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魁很快就見到了那隻老狐狸,正是朝陽仙都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的大修士,當今一葉宗之主,葉昭涯。


    何為大修士?有種普遍的說法是,至少要到金仙境界,而且實力成為金仙中的僥僥者,方能稱之為大修士。張心魁曾經一招傷之的奪天宗金鼎,雖是金仙,卻還當不得大修士之稱。張心魁才天仙境界,自然更算不得大修士,僅有成為大修士的潛力而已。


    法嚴宗的方丈寂念大師曾經也是一位大修士,可是現在他已是風燭殘年,實力明顯大不如前,如今也隻空留下尊崇無上的威望而已。


    每一位大修士,都可以說是都天仙界碩果僅存的最頂尖戰力,也是仙界與妖魔兩界抗衡的最堅強後盾。


    而此時的葉昭涯,卻和全盛時期的寂念方丈有些相仿,絕對是正當年,不折不扣的大修士!


    張心魁是去找寂念方丈去了,結果正好看到葉昭涯也在。


    葉昭涯看起來年近六十,滿頭白發中夾雜著少許黑絲,梳得一絲不苟,一身非道非俗的藍底金邊的修士服,眉眼慈和,神情清雋。


    一見張心魁來了,葉昭涯立刻向張心魁招了招手,熟稔地道:“快來心魁,我和寂念大師正在商議如何在最三魂陣的最前沿布置人手……”


    張心魁先是隨意行了一禮,道聲見過“方丈大師、葉宗主”,這才微笑上前,就站在葉昭涯的右側向桌上的陣法圖看了起來。


    房間裏還有幾個人,但都不夠格讓張心魁主動打招唿,所以彼此間僅以眼神交流或點點頭便算。


    寂念方丈瘦得不像話,脖子很細,會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的氣管還怎麽存在,伸出枯手的手點向陣法圖最前沿的幾個位置,以蒼老的聲音道:“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這幾個位置,必須安排靠得住的人為陣眼。陣眼附近,也需安排與主持陣眼者互相信得過的人。”


    張心魁看過之後道:“總共九處?”


    葉昭涯看著張心魁,接過話道:“沒錯,陣眼處隻需一人,每個陣眼外圍又需九人。”


    張心魁道:“既然要信得過的,那就每個陣眼與相輔之人皆出自同一宗門便可。”


    “我和方丈大師也覺得這麽安排最好,但是,如今卻不是那麽好挑人?”葉昭涯皺眉道。


    “噢?”張心魁不解。


    寂念方丈解釋道:“這三壇伏魔陣畢竟是我佛門陣法,若想充分發揮此陣的威力,非心誌堅毅、胸懷仁厚者不可。我法嚴宗門人大部分都被分派到中層和外圍主持陣法,剩下的高手,滿打滿算,也僅能再接手前沿的兩個陣眼而已。”


    張心魁道:“還剩下七個,難道都府、一葉宗、紫陽宗還承擔不了?”


    葉昭涯笑著非常直白地道:“心魁你未免太高看都府中人的心齊程度了。都府高手確實不少,但說到底大都來自我們幾個宗門,一個個隻想著爭名奪利,心齊的實在哪裏找得出那麽多來。與其冒險從都府挑人,還不如從大宗門裏找。”


    張心魁明白過來:“葉宗主的意思是,隻由一葉宗和紫陽宗出人同樣不夠,必須從下麵大宗裏出人。”


    葉昭涯點了點頭,並期待地看著張心魁:“怎麽樣,心魁你們問心宗有沒有興趣?”


    張心魁直接道:“朝陽仙都大型宗門數十,比我問心宗強的多的是,哪輪得到我們。”


    “心魁此言差矣!”葉昭涯搖頭道,以十分篤定的語氣道,“現如今,朝陽仙都比問心宗綜合實力強的大宗確實有不少,但是,能像現在的問心宗這麽心齊的,卻沒幾個。”


    寂念方丈也點了點頭,由衷地道:“我親眼見過張宗主施展明心十二劍,也覺得當此情狀,張宗主是目前大型宗門中主持一個前沿陣眼的最佳人選之一。”


    葉昭涯和寂念方丈都力推張心魁,但是張心魁卻不能就這麽答應,因為在場的全是法嚴宗、一葉宗的人,如果就這麽定了,明顯跟內定一樣,不利於問心宗的聲譽。


    張心魁的野望甚遠,他可不甘心讓問心宗成為一葉宗和法嚴宗的跟班,雖然這兩個巨宗近年確實和問心宗走得較近!


    “開元穀當前異狀很可能成為我整個朝陽仙都的禍患,出人出力,我問心宗自當義不容辭。隻是此事幹係甚大,還容我先告知雨師弟等人,然後方敢答應葉宗主和方丈大師。”張心魁不卑不亢地道。


    寂念方丈道:“理當如此。”


    葉昭涯也點了點頭,不過臉上卻似笑非笑,大有深意地看了張心魁一眼。


    張心魁並不在意被葉昭涯看穿心思,隻因為,有些事情其實藏也藏不住,更何況,這事其實很公平,他難道就看不穿葉昭涯的心思?


