幫我撐著傘,小傻瓜,再不走我都要被你搞遲到了!”

    我跳上去,接過傘,大半遮住了文然,寧清在後麵大叫,“喂!你們走了我怎麽辦?”

    我和文然大笑,“不是還有範晨嗎?”

    夢,戛然而止。

    早上起來,一看外麵真的下雨了,淅淅疏疏的,煙雨迷蒙籠罩南京城。吃早餐時候不禁開始嘲笑自己那個夢,自己真是得了妄想症了,七年前是自己無意忽略了文然的存在,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的天涯我的海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笙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笙離並收藏你的天涯我的海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