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之外,寧鴞幾人要對付一整個廣場的受控人群,原本已經漸落下風,忽然被虛化了的兩人中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芒,這道光芒過後,他們再低頭,發現圍攏到主席台下方的人們身形晃了晃,竟然都再次恢複了清明。“我……我們這是怎麽了?”一個擠在保鏢身旁的來自家屬樓裏的醫學生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太明白自己是怎麽從人群之外跑到主席台邊上來的。下一秒,結界打開了,虛化的霍一舟和薑西北再次出現在了主席台上,兩人的臉色都顯出幾分蒼白,但薑西北看起來更加疲憊一些,他的胸口正劇烈地起伏著。“小舟,你怎麽樣?”郭路焦急地湊上去,他身邊一道黑影一掠而過,再定睛細瞧,本來還在他身後的寧鴞已經一下子躍到他前頭去了,伸出雙手摟住了搖搖欲墜的霍一舟。霍一舟感覺結界裏好似有很大的精神威壓,退出pk之後,那種壓在心頭的重力撤去,反倒讓他整個人後知後覺地難受了起來。難道真的如同薑西北所說,上帝骰子之間也有大壓小的關係,而他這顆1是最小的?“我沒事,”霍一舟在寧鴞的懷裏喘了幾口氣,快速地把方才在結界中發生的事告訴了寧鴞,“薑西北也有上帝骰子,他的點數是4,而且他可以修改pk規則。”可以修改pk規則!寧鴞瞳孔一縮,也覺出幾分不可思議來。至少在霍一舟告知他之前,還從未有一場pk遇上過可以修改規則的事。根據係統本身給出的提示,拿到水筆的玩家擁有製定規則的權利,一旦規則經過係統認證,就無法被修改。“他是在骰子發光之後進行修改的,”霍一舟道,“我的骰子不能發光。”另一邊的薑西北已經被保鏢扶了起來,他整個人濕淋淋的,失去了儒雅的風度。在場的許多人都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失控的薑老板,眼神中都多了些猶豫不敢靠近。更有些人因為自己短暫失去了一段時間身體控製權的事情仍處於混亂之中,迴憶起最後聽到的是薑老板在主席台上那一番趾高氣揚的說法,看薑西北的眼神更是奇怪。薑西北低聲吐出了一個“走”字,被保鏢扶下了主席台。主席台下,恢複神智的人們將他和他的手下們團團圍住,一個大漢堵住了他們的去路。“薑老板,我不想追究他們所說的你做的一切是否是真的,”大漢朝他伸出手去,臉上是與身材不符的局促表情,“你說隻要我好好工作,我的妻女你會安排專人照顧……她們不需要專人照顧了,你告訴我她們在哪裏,我想和她們離開了。”薑西北陰沉沉地盯著堵在自己麵前的大漢,他的表情看上去恐怖極了。“當心!”霍一舟感覺自己胸口的骰子忽的開始發燙,薑西北手中的那顆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芒,他飛快地喊了一聲提醒大漢。郭路警覺地朝薑西北跑了過去,趕在薑西北的手伸到大漢胸口之前將扶著他的保鏢一把推向了另一側。保鏢帶著薑西北一個踉蹌朝後仰摔了去,郭路趁機拽著大漢往迴跑:“他要抓你pk了!”一招不成,薑西北的眼神掃過廣場上的每一個人,嘴角突然勾起了一個邪性的笑:“看來你們還是不明白——清除一些沒什麽用的普通人,剩下來的異能者就可以瓜分更多的骰子,從而活得更久。我這麽做也是為了組織的長遠發展考慮。”“隻要你是一個有用的人,你天天在為組織做貢獻,你就永遠不會被清除,”薑西北轉向異能人這一側,“你們捫心自問,我薑西北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嗎?”盡管在普通人陣營幹盡了陽奉陰違的勾當,但在麵對異能者時,薑西北始終保持著他出手闊綽的慈善家形象,工作的異能者換取豐厚骰子報酬,就算成天喝咖啡的每周也能定期領取骰子,不勞而獲的異能者大有人在。現場有幾個人的臉色又出現了鬆動,似乎是在考慮薑西北的說辭。扶著薑西北的保鏢忽然感覺肩膀一痛,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不受控製地飛了出去。寧鴞扯開了保鏢們,再次一拳打在了薑西北的臉上。“鬼話連篇。”寧鴞冷冷地吐出了四個字評價道。薑西北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他忽然轉過頭去朝跟在後麵的保鏢做了一個打槍的手勢,與此同時,他手裏的骰子再一次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在他身後,那些保鏢的眼神一瞬間空洞了下去。“開槍。”薑西北喘著粗氣下達了指令。