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頭一著床就睡著了,隻剩下自己對著大片空白的文檔苦笑。

    窗外月朗星稀,十分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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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人絕對是行動派的偉人,我基本上要把“星期天去購物”這件事情給丟到迴收站的時候,她的電話準時在八點半的時候響起,然後就以五分鍾一次的頻率逼得我無比留戀的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就暈頭暈腦的被她牽出門了。

    住在市中心的好處就是隨時有大的商場可以逛,但是對於一個不喜歡逛街的人來說無疑就是一種酷刑——比如說我此時正被寧清狠狠的摁在某著名彩妝專櫃,一群妝容精致的女人用著各種刷子,夾子糟蹋我的臉,我真是欲哭無淚。一旁的櫃台小姐明顯跟寧清勾結在一起了,一會拿了這個產品給她過目,一會建議我用用這個顏色的眼影,大約來迴折騰了一個小時,鏡中出現了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幾乎透明的皮膚,幾顆小痘痘已經不見了蹤影,被眼線畫過的雙眼,更顯得精神奕奕,閃著魅惑水樣的雙唇好像勾引人似的——早知道自己天生的好臉模,但是化妝後真的完全不一樣了,即使不用ps,也算的是一個大美女了,一點都不遜於火鍋姐姐。

    寧清在一旁指揮小姐,“這個,那個,剛才她用的一套都給我包起了吧!”而給我化妝的小姐明顯已經非常的沉浸於自己的作品中,不停的讚道“好看!漂亮!”,一群女人圍在專櫃,都是被我的化妝效果引過來的——真的好想問櫃台小姐,自己給她們免費做宣傳了能不能打個折呀!

    伸手準備掏卡給寧清,她笑,“得了吧,這是我爸媽和我哥給你的畢業禮,你就收下吧!”然後就去交錢,留下我一個人在櫃台裏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

    女人耐力是不可小覷的,尤其是寧清這樣的逛街女,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連卷三家大商場,穿著平跟鞋的我幾乎要累趴了,最後還被迫換上了五厘米的細高跟,這迴真被改造成一個合格的淑女了。輕飄飄的裙子讓我覺得腿上空蕩蕩的難受,一直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走光,半步都不敢離開寧清,氣她的直衝著我橫眉瞪眼。

    中飯和寧清去吃簡餐,吃了一半忽然想起下午還有課,立刻哭喪臉,“清清,我能不能把臉洗了呀,我下午要去為人師表呢?”她優雅的挑起一根魷魚卷,軟軟的迴答,“洗了呀?

    你要洗了呀?真的呀?小言你是說真的麽?”心下一陣惡寒,連忙賠笑否認,“不不不,我沒有、沒有,上天可鑒!”

    原本還打算趁去學校的時候把臉洗了的,誰知道那女猜準了我的小算盤,無比燦爛的拿出考研練習,考研筆記若幹,甩了甩聽課卡,用甜膩掐的出水的聲音告訴我,“小言,我下午去聽課哦!”——認命,這個女人不僅是邵昕的克星也是我的。

    原來已經做好驚豔全場的準備,結果還是覺得心理準備不夠充分,反倒是自己被震到了。下麵什麽議論都有,有幾個女生還偷偷遞了小紙條問我用的是什麽牌子的化妝品,有人則打探我一身行頭的價格,更有一個男生站起來直接就問,“老師,你是不是剛約會迴來?”抓起麥克風,笑著對他說,“是呀,我剛跟女朋友約會迴來!”底下一陣大笑。坐在角落的寧清更是笑得得意。

    輕車熟路的掌握著課程的進度和課堂氣氛,看到寧清悄悄的跟我豎起大拇指心裏更是得意。下課時候照例有很多學生圍過來問問題,快速的迴答完他們的問題後,正準備去跟寧清打招唿先迴去煮飯,一個怯生生的小女生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直勾勾的看著我,心下好笑,輕聲問她,“這位同學有什麽問題?”她臉居然一紅,塞了一張紙條給我,囁嚅道,“那個好帥的男生讓我把這個給你!”接過紙條,小女生就急急的跑迴後排了。

    好奇,紙條被折成星星的形狀,看上去十分可愛,打開之後,上麵隻寫了一個字,確切的說是一個法語名字“vincént”,優美的花體,熟悉的字跡——文然的法文名字!