    “方丈大師,葉宗主,張某還有件緊要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張心魁終於可以說自己的事了。


    “噢?”寂念方丈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馬上點了點頭。


    葉昭涯想不明白原因,嘴上卻應道:“自然。”


    三人很快到了另一個房間,張心魁先布下禁製,然後才道:“我那弟子趙羽曾入過開元穀,就在剛才,他忽地想起一事,認為很可能和開元穀異狀有關。若真如他猜測那般,我們還需有針對性地多做準備。”


    “噢?張宗主快細細道來!”寂念方丈訝道。


    “好……”


    張心魁說的自然是趙羽當初在開元穀內的所見所聞,整個過程中沒有看葉昭涯一眼。


    但是,葉昭涯卻早就苦笑不已。他當然早就知道韓千雪等人當初在開元穀的詳細經曆,可是這事最初沒有公諸於眾,現在當然就更不能說了!不然的話,他們一葉宗和問心宗還不成了朝陽仙都的罪人?!問心宗光腳不怕穿鞋的,可他們一葉宗卻是朝陽仙都四大巨宗之一啊!


    是以,當他也猜到有可能是那個魔神作怪,但又不是那麽確定時,就主動找到了寂念方丈,力權寂念方丈把大陣往對抗魔神的方向上建。


    張心魁一番話很快說完,最後看向葉昭涯,疑惑地道:“張某也是尋思當初韓千雪師侄等人是和趙羽、令狐墨共同經曆的這些事,可不知為何,近日又從未聽葉宗主提起,是以心存疑惑。原準備先將此事告知寂念大師,再向葉宗主征詢,沒想到兩位正好在一起。葉宗主,莫非韓師侄等人並未將當初在開元穀的經曆詳細稟告於你?”


    葉昭涯心中暗罵好你個張心魁,於是也隻能在寂念方丈麵前裝傻,道:“千雪她們倒是說起過,但當時全都十分篤定,那魔神已經死透石化,沒有任何生機。是以,事發之後,我也隻是本能地往魔氣方麵想,而從未想過是那個魔神的可能。不知,心魁你那弟子趙羽又是從何判斷,那魔神有可能複生?”


    “他也隻是猜測罷了。但以曆屆入穀弟子所見的,確實隻有那一個魔神是已知的可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浪的。”張心魁當然也不可能把隻有趙羽知道的秘密說出去。


    可憐寂念方丈一生正直,再加上又先入為主非常信任葉昭涯和張心魁,竟沒有看出來這倆人其實都從某種程度上在演戲。


    實際上,恐怕寂念方丈就算能看出來,也會裝沒看出來,甚至完全不在意。以他的德行,現在關心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化解這場劫難。


    寂念方丈鄭重地道:“張宗主,以便更好地判斷那魔神的實力、來路,你再把趙羽帶來,詳細地於我們描述一番如何?”


    “當然可以。”張心魁直接道,“那我現在就去。”


    “好。”寂念方丈此時精神明顯振奮了不少,迅速應道。


    “等等!”葉昭涯突然發聲。


    張心魁停步,茫然看向葉昭涯,心中卻在發笑。


    葉昭涯一臉慎重地模樣:“心魁,此事畢竟尚未得到證實,所以,你就暫時不要告訴外人了,隻你知我知,還有寂念大師知即可。”


    張心魁點頭道:“張某也是這麽想的。”


    “如此甚好。”葉昭涯道。


    “張某先告辭了。”


    等張心魁走後,閑下來的寂念方丈終於是緩過勁來,猛然想到葉昭涯有沒有可能早就猜出了穀內作祟的是那魔神?!


    以他對葉昭涯的了解,還真有這種可能。


    心中如此想,不知不覺中寂念方丈的臉色也有變化,用目光詢問地看向葉昭涯。


    葉昭涯和寂念方丈私交甚好,見寂念方丈似乎已經看穿了,隻得攤手耍賴:“我確實早就想到了,但是沒有一丁點把握,不像心魁如此篤定。”


    “唉……”寂念方丈苦笑歎氣。


    待趙羽到來,詳細地向寂念方丈交待過後,還真得出了一些有用的訊息。實際上,這些訊息的獲得又是作了弊的……換了把韓千雪等人叫來,根本不可能得到如此詳細有用的訊息!因為那些訊息全來自巨龍!


    通過趙羽的引導,寂念方丈和葉昭涯越來越相信穀中的那個魔神可能並非傳統的鍛體流,而是巫祭流!


    而如果真的是巫祭流的話,那麽他們現在的三壇伏魔陣就明顯得改了,而且是得大改!


    大改陣法一事幹係甚大,若真的要實施,又肯定得通知所有人。


    一時之間,寂念方丈、葉昭涯、張心魁等人也不知該如何決斷。


    可誰讓趙羽的話也不是那麽篤定呢?


    要想讓他們百分百地相信那就是一個巫祭流魔神,恐怕趙羽隻能把巨龍請出來親自說了,但那可能嗎?


    “改!”寂念方丈沉吟良久,再出聲時,便是非常決然的一個字。


    “對外怎麽說?”葉昭涯不能不關心這個。


    張心魁也不願意問心宗擔責,直接給出了借口:“就說通過剛剛出現的異狀推測出來的?”


    葉昭涯不好再說話了,不然有點太無視寂念方丈了……


    寂念方丈隻關心結果,並不和兩人糾結於這個點上,直接道:“可以。”


    葉昭涯大大地鬆了口氣,張心魁卻是精神大振。


    此事若成,趙羽又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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