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說的這麽邪乎。”楚尋有點不信,但徐麟那副表情卻又由不得他不信。


    “什麽叫真的假的,挖骨煉體的事兒你沒聽過?”徐麟鄙夷的看向楚尋,其實他心裏挺明白的,如果當事人不是胡萬,楚尋也不會半信半疑,說到底,他還是有點不願意麵對。


    “聽過,自古流傳的邪道歪法,但卻相當強大,能夠挖取玄修剛死之時體脈未散的骨頭,通過特殊手法煉化到自己的體脈中,以此強化自身體脈。”楚尋低聲說道,這是事實,他沒法反駁。


    “沒錯,體脈一說,說白了就是根骨和軀體,有些人天生道骨,便適合去道宗修煉。有些人天生佛骨,便適合去佛宗修煉。而皇庭曆代,都通過外力幫助,能夠讓皇族子嗣在誕生之時體內血液便可蘊含龍蟒之意,故而稱之為傲龍血脈。


    每一個玄修都有其體脈支撐,這體脈或是骨骼或是血液,甚至肉都有可能。而我師傅的體脈便是正宗劍體,一身劍體全靠那三根劍骨支撐。”徐麟靜靜解釋,語氣很平淡,似乎沒有包含任何感情。


    他說的這些,楚尋是明白的,甚至說任何一個玄修都應該明白。故而,楚尋知道徐麟不是在說教,而是在懷緬,毫無疑問,他受歐陽劍聖教習之恩,又對劍道有著高深莫測的理解,這其中的某些事情,恐怕不足為外人道也。


    楚尋如此想著,然而徐麟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開口道:“說句矯情的話,你在我眼裏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兄弟,所以自然算不得外人,我不妨告訴你,原本,在很小的時候,我根本就是個廢體,無法修煉玄氣,更別提以玄氣入劍道了。


    那時,是我師傅改變了我的命運,他本有道骨七根,生生取出四根,移入了我的身體當中……”


    聽得此言,楚尋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徐麟為了給師尊報仇不惜刺殺朱佲,原來裏麵有著這樣的故事。


    “你一定很好奇,我師尊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做吧。想來我一個廢體,即便植入劍骨,將來的成就也無法保證,他有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且連苗子都稱不上的小孩,做出這麽大犧牲。”徐麟陷入往事迴憶,說著,語氣漸漸默然起來。


    “當時我也很好奇,我就問我師傅,但他跟我說,是有人授意他這麽做的,那人說我之所以是廢體,乃是因為沒能及時入劍道,想要處理這個問題,隻有拿已經在劍道溫養多年的劍骨來解決,當然了,成功率未必多高,而且即便成功,奉獻劍骨那人也將功力大損,至少去掉四層。”


    “你的意思是,你師父也是被迫的?”楚尋好奇問道。


    “不,尊師他是自願的。你的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我說師尊,如果你不願意,我是無所謂的,你救了我的命,給我飯吃,讓我能誰在暖和的屋子裏,這恩德已經沒齒難忘了。我還問他,如果不聽那人的,那人難道就迴來殺你嗎?


    師尊的迴答是不,那人在哪,連他都不知道,這隻是一個信息,但他卻必須要遵守,這叫做感恩和迴報。因為,他的一身劍道領悟,全都是那人賜予的,而那人癡迷劍道,說我將來很有可能將劍道帶上一個新的高度,所以他想培養。而既然他想培養,我師尊便會傾盡全力,莫說拿下他四根劍骨,便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從那天起,我便對感恩和迴報有了一個相當明確的認知。”徐麟說完,輕輕的歎了口氣。


    楚尋從不知道徐麟還有這樣的過往,歐陽劍聖還有這樣的一麵,現在想來,當初歐陽劍聖明知是被朱佲利用,但卻還要由隱居多年的狀態來出麵捍衛禹州城,便也是感恩的一種吧,感恩他的家鄉,不計得失甚至不計生命的去捍衛。


    同時,楚尋也終於明白,為何肅卻能夠斬殺歐陽劍聖,原來他一身劍骨已去大半,難怪楚尋在時候聽肅卻說,歐陽劍聖的劍意相當可怕,若不是他祭出禁錮絕技,那天死的就一定是他。但即便這樣,肅卻也說之所以能贏,並不是贏在劍意之上,兩人劍意可謂半斤八倆,歐陽劍聖輸的地方,是另有原因。