這人竟然瘋狂到打算無差別攻擊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為之揪緊,無辜的群眾們已經驚恐地又開始慌亂跑動了起來。但讓眾人沒想到的是,扣動扳機的下一秒,子彈出膛的聲音沒有如預期般響起,倒是廣播裏再度傳來了“滋滋啦啦”的電流聲,接著一個男聲從廣播裏傳出。“保鏢聽我指令——放下手槍,把薑西北送到我麵前來。”男聲的普通話聽起來磕磕絆絆的,發音生硬,像是個外國人在說話。但這段生澀的指令卻被那些保鏢接受了,眼神空洞的他們紛紛扔下了手槍,把原本已經退到人群最後的薑西北扛了起來,往一個方向行進而去。第89章 漢斯·彌爾頓“什麽情況?”楊濤瞠目結舌地看著原本對薑西北言聽計從的保鏢們忽然仿佛失了智那般扛起他往外走去。這一切都是在廣播裏那人下達了“把他帶來見我”的指令後發生的, 顯然是那背後之人做的。就好像是兩方在擁有同樣技能的情況下……另一邊的那人運用技能更嫻熟, 壓製住了薑西北的能力。聽了薑西北的那一番話後, 廣場上的普通人和異能者之間已經隱約有了些火藥味。那被掩藏在絕對權力之下的矛盾鴻溝終於清晰地擺到了眾人眼前,普通人、異能者雙方看著彼此的眼神都帶了些敵意。霍一舟想了想, 選擇留在了廣場上,他對寧鴞道:“鴞哥, 廣播的事情交給你了。”雖然擔心霍一舟的身體,但寧鴞明白以小孩的性子, 自己硬著勸他休息是徒勞的,遂留下一句“保護好自己”,與楊濤、郭路兩人跟上了那幾個眼神空洞的保鏢。蔡音音和鄺同悲留在廣場上,兩人一左一右守在霍一舟身邊。霍一舟有些哭笑不得:“你們這是做什麽呢?我又不是躺在床上動不了。”“小舟哥,”蔡音音嚴肅地叫著霍一舟的名字, “如果這裏真的打起來了,我會選擇帶你離開。”霍一舟明白這是小姑娘在擔心自己, 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寬慰道:“放心吧, 不會打起來的。”他說著,視線轉向了已經走到普通人陣營最前頭的計成院長。“其實你們現在也清楚, 薑西北是個謊話連篇的偽君子,他所謂的對你們好, 也是建立在你們仍然有用的基礎之上的,”老人道,“你們確定要為了這樣的人朝著自己曾經的同伴動手嗎?”老人麵朝站在異能者隊列中的一個黃毛, 對他說:“小天,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的媽媽在哪裏嗎?”原本表情桀驁的黃毛眼神一怔,緊接著情緒激動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我是誰?你們到底把我媽怎麽樣了?快點告訴我她在哪裏?”黃毛是個小混混,遊戲開始之前的沉睡之日他也在外麵遊蕩,還喝了很多的酒,於是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進入遊戲後的第一次清算時間。他在一個黑漆漆的巷子裏醒過來,忽然發現自己的視力提升到了一個恐怖的境界——他甚至連遠處高塔上的銅鍾繩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進化出了視力異能的黃毛欣喜若狂地跑到醫院裏去看臥病在床的母親,卻發現整棟醫院已經人去樓空,隻有些打散在地上的醫療器械說明了人們離去時的慌亂場麵。而反應過來的黃毛打開手機,才終於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也瘋了。容城在度過了短暫的慌亂期之後,薑西北迅速創立的避難天堂組織接管了這座城市,黃毛便順勢加入了組織,成為了異能者巡邏隊中的一員。這會兒聽說消失了數日的母親終於有了消息,他的情緒便不穩定了,他急切地跑到老人麵前,又問了一遍:“我媽到底在哪裏?”老人用和善的眼神望著黃毛,但他越是這般望著自己,黃毛越是覺得心慌:“我媽……到底怎麽樣了?”最後,還是站在老人身後的一個中年男人走了上來,拍了拍黃毛的肩膀,遞給了他一隻手機:“你自己看吧。”黃毛的手一抖,幾乎要握不住手機。他顫抖地看向手機屏幕,上麵正播放著一段看起來像是在暗處拍攝的視頻。屏幕上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正被一群身著黑衣的巡邏隊員拉拽著往外走,女人拚命地掙紮卻無濟於事。“求求你們……我兒子還沒來呢……至少讓我跟小天說一句話再帶我走好嗎……”女人低聲下氣地央求著巡邏隊員們,然而那些巡邏隊員卻好似沒有聽到女人的聲音,依舊強硬地拽著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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