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十年了。”老板長歎一口氣,“她下葬那天,大家都去看了,我也去了。隔著人群看到桂先生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桂雯的死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吧……”  趙小彤沒有繼續聽他迴憶下去,而是打斷道:“桂小姐葬在了哪兒?”  “城東,那裏有一塊地風水很不錯哦,這麽說吧,就在桂樓附近,出了桂樓向東一裏地。”  趙小彤說:“謝了。”  老板向她擺了擺手,意思是這種小事不用道謝。  拿了藥,三人原路返迴到桂樓。  朱易乘原本想直奔他們住的院子,沒想到路過大廳的時候,看到了在大廳的椅子上歪著腦袋沉沉睡著的方裏。  他把方裏叫醒,不解道:“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方裏剛睡醒,腦子還沒轉過來彎兒,就聽朱易乘迫不及待跟倒豆子似的,手舞足蹈地把剛剛幾人在藥鋪打探到的新線索說了出來。  直到他說完,方裏還在沉默。  “你聽了有什麽想法沒?”朱易乘問。  方裏揉了揉眉心:“所以桂雯不是自殺的?”  “說不好,”趙小彤找了把椅子坐下,理性分析道:“畢竟我們也不能確定藥鋪老板說的就是真相。”  “這倒也是。”  “而且如果她不是自殺的,宅子裏剝人麵皮的鬼又該是誰?”  兩個版本的故事,讓大家的思路仿佛陷入了迷宮當中。  “要不這樣,”方裏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皺著眉思索道:“找個時間,我們去桂雯的墳前看看。”  找個提議讓幾人露出了猶豫之色。  餘佳曦斟酌著用詞,說道:“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她一個人單刷副本的時候,永遠秉承著“苟一苟活到九十九”的信念,隻不過遇上他們這群人後,每天都在危險邊緣瘋狂試探。  方裏說:“我們可以先在遠處觀望,確認沒有危險再到墳前去。副本裏雖然鬼怪多,但總不會遇到詐屍之類的情況。”  這話倒是實在,他們也許能在墳地遇到阿雯的鬼魂,卻不會看見阿雯詐屍。  幾人商量了一通,便同意了這個提議。  “對了,你還沒說呢,你怎麽不在屋裏等著我們,跑這兒來幹嘛?”朱易乘突然又想起來這茬。  方裏便把剛剛的遭遇告訴了他,並且重點描述了一遍那擠滿了人臉的牆壁。  朱易乘當即整個人就不好了,不過他還是問道:“你就這麽跑出來了?它們沒追你嗎?”  “追了,”方裏說,“我跑得快,它們似乎不能追出院子,追到院子門前就迴去了。”  想了想,他還是提醒道:“你們要小心項路平那個人。”  他還記得,自己逃命的時候被那人故意撞了一下。這也就是他反應快且命大,否則早涼在裏麵了。  朱易乘這貨抓了抓頭,“項路平是誰?”  方裏說:“就是早上偷東西那雞窩頭。”  “哦”朱易乘長長地應了一聲,“行,我知道了,反正他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欺負人都欺負道姑娘頭上來了。”  他隻是隨口嘟囔一句,方裏聽了這句話,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餘佳曦。  項路平之前喊的那句“你們隊伍裏有人帶著道具進來”他不是沒聽見,隻是覺得沒必要因為外人的一句話就懷疑自己的朋友。  盡管他相信項路平沒有騙他畢竟這太明顯了,那個寫有名字的布娃娃,是道具的可能性極大。  但餘佳曦沒說,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脖子上掛著的,不也是一個來曆不明的道具嗎?  有了這麽一出,那間屋子他們是不敢再進去睡了。  晚上睡哪兒就成了很大的問題。  最後,還是趙小彤提議說,既然如此,幹脆讓朱易乘他們搬幾床被子到她們房間裏來,一起打地鋪得了。  雖然這大冷天的打地鋪睡得肯定不舒服,但怎麽想都要比在那間狀況頻發的屋子睡要安全一些。  吃晚飯的時候,又有一個人打翻了麵前的湯碗。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項路平他女朋友,琪琪。  方裏眼尖地看到,在琪琪打翻湯碗的時候,管家麵上的笑容明顯加深了幾分。  那一瞬間他流露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容,而不是平常那種客套式的微笑。  琪琪慌慌張張地掏出紙巾,擦拭自己褲子上的湯漬,項路平低聲問她:“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不知道……”琪琪有點委屈,她說:“我隻是覺得那個琉璃杯太漂亮了,忍不住想拿過來仔細看看。”  在他們小聲交流的時候,管家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身後。  “請跟我來這邊。”他握著拐杖,聲音蒼老,以同昨天一樣的方式帶琪琪去了裏屋。  不得不說,項路平雖然是個人渣,但對女朋友還是較為關心的。  琪琪被管家帶走的時候,他站起身,欲跟著她到裏屋去。  管家卻將他攔住,用一雙古井無波地眼睛看著他說道:“請您在這裏等候。”  項路平做了抗議,但是在管家麵前,顯然這是無效的。  他連表情都不會變,隻擋在項路平麵前,重複著那句“請您在這裏等候”。  僵持之間,琪琪已經換好衣服從屏風後麵出來了。  丫鬟給她拿的是一套紅色的衫裙,寬大的裙擺將她的兩條腿完全包裹在內。  見到女友平安迴來,項路平不再跟管家對峙,他壓著自己的怒氣,狠狠瞪了管家一眼。  “感覺怎麽樣?”他問自己的女朋友。  琪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大概過去了幾秒鍾,才答道:“挺好的。”  項路平放下心來,卻沒有注意到女友那玻璃珠一樣直勾勾盯著前方的眼睛。  他沒有注意到,方裏卻是察覺到了異常。  之前琪琪的雙目很有神采,可跟著管家進了一趟裏屋迴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雙目呆滯、無神,看起來像是一尊木偶娃娃。  這幅樣子和昨天的小可有幾分相似,他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小可,就看見小可在那裏沉默地吃著飯,看似毫無異常。  方裏察覺出了異常,便用眼神示意另外三人多注意一點琪琪。  朱易乘跟他對上視線,先是疑惑不解,隨後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麽,方裏在此刻竟然有一種兒子終於出息了的心情。  結果下一秒他就遭到了打臉,朱易乘硬是把他的暗示理解成了他想起琪琪桌子中間那道菜,並且相當積極地起身替他夾菜。  方裏揉著眉心,對傻兒子有些不忍直視。  朱易乘還不知道自己在方裏心中的形象是個二傻子,他起身夾菜去了,並且衣擺拂過桌麵,帶倒了自己麵前的湯碗  管家的嘴角開始上揚,那份欣喜毫不掩飾地表露了出來。  如果方裏這時候有空去看他的表情,大概能從他臉上讀出“雙殺”兩個字。  連趙小彤也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唿吸微窒。  當啷一聲,碗滾落在地,立刻摔成了一地的碎瓷片。  而那些湯汁,多虧了方裏反應及時,在碗打翻的瞬間立刻掀起桌布,將湯裹在了桌布裏。  雖然還是有幾滴灑了出來,但都沒灑到人身上,而是滴在了地上。  方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管家揚到一半的嘴角垮了下去,但他還是走了過來,略有不甘地問道:“先生,或許你想跟我過去整理一下衣著嗎?”  朱易乘的反射弧此時終於延遲上線,求生欲使他明白過來一些事情,於是他當機立斷地迴道:“不,我不想。”  管家:“……”  他看上去格外失望,但朱易乘確實不需要換衣服。  朱易乘坐下來,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剛才也許和死神擦肩而過。  吃過晚飯,大家結伴迴到院子。  白天大家去了不同的地方,但很顯然,沒人願意坐下來交流分享自己發現了什麽。  迴到院子後,他們就迴了自己的房間,趁此機會,方裏和朱易乘溜進了趙小彤她們的屋子裏。  原本的那間屋子是斷然不敢再迴去了,大家一起睡,還安全點。  至於什麽男女有別,以趙小彤的原話,這兩人一個名草有主,一個長相老成,但實際上毛都沒長齊,還分什麽男女有別。  這話不小心給朱易乘聽見了,朱易乘當場跳起來跟她爭論。  “什麽叫毛都沒長齊?我八百年前就成年了好嗎?”  方裏倒是覺得頗為好笑,在他眼裏,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對歡喜冤家,雖然平時吵吵鬧鬧,但都是活力滿滿的表現。  朱易乘鋪完床,看方裏還站在窗邊,就招唿他過來睡覺。  招唿了兩聲,方裏沒動,而是迴過頭喊他過來。  朱易乘疑惑地走過去,然後被方裏按著頭偏過視線,順著那條打開的窗戶縫看見了住在斜對麵的項路平和琪琪。  項路平拿著盆,說要出去打點熱水,琪琪說自己有些累,想坐著歇一會兒。  於是項路平將門關上,一個人出門了。  門雖然關著,他們的窗戶卻是打開的。  項路平拿著盆從他們屋子前麵走過,方裏立刻輕輕帶上窗,拉著朱易乘一起蹲下身。  等迴廊上的腳步遠去,他們才重新站起來,拉開窗戶向外張望。  結果這一眼,就從對麵的窗戶口,看到琪琪正在背對著他們脫下衣服。  朱易乘條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順便還想幫方裏捂上:“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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