    現在想來,肅卻所謂的另有原因應該就是境界,因為他動用禁錮絕技所展現出的境界強度乃是脈境。


    “對不起。”楚尋突然沉默,而後真誠了道了一句歉。


    “這事兒跟你沒有直接關係,當時各自為主,且你也是為了討伐辰王,我師尊的出現乃是意料之外,我相信,如果我師尊不出現,你是不去主動去找他麻煩的。還有,肅卻擊敗我師尊光明正大,這怪不得肅卻。要怪,隻能怪朱佲卑鄙,竟然把師尊拉下水!”徐麟看的很開,讓楚尋更加感激。


    很顯然,他這並不是因為和楚尋成為兄弟之後才有的想法,早在當時,他對楚尋就沒有敵意。因為,這是他們正宗劍客的道,劍下生死,無可厚非。


    “可我還是覺得過意不去,我當時想過胡萬可能是在挖取你師父的骨骼……”


    “這個你沒辦法阻止,起初,你我未曾相識的時候,我一度認為你隻是沒願意阻止而已,不過那麽很正常,畢竟在當時我師尊是你的敵人。後來,逐漸了解你的為人之後,也聽你說起當時的事兒,我才知道你是沒辦法阻止,自己都快要掛掉了,哪有能力去阻止胡萬那個魔頭呢。”徐麟半開玩笑的說道。


    楚尋看得出他是要緩和一下氣氛,但越是這樣,楚尋就越覺愧疚。的確,這件事他沒能力阻止,和他有間接關係卻並不是他導致的直接惡果,按理說,他便是將自己給摘出去也能說得通,但他不能那樣想,因為那種想法對不住兄弟。


    甚至,在此時此刻,楚尋都覺得徐麟的品格高度又上升了一個層次,讓他在徐麟麵前,都有種想要喟歎的感覺。


    一個人,究竟得對恩仇看的多透,才能有如此清晰且自主的想法啊。


    “行了,不說這麽沒用的了。說的跟我多煽情似的。”徐麟哈哈一笑,舒展了一下雙臂,看起來豁達開朗。


    “徐大哥,我自知無法對胡萬下手,否則內心將永受煎熬。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隻要你能,即便我就在當場,你殺胡萬之時,都不用顧慮我絲毫感受。”


    說到這裏,楚尋頓了一下,又道:“我知道我這番話在一定程度上肯定對胡萬不公平,但同為兄弟,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因為我而在胡萬一事上飽受掙紮,因為那樣簡直就是對你不住。此事雖難以取舍,但歸根結底,胡萬挖取你師父的劍骨,那便是有錯在先,所以……”


    “行了你,說這些幹什麽,我又沒說過放了胡萬,隻是我現在,講實話真的沒能力找他報仇。”徐麟灑然笑道。


    徐麟幾次三番的把氣氛往迴來,楚尋也就不好再繼續說什麽了,於是兩人換了一個話題,是聚福樓的話題……


    迴到外邦城中城時天色已經大黑,因為之前的對話,楚尋也不再想去無人小巷了,最起碼,和徐麟在一塊的時候他不會去。


    聚福樓燈火通明,即便是深夜,生意依舊興隆。


    知道了徐麟乃是貪吃之輩,於是楚尋便夥同徐麟再度光臨,說好了放開量的吃,讓徐麟別不好意思。


    這話不是隨便說的,在以往的經曆中,他倆也沒少有富有的時候,但徐麟從未提過吃點好的改善一下,結合徐麟的性格,楚尋覺的他是不太好意思。


    這種人就是如此,即便關係都好到份兒了,他也有很多沒必要的不好開口存在,所以今天楚尋打定主意,爭取讓徐麟吃個天昏地暗,最好能讓他吃的從此不再貪嘴,那樣的話,以後可就省錢了……


    當然了,這隻是一個玩笑,楚尋說的時候徐麟還罵他狗嗬嗬的。


    兩人飲酒暢聊,直到第二天清晨時候,方才離開聚福樓。由於離當月十五還有一天時間,同時也不知道接下來是否會麵對大戰,畢竟韋紹寧現在是皇帝身份,老商販的朋友看到他一個人出行未必就是真的一個人出行,所以他們的做好準備,休息好,以應對極有可能發生的突然狀況。


    之前在聚福樓隻能說吃的盡興,但這一覺睡的可真叫天昏地暗了。


    因為時間充裕,兩人都給外放鬆,從當天早上開始睡覺,晚上沒醒,一直到第二天快正午的時候方才醒來。


    醒來之後自然就是前往城北土地廟蹲點了,因為老商販說的每月十五隻是大概時間,誰也不知道是十五的哪個時辰,過了今天午夜就是十五,韋紹寧在那個時候上香也不是沒有可能。


    找到那土地廟並不是費事,藏好身形對他們來說也是小菜一碟,接下來就是等待。


    從下午開始等,等到午夜未見動靜,等到天亮未見動靜,等到正午時候,山間小路上終於出現了一道隱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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