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拉德仰頭望天,一邊迴憶一邊告訴眾人:“我當時應該是在秦嶺附近的樹林裏……我剛抓了隻兔子,突然聽到耳邊有鈴鐺的聲音,然後我就感覺腦袋越來越重,失去了意識。”霍一舟越聽心越往下沉——看樣子,這上川最子的能力似乎是在進入遊戲之前就有的,鄺同悲這會兒會不會受這能力的影響?事實上,正在結界中的鄺同悲的確不好受,他一邊感受著胸口骰子的滾燙溫度,同時覺得大腦不住地嗡鳴著,好似有人伸手在裏麵翻攪著。他已經退到了結界的最邊沿處,警報一刻不停地響著,提醒他注意不要因為出圈而被清除。他抬眼去看站在對麵的嬌小女人,女人的手中握著一串鈴鐺,手腕輕輕一晃,鈴鐺便“叮鈴叮鈴”地響,伴隨著響聲便是侵入頭皮的疼。上川最子衝著鄺同悲攤開手笑:“您該主動些拿過來,您說是嗎?”在桌子上寫著本次骰子pk的規則,長長幾串刻滿了整張桌子,如果有人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竟然是一道無解的骰子題,不論雙方怎麽拋,都會陷入對方和自己都無法獲勝的怪圈。係統大概也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原本應該提醒某個玩家先拋擲的聲音沒有響,時間一點一滴安靜地流逝著。鄺同悲咬牙支撐著自己站起來,額頭上的汗已經順著臉頰爬到了下巴,隻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滴落到地麵上。“我不會把骰子交給你的。”鄺同悲從牙縫中擠出答案來,走到桌邊已經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拋骰子的悖論存在讓係統還沒有判定執先手的玩家,因此雙發都沒有動手,然而上川最子看上去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她依舊矜持地伸著手朝鄺同悲討要骰子:“請您把骰子給我。”從她一再的重複中,鄺同悲終於篤定了她並不知道諾亞盒子的存在——至少她不知道上帝骰子的交接轉換應該用諾亞盒子才能完成。華夏區的諾亞盒子在哪裏尚且不得而知,但是顯然此時此地唯一的諾亞盒子正在結界之外的漢斯手中。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係統像是終於想清楚了對策,機械聲響了起來:“請玩家上川最子先擲骰子。”上川最子虔誠地取出那一顆金色的骰子,將它輕輕地往桌麵上一擲。骰子在桌麵上滾了幾圈,桌麵像是水麵一般泛起了層層漣漪,慢慢地竟然將骰子吞沒進去了。再然後,鄺同悲看到,桌麵上那悖論規則竟然自動發生了排列改變,漸漸變成了一道有解的新題。係統沒有報點數,隻是催促另一方的鄺同悲也擲骰子。鄺同悲原本想拿出普通骰子,係統卻一再地“滴滴”發著警報,他隻好無奈地同樣拿出了自己的上帝骰子,把它往桌麵上擲去。桌麵再次泛起了水波,骰子沒入漩渦中心,慢慢消失不見了。係統仍然沒有報點數,也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然而數十秒後,隻聽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鄺同悲看到上川最子手中的鈴鐺碎了,她的口中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警報,警報,發現作弊者,發現作弊者。”係統機械聲調沒有起伏,接著刺耳的警報聲在兩人耳邊炸裂開來。鄺同悲一時不察,來不及捂耳朵,被這震耳欲聾的警報聲攪得頭皮發麻,惡心頭暈的感覺立刻撲了上來。他和上川最子一樣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接著眼睛一閉,被送出了結界。在城牆之下的霍一舟等人終於看到了雙雙被傳送出來的兩人,一東一西歪倒在地上,每個人的嘴角都淌著鮮血。“老鄺!”所有人都圍了上去,神情緊張地瞧著鄺同悲。霍一舟皺起眉頭,把自己的上帝骰子握在手中——才說自己的骰子潛能似乎有些雞肋,這會兒他顧不得其他了,嚐試著用骰子的力量治療鄺同悲。最後,血勉強是止住了,然而鄺同悲的臉色依舊蒼白無比。另一邊的上川最子則顯得冷靜得多,她喃喃了幾句“不可能”,自己爬起來,坐在地上安靜地打坐迴複體力。她的手腕上還掛著那串破碎的鈴鐺,看起來詭異無比。楊濤看到自己的老師竟然被傷成這樣,憤怒地轉身欲找上川說理:“你把老鄺到底怎麽了?”上川最子的手顫抖著,臉色的蒼白出賣了她心底的不平靜:“傳承儀式從未失敗過……這是不可能的……”霍一舟皺起眉頭看她:“什麽傳承儀式?你最好說清楚。”上川最子說:“家族象征的傳承……我的母親就是這樣把金色數骰傳給我的。”鄺同悲擦幹了嘴角的血,平靜地看向比自己年輕的女人:“那是在骰子承認你的情況下完成的傳承,我的骰子隻承認我的身份。你的行為在係統看來,無異於是要從我手中搶奪走它。”女人的表情浮現出一抹困惑:“那我該如何取得它的認同?”“很簡單,”鄺同悲說,“我們需要進入一個單人副本。”“鄺老師!”在場幾人同時唿喚著鄺同悲,擔心地看著他。盡管有霍一舟骰子異能的修補,但他的身體狀況看上去仍然很糟糕,亟待休息。鄺同悲給了眾人一個安撫的眼神,接著對上川最子說:“單人副本會決定我們骰子的歸屬權,你也可以把它視作一次賭博——如果贏了,我的骰子就屬於你;一旦輸了,你的骰子就是我的了。”“想要擁有什麽,你都是要冒一定風險的,所以你考慮好了嗎?”鄺同悲注視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上川最子沒有說話,像是在仔細考慮鄺同悲的提議。她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慢慢地說道:“我還要再想想……給我一天時間好嗎?”“可以。”鄺同悲微笑道:“再多考慮幾天也可以,我們隨時都在這裏等你。”女人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離開了,但眾人知道她並沒有走遠,甚至就在這個秦城裏。鄺同悲握著骰子看向眾人:“我想我應該需要進多人副本了,我需要把開啟單人副本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霍一舟沒有說話,但心中也是讚同鄺同悲的意見的。一個小時之後,眾人做好了準備,在古城牆腳下進入了鄺同悲開啟的多人副本。第106章 多人副本(2)提示音結束, 眾人眼前的場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同時有關於如何通關副本也並沒有提示。“係統壞了嗎?”郭路跑了幾步, 四處看了看,剛想說沒變化, 轉頭卻發現嚐試著入夢的鄺同悲整個兒消失了:“老鄺不見了!”霍一舟四下查看了一番後說道:“我們已經進入副本了。”霍一舟的話音剛落,隻聽古城牆正中央那扇緊閉的大門忽然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像是有人在城門後緩緩地將它拉了開來。這堵古城牆後是秦城最著名的十二朝古都風景區,城牆上的城門在古時修繕用作防禦, 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它便漸漸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僅作為裝飾被關了起來,許久未曾開過。循著開門聲,眾人從牆角下走了出來, 朝城門的方向走去。這一走,霍一舟才發現周遭的場景並不是沒有發生變化的——遠處塔樓頂的陸巡消失了, 那口老鍾再一次懸掛在了塔樓上, 廣場遠處齊刷刷的路燈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煙蔓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