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賢被綁的結結實實,七八個弟子輪流抬著,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終於被抬迴了那山崖上,看著麵前累翻在地的一眾人,沒好氣的開腔:“為師平日裏怎麽教導你們的?搞不清來頭的不要惹,不要瞎說話,那是什麽人?那是大佛!”


    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崇文撓了撓頭,不解尋問:“師父,百年前她入穀奪靈芝仙草,您便將她用捆仙繩綁了。”


    一看自己的同胞師弟哪壺不開提哪壺,瞅著雲霄賢臉色漸黑,大師兄崇武使勁衝著他擠眉瞪眼起來。


    “今次她又來,方才也是聽師父慷慨激昂說定要生擒了這邪……”


    “住口!”雲霄賢吹胡子瞪眼的盯著他,原地蹦了幾下:“你當那是什麽人?!荒原之役,軍帳之中,一把伏羲琴,撥弦一曲,八百裏開外屠戮妖軍十萬人的大神祗,你抓得到麽?!”


    崇文愣了愣,小聲嘟囔了一句:“我說的又不是這個事情……”


    見他好似還要繼續再說,崇武慌忙搶在他發聲之前,扯著嗓子吼了一聲:“而今如何是好?”


    這突兀的一聲吼,將雲霄賢生生嚇了一跳,瞪著大眼看著他,半晌才吹了一口氣:“能怎麽辦?!供著啊!”


    百年之前,荒原之役尚未開戰,她匆匆來討一株靈芝,彼時雲霄賢定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娘,竟然是日後帶著仙門聯軍,救天族羽族於水火之中的大神祗。


    想到這裏,雲霄賢的腦袋便止不住冒汗。


    難搞啊,百年前為了護短,可沒少得罪她……


    而今被她五花大綁,也算因果報應。


    不多時,就聽的台子下一眾很是麵生的小輩弟子,哭哭啼啼鬧著要見師父師兄。


    其中一個胖成了球的家夥,叫喊的聲勢最大。


    那聲浪一陣又一陣,鬧的雲霄賢腦殼疼。


    “崇武,去看看怎麽迴事。”


    不多時,他折返迴來,對雲霄賢行禮說到:“小輩們同一個雜役打架,打輸了來告狀了。”


    “和雜役打架打輸了?這這這還有臉跑來告狀?趕下去趕下去!”


    崇武尷尬的抿了抿嘴:“說是被雜役使詐打斷了腿。”


    雲霄賢一驚,打斷了腿,這在藥王穀可是個稀罕事兒。


    藥王穀子弟身上都帶著高級弟子繪的凝神心經,可在將要受傷之時發動,保護其身體不損,是用來修學練功的。


    要想打傷帶著凝神心經的人,首先,修為就要高於繪製他的人。


    可現在卻被一個小雜役打斷了腿,這讓雲霄賢也懵了。


    山穀之內的雜役皆是無修為之人,是如何將他的弟子腿打斷的?


    他沉思了片刻,說到:“去,把那個小雜役帶來。”


    掀翻了一眾小師兄的扶辰,此刻正優哉遊哉的站在儲藥閣的大廳裏,一瓶上好的金創藥,就要了他剛剛捂熱的兩枚金幣。


    那收錢的小廝就跟沒見過錢一樣,咬了好幾下才確定是個真家夥,不可思議的轉到屋後頭,不多時,嘩嘩啦啦來了一群人,將扶辰圍在了中間。


    他眼眸一眯,不是吧,又來?


    幹笑兩聲,雙手抱胸。


    這藥王穀也是有意思,要動手,非要先叨叨一段,給自己動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扶辰一臉看戲一般的欠揍味道,等著那一圈人裏帶著高級弟子牌的人發話。


    果不其然,他拿著那枚金幣,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義正言辭的質問道:“說,此物是從哪裏偷得?”


    偷?


    扶辰冷笑一聲:“買瓶金創藥的錢,還用的著偷?”


