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周閻王死了!


    這個消息隨著那些郎中的返迴迅速的傳遍了開來。


    這當然是個天大的驚人消息,但涼州的居民們此刻反而不敢彈冠相慶,他們隻能在心裏歡樂,因為沒人敢這時候去觸了刺吏大人的黴頭。


    舉人街那些客棧裏的等著科考消息的學子們也聽見了這個消息,他們來自涼州八縣,對於周閻王的死他們僅僅是有些驚訝,對此感觸並不太深,更沒有往深處去想。


    但齊文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大吃了一驚。


    “這個消息是真的?”


    他看著他的護衛左寒難以置信的問了一句。


    左寒拱了拱手:“大人,千真萬確!小人在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去了一趟尚香坊,牆都被撞垮了!”


    “那地方現在被涼州捕快給圍了起來,小人聽說……死的不止周閻王一個。”


    “還有何人?”


    “架車的車把式,他是摔出了馬車撞死在牆上的,另外、另外還有一名女子,聽說是蘭瑰坊的頭牌蕭思思。”


    齊文珺想了片刻,“這是天災還是人禍?”


    “估計是人禍!”


    “怎麽說?”


    “小人聽捕快說……這馬車的車軸,有明顯的人為切割的痕跡!”


    齊文珺頓時一愣,他很快就想了許多——


    周閻王乘著馬車安然無恙的到了蘭瑰坊,他是在迴去的途中發生的意外!


    這便說明切割車軸的那人選的時間隻能是在周閻王的馬車停在蘭瑰坊的這段時間。


    他的心裏咯噔一下,他想到了一個人——許小閑!


    許小閑和周閻王本就有仇,聽說周閻王還兩次請了殺手去涼浥縣刺殺許小閑,這小子有最明顯的作案動機!


    另外昨夜在那澡池子裏他出去過一次,去的正是前院停放馬車的地方……


    “曹不動現在在哪裏?”


    “迴大人,他在周府!”


    “備車,去周府!”


    ……


    ……


    “周閻王死了!聽說是在尚香坊出了車禍,抬迴家請了許多郎中,在黎明的時候死的。”


    舉人街歸緣客棧,一大早就過來的朱重舉看著許小閑興奮的又道:“這廝壞事做絕也是活該!他這一死,那清水蚊香鋪子恐怕就開不下去了,咱們的百花蚊香終於有出頭之日了!”


    “大哥,昨兒你寫的那檄文已經送去印刷,我也叫了家丁去尋一些乞丐,咱們什麽時候將這檄文給張貼出去?”


    許小閑嘴角兒畫了個弧線,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狗曰的周閻王,你三番五次想要少爺我的小命,現在你丫總算是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


    舉薦,嗬嗬。


    攀上戶部尚書章大人想要一飛衝天……你丫去地府做夢去吧!


    這就是得罪了本少爺的下場!


    朱重舉忽然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大哥這笑容裏仿佛帶著冰冷的刀!


    “檄文別急,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朱重舉頓時就一怔,這得飛到什麽時候?


    許小閑沒有解釋,他發現自己在弄死周閻王這件事上畫蛇添足了!


    就憑著鉤吻本就可以要了周作的命,自己去偏偏又去切了他那車軸。


    這特麽的,這就是做賊心虛啊,終究經驗不足。


    官差肯定是能夠通過車軸斷定那是一場人禍,好消息是可能見過自己的那車把式也死了,壞消息是自己昨兒晚在蘭瑰坊這事恐怕會被曹不動用來做文章。


    不能坐以待斃,雖然不至於斃,這主動權可得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許小閑忽然站了起來,


    “走,大哥要去涼州府衙門告狀!”


    “……告啥?”


    “嘿嘿,昨兒晚大哥我被人刺殺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說完這話,許小閑轉身上樓,敲開了丈母娘的房間,也敲開了時越的房間。


    他說明了來意,時越一把將李三給提溜了起來,一行人來到了涼州府衙門外,許小閑走了上去,“咚咚咚……”敲響了門口的鳴冤鼓。


    今兒個涼州刺吏曹不動家裏發生了那麽悲慘的事,他當然沒有來呀!


    就連這衙門裏的兩班捕快,也悉數被賊曹從事任平給帶走了,其餘的官員們聽聞了這消息也都一股腦的跑去了周揚的府上,此刻的涼州府衙空空蕩蕩,隻有一名曹不動的師爺段雀在值守。


    段雀段師爺心裏難受,這些官啊吏啊都特麽去巴結曹大人了,隻有自己這無權無勢的小老兒給留了下來。


    他此刻正沏好了一杯茶,看著這空空蕩蕩的衙門,背負著雙手學著曹不動的模樣在那台子上來迴的踱了幾步,忽然一笑,搖了搖頭喃喃低語道:“不就是死了一個無惡不作的紈絝麽?這些人啊,隻怕死了爹媽都沒這麽用心的!”


    這就是一出活脫脫的官場現形記,溜須拍馬者勝,阿諛奉承者遷,兢兢業業者……屁都不是。


    無所謂了,反正老子也老了,能混一天是一天,哪管這江山如何變遷!


    他踱到了那張太師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舒服!


    他剛剛端起茶盞,剛剛揭開蓋碗,卻陡然聽見了那咚咚咚的鳴冤鼓聲響起。


    這一大早的,誰又有如此急迫的冤情?


    這涼州府衙門的鳴冤鼓好像已經多年未曾響起,因為曹大人不愛聽,這涼州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曹大人本就悲慟,更無心理會這些刁民的冤情,那今兒個是誰如此不長眼?


    段師爺端著茶盞走了出去,正好看見了許小閑等人。


    “何人擊鼓鳴冤?”


    “在下涼浥縣秀才許小閑擊鼓鳴冤!”


    “有何冤曲……先冤著吧,刺吏大人不在。”


    說完這話,他轉身正要離開,許小閑就鬱悶了,“大人留步!”


    “晚生狀告周作雇兇殺人!”


    段雀一哆嗦,手裏的茶盞差點掉在了地上。


    他轉過身來,看著許小閑咽了一口唾沫,“你說啥?”


    “晚生狀告周作、涼州巡查使周揚之子周作!他花錢雇傭江湖殺手李三,行刺晚生未遂。晚生擒獲李三,人髒俱在,這是訴狀,請大人為晚生做主!”


    段雀深吸了一口氣,這就有些棘手了,周閻王死了啊!


    死者為大,你小子有點眼力見就算了吧!


    “啊……老夫不過一師爺,這訴狀……”


    “師爺?那就請師爺將訴狀交給刺吏大人,否則,晚生就敲破這麵鳴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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