    心下一驚,疑惑的向後排看去,角落最後一排的位置上,站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白襯衫,柔順齊眉的黑發,高鼻梁,堅毅的下巴,低眉淺笑,兩手隨意的插在口袋裏,夏日午後的陽光給他的臉龐鍍上一層金暈,就這麽直直的向我走來,一時間,我竟然看呆了。

    然後,他抱起我的書,溫柔的不可思議的語調,“小言,走吧!”頓時大腦當機,顧不得寧清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順從的跟著他的氣息飄離到了外麵,剛走出去,隨即教室裏立刻一陣起哄聲和鬼叫聲。

    幾乎是小跑的出了教學樓,瞬時間被太陽一辣,立刻就迴神了,文然撐起一把太陽傘擋住太陽,我顧不得腳上高跟鞋的疼痛,齜牙咧嘴的質問他,“你怎麽會在這?”那廝神秘的笑笑,示意我接著跟他走,一輛別克parkavenue停在門口,上了車,他才壞笑著逗我,“我剛才走下

    去的時候是不是很有王子的樣子?”我白了他一眼,“網球王子吧!”

    他居然點點頭,“那也不錯唉,我覺得我可以去演不二周助的!”說完還摸摸自己的臉,我頓時非常的無語,這個男人從北京跑迴來難道就是想向我求證他像不像小熊不二?!

    他輕笑一下,俯下身幫我係上安全帶,末了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騰的一下臉就著火了。

    “你怎麽會在這?”及時的反問。

    “不止我,範晨那小子也迴來了,天源因為正在辦畫展迴不來——今天是範晨家老太君的七十大壽!”

    “那把我拉著做什麽?”

    “堂姐他們都要去,你說你能逃的了麽?”文然帶著“你這個傻瓜”的眼神望著我。

    “那寧清怎麽辦?——我還沒做飯呢,她會殺了我的!”立刻嗚咽出聲。

    “她也會去的,不過是寧遠去接她!”文然一副穩操勝券的姿態。

    咦,心下好奇,“你怎麽認識寧清的哥哥的?”

    “範晨和我第一個地產開發項目找的就是寧遠貸的款,說起來他還是範晨的學長呢!”

    ——好個狐狸,寧清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你摸清楚了,估計她以後是沒得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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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徑直的往市中心駛去,在金鷹國際停了下來,文然示意我下去——我心生疑惑,不是去江寧的麽?跑這來做什麽?

    他停好車,領了我走進去,示意化妝品專櫃的小姐給我補妝,一個人悠閑的在一旁等,引得一幹女人再次圍攻專櫃,似有似無的愛慕眼光頻頻的飄落在他身上,他卻是旁若無人,把玩著小瓶小罐的,我再一次感歎,美色害人啊!

    然後我又被該男硬逼著換上了十厘米的細高跟,一下子就直逼文然的下頜,雖然腳很疼,但是突如其來增加的高度感讓我一下子飄飄然起來。其後,該男又去買了一件紀梵希的格子襯衫換上,美其名曰“白襯衫太素了,老太君壽宴不能穿成這樣”,其實我很想告訴他,白的真的很適合你,穿上去帥的簡直沒邊了!

    他換完衣服後上下打量我,半天得出了一個“太樸素”的結論,問我喜歡什麽樣的首飾,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戒指”,他玩味的看著我,“你有男

    朋友麽?沒有還戴什麽戒指?”很想反駁,但是這個問題實在是打擊到我了,隻好乖乖的閉上嘴。

    然後他就像變戲法的一樣,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一條閃著璀璨光芒的淚型項鏈出現在我麵前,他悉心的幫我戴上,笑吟吟的專注的望著我,“祝賀畢業!”一眼看出這條項鏈一定價值不菲,剛想推托,他狡黠的望著我,“原本那天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想問順便你的收信地址的,結果你一下就把掛了——小言,那天跟我賭什麽氣呀?”

    天哪!這隻狐狸還會讀人心,估計我以後也是沒得混了,頓時說不出話,隻能訕訕的嘿嘿傻笑。

    最後讓文然頭疼的事情終於來了,老太君祝壽的禮物還沒有準備好,望著周圍滿滿的玉器瑪瑙之類的,我們倆瞬時傻眼——老太君家裏不知道堆了多少這樣的東西,冷冰冰的缺乏人情味。忽然靈機一動,問道,“文然,你知不知道老太君一般喜歡什麽樣的東西?”“老太君喜歡古玩書畫之類的,可是現在一時半會的讓我去哪裏找名家名作呀?”一拍手,有主意了,笑道,“文然,你去取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文然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麽。於是別克parkavenue上了高速徑直向江寧方向駛去。

    老太君壽宴

    夜幕降臨,帝景天成卻是華燈初上,剛進大門,就被周圍風格迥異的歐式別墅吸引住了,剛開始還是別墅緊緊挨著,後來就是典型的大戶別墅,散在蔥鬱的樹陰中,更顯得遺世獨立。

    車子一直開到最盡頭,仔細一看,偌大的別墅前已經停滿了各種豪華的房車,公車和商務車,五花八門的車牌——京a82的肯定是範晨家的,蘇字的就不要說了,滬字和浙字的也頗多,還有近三分之一的軍牌,心下一緊,暗歎今天肯定能夠見到很多政商界的要人了。

    文然把車停到一邊,把車門打開,巧笑嫣然的把手伸給我,我知道這是宴會必備的禮節,也不會想那麽多,很自然的就把手交給他,讓他引著我進去。

    範家公子早就在門口“接客”了,那雙被我譽為似水含情,亦怪似嗔的俏單鳳在水晶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流光異轉,蠱惑人心。看見我們來了,立刻迎上去感歎,“哇!今天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才子佳人配了!快進去晉見太皇太後吧!”