    “住嘴,高階弟子一年的俸祿才三十枚銀幣,你這低級雜役為何會有一枚金幣!”


    哦,原來又是被人構陷了。


    扶辰斜睨了一眼方才收錢的小廝,鼻腔裏哼了一聲。


    金創藥,兩枚金幣一瓶,有點意思。


    他掃了麵前的人一眼,冷笑一聲:“你們一年才三十枚銀幣,三年還湊不出一枚金的,你覺得我偷了誰?”


    被他這般迴懟,方才發難的人麵色有些難堪,憋了半天,大手一揮:“綁起來!送到師父那裏處置!”


    另一邊,昭月費了老大的勁,才將藥材扔進了大熔爐,要等個十天八天才能拿出成品。


    她前腳剛剛離開,沒走了幾步,就遠遠看到一群人,抬著一個五花大綁很是熟悉的身影。


    兩隻狐耳下一臉不屑的神情,著實欠揍。


    昭月就像是看樂子一樣,瞅著他們浩浩蕩蕩的過去,隨手抓了一個弟子問到:“喂,這怎麽迴事?”


    那人見是上古月尊,說起話來顫顫巍巍憋了半天:“儲、儲藥閣抓了個賊,偷了金幣。”


    這倒是個新鮮事,這狗太子還有這等技能?


    估計又被人設計了。


    昭月吭哧一笑,抬腳跟著那一隊人一同往山崖的方向走去。


    “師父,人帶來了。”崇武一抬手,身後的弟子將他押到了雲霄賢的麵前,衝著後膝蓋一踹,扶辰重重跪在地上。


    雲霄賢睨了一眼麵前跪著的狐族,一對白耳,衣衫襤褸,然而那眼神很是滲人,如寒潭死水,多看兩眼感覺跟掉進了冰窖一樣。


    他細細打量了一翻,覺得麵前這個雜役周身似乎縈繞一股仙氣,很是不一般。


    可他一點記不起有藥王穀裏有這麽一個不一般的人。


    昭月上著台階,看著一旁聲聲哭嚎的小朋友,瞅了瞅那斷了腿,被人抬著還嚎的最大聲的小胖子,忍了許久才沒有笑出聲來。


    “就是他!打傷我藥王穀小輩弟子,還不知從哪裏偷了金幣!”


    崇武氣勢洶洶的說著,將那一枚金幣高高舉在手裏。


    四下嘩然。


    扶辰冷冷看著麵前的人,冷哼了一聲。


    雲霄賢看在眼裏,語氣頗為溫和的問到:“你可願解釋?”


    這句話,倒是讓四下的藥王穀弟子們發了懵,方才還一陣嘩然,此刻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


    鮮少見到師父這般語句溫柔,竟然還是對一個小偷。


    昭月站在不遠處看著,這雲霄賢號稱四海八荒第一機關王,雖然做的東西一股子市井氣息不敢恭維,但是腦袋明顯還是好使,這般語氣溫柔定然是覺察出了蹊蹺。


    一個小雜役,周身仙霧繚繞,若不是修至上神品階,那就隻能是受了神恩庇佑。


    巧了,這家夥兩者都占全了。


    扶辰看著他語氣柔和,眯著眼,幹脆利索的吐了兩個字:“不願。”


    這可讓雲霄賢犯了難。


    不知道是哪家神仙的庇佑,萬一又惹惱了哪個惹不起的人,那可怎麽辦。


    “嘖嘖嘖。”昭月見形勢已經差不多了,自知是時候出場解圍了,晃晃悠悠從人群身後走來:“明麵上是你藥王穀的雜役,背地裏是本尊的關門弟子,本尊給點零花錢,還被人當成小偷壓來,未免過了些吧。”


    那目光斜睨著麵前跪在地上的扶辰,大有一股你就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的態度。


    當著一眾人的麵,強行收了個天下第一的徒弟。


    心中暗爽。


    看著她似笑非笑的麵容,雲霄賢捏了把汗。


    幸好自己多了個心眼,不然又惹了這最不想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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