    文然苦笑,“我可寧願在外麵守門,裏麵雖好卻不是久留之地!”

    忽然,手上一涼,範公子的玉手不知什麽時候轉移到我的手心

    裏了,剛才的涼意一定是他中指的戒指擱的,公子依然笑嘻嘻的,“沒想到小丫頭打扮起來這麽漂亮,萬一給我家老太婆相上了,估計我範家又會多一個孫媳了!”

    文然重重的敲了一下範公子的手,那廝依然是不知死活的一副諂媚相,“哎呀,某人吃醋了!早知道你把小言帶來做什麽嘛!羊入狼口呀!”看到文然的臉越發的陰沉,範公子非常自覺主動的把我的手還迴文然手裏,“好了好了,開玩笑的,快進去吧!”

    再次握到文然的手,心驟然跳了一下,一絲笑意留在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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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的布置簡直就是民國時期的豪宅的翻版。小時候看《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時候,奶奶指著其中的豪宅告訴我,解放前寧家在上海盛極一時的時候,老宅的布置基本和電視上無異,一直憧憬可以再看到這樣的情景,今天算是真正領略到了。

    大廳可以容納百人之餘,大廳旁還有偏廳,今天為了老太君的壽宴,原本放在大廳中的好多古董之類的大都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歐式宮廷餐桌,雖然是自助形式的,但是絲毫都不損這座豪宅的貴氣和主人的品位。

    文然邊走邊跟我講述範晨奶奶的故事——傳奇式的女子,舊上海富豪的女兒,曾留學德國,迴來時候正巧抗戰,陰差陽錯的救了一個地下黨,就是範晨的爺爺,毅然拋棄家產和地位,遠上延安,成為當時少有的翻譯,解放後範爺爺在中央軍委任職,範奶奶則遠赴國外談判建交事宜,文革時期,範家被打成右派,直到後來平反,範爺爺、範奶奶均不願意再涉及政治,選擇定居南京,即便如此,仍是享有極高的聲望和威信。兩人有三子,均是人中之龍,在政軍商界都是出了名的大人物——範晨就是老三的獨生子,也是範家的老幺——範奶奶最寶貝的孫子。

    遠遠看到人群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身著純手工旗袍,頭發一絲不苟的用一根翠玉簪子盤起來,全身隻這一件首飾,卻是更加的雍容華貴,雖不是絕代美女但是氣質絕佳,保養也極其細心,似乎看不出歲月留下的刻痕,隻是那雙酷似範晨的俏丹鳳透出從容大度,便是閱遍人生百態才可曆練而成的。旁邊的一位精神矍鑠,站似孤高挺拔蒼鬆的老人想必就是範爺爺了,兩人手握在一起,感情甚篤的樣子。

    文然帶著我撥開人群,

    跟範家人打招唿,範家長輩笑嗬嗬的問我,文然說,“寧老太爺的孫女,寧至恆叔叔的女兒,我堂姐的侄女!”範奶奶立刻很高興,“寧老的孫女必定是不凡的,寧老隱居好幾年了,最近身體可好?”莫名的對範家長輩有種親切感,忙迴答道,“爺爺身體一直不錯,謝謝範奶奶的關心!”一旁的範爺爺說,“寧至恆去德國好幾年了,當年我們家壞了什麽東西都找他修,沒想到當年那個小夥子能出國搞技術了,不錯不錯!”

    一旁文然拿出我們準備的禮物,故作神秘的在範家二老前晃了晃,然後我和他把卷軸打開來,一副長兩米寬一米多的古鬆仙鶴圖映在眾人麵前,一旁還有占了紙麵三分之一的草書題詩,最引人注目的是畫上蓋著的是一長串的印章,但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畫者和書者是不同的人。二老湊近一看,喜形於色,眾人圍觀上來,讚歎聲此起彼伏。

    “寧老和張老都封筆好幾年了,我們去求都求不到他們的作品,沒想到你們兩個小鬼給搞來了呀!”範奶奶細細的辨認著各式印章,

    “有心有心!”範爺爺讚道,“沒想到二老能把字和畫融為一體,畫得字而俊秀,字得畫而飄逸,天下隻此一件,不可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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