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山今天代表著陳會長,來到了麻牛鎮。


    這位磨礦山的礦場老板,跟猜叔一樣,都是來找艾梭談生意的。


    “吳老板。”


    “最近在哪裏發財啊?”


    陸澤聲音響起。


    吳海山看向他,對著他苦笑起來:


    “沒發財啊,還是在磨礦山討生活,混口飯吃。”


    “沒有想到在這裏能夠碰上陸醫生,上次在磨礦山,感覺我沒有盡到地主之誼,還請陸醫生你別見怪。”


    老吳,話裏有話。


    陸澤表示老吳太客氣,他在磨礦山已經受到了十足禮待,隻是麵對著吳海山後麵的暗示,陸澤都潤物細無聲的給推了迴去。


    哪有鴿血紅啊?


    書都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你,裏麵的東西我可不知道。


    吳海山見狀,隻能在心裏幽幽歎了口氣,他知曉那塊石頭估計很難拿迴來,本以為是忽然想到的一記妙手,卻沒成想卻成了爛手。


    猜叔偶爾在兩人旁邊說上幾句話,氣氛倒是還不錯。


    不久後。


    所有賓客們都已到齊。


    衣著華貴的艾梭夫婦攜手出現,他們腳步輕緩的來到了主廳的正中央位置,在夫妻二人的麵前,是今日負責為他們主婚的師弟恰珀。


    恰珀跟瑪拉年一樣,都是大禪師烏卡瑪哈的弟子。


    因為禪林的大禪師常年在外講學,恰珀便成為了大禪師在外的話事人,跟麻牛鎮關係密切,負責著超度牛的靈魂的背書。


    恰珀看起來三十多歲,模樣相當白淨,戴著個圓框眼鏡,下巴留著縷小胡須,真摯的為新婚十二年的夫妻送上祝福賀詞。


    婚禮過程比較繁瑣。


    因為在其中,還夾雜著佛宗的某些傳統禮儀,禮成之後,艾梭、瑪拉年夫婦都對主婚人恰珀露出笑容,對著這位師弟,雙手合十。


    好一副你好我好的畫麵。


    在所有儀式結束後,艾梭請大家去參觀他自己修建的佛塔。


    在勃磨當地,個人修建佛塔代表著無上的功德,艾梭修建的佛塔不大,隻有三層樓的高度。


    但那璀璨的金光,哪怕是雪花之下,都顯得熠熠生輝,華貴逼人。


    艾梭讓人那頭黃金神牛牽了過來,一人一牛,在佛塔前跪拜磕頭。


    賓客們在四周默然注視。


    沈星個頭不高,在陸澤身邊的他隻能踮著腳,才勉強看見裏麵的畫麵,他悄聲對陸澤問道,為什麽那頭黃金牛...跪的那麽自然?


    陸澤努了努下巴,示意沈星去看牛的前腿。


    “這頭神牛,前腿看起來要比後腿短很多,因為它兩條前腿太彎,站不直。”


    “簡而言之,就是跪多了唄。”


    “它已經習慣了跪下。”


    神牛在麻牛鎮以及周邊無數城鎮、鄉落都有著崇高地位,無論走到哪裏,人們都要拿出最好的食物獻給它,路上如遇神牛,車輛行人都要迴避。


    但它,也隻是個負責跪地的角色而已。


    陸澤看著沈星,提醒他,待會吃飯的時候記得別亂擦手跟擦嘴。


    在麻牛鎮的大宴會上麵,擦手就代表著選擇閉餐,對舉辦宴席的主家來說,這是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沈星有些懵逼。


    連擦嘴都不行?


    他看向陸澤的眼神裏帶著驚奇,這陸醫生難怪在哪裏都能混開,感覺對各個地方的習俗都很清楚,是個懂禮數的文化人啊。


    “陸醫生,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啊?”


    “中西醫聯合大學。”


    沈星再度懵逼。


    這怎麽沒聽說過啊?


    拜完佛塔之後,宴席開始。


    席麵並不豐盛,因為沒有什麽大葷的菜,普遍都是些素菜,沈星環顧四周,發現確實沒有人擦手擦嘴,對不遠處陸澤投去感謝的目光。


    陸醫生是個好人啊!


    開席期間,賓客們將他們準備的新婚禮物都送了出來。


    猴王的那隻鸚鵡看起來相當靈性且喜慶,嘴裏說著勃磨語的‘恭喜發財’‘久仰久仰’之類的話語,引得眾人都笑了出來,艾梭對著猴王雙手合十,表示感謝。


    猴王相當直接。


    當場就表示,後麵可能會需要仰仗艾梭長官的路,討口飯吃。


    艾梭淺笑著點頭。


    “一切好說。”


    陸澤隻送了個同心結。


    他再度對新婚十二年的夫妻二人表達祝福,希望他們永結同心,艾梭跟瑪拉年都頷首致意,那位師弟恰珀的目光落在同心結上麵,嘴角露出抹難以被人察覺的古怪笑容,好似是在嘲諷一樣。


    重頭戲,當然還得是猜叔的黃金雙貘,以及吳海山的鴿血紅賀禮。


    賓客們連續發出了兩道驚唿聲。


    尤其是老吳的鴿血紅,前段時間在整個磨礦山都鬧出很大動靜,卻不料這個時候竟然出現在了艾梭的婚禮上麵。


    吳海山迅速跟眾人們解釋:


    “大家不要誤會。”


    “這枚鴿血紅的尺寸完全符合勃磨的礦產法律要求,絕對沒有違法!”


    大家再度發笑。


    吳海山扶了扶眼鏡,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陸澤身上,原本陳會長是想要將那枚更大的鴿血紅送給艾梭來開路,可那枚最終不翼而飛,隻能送稍小了些的這枚鴿血紅。


    吳海山的心在滴血。


    雖然陳會長並沒有責怪他,但身為下屬的吳海山知曉,這件事情還是得由他來負責,需要在以後用他的無數心血、勤勞工作來償還。


    跟需要走邊水來償還債務的沈星,在某種程度上麵很像。


    艾梭夫婦都驚訝於這兩位的手筆,猜測他們可能是來談生意的,在散席之後,便主動邀請兩位在麻牛鎮多住幾天。


    “那便叨擾二位了。”


    於是,陸澤跟著一起住了下來。


    黃昏時分,陸醫生跟但拓還有沈星,三個人在麻牛鎮村落裏轉悠起來,黃昏時的雪下得小了些,但烏雲密布,環境蕭瑟,沒有什麽風景可看。


    沈星中午壓根沒吃飽,這時候正啃著個蘋果。


    可蘋果的味道不咋地,他走邊水生意,這段時間連帶著嘴都變叼許多,當即就將手裏的蘋果扔到遠處荒地裏。


    這一幕,正好被附近的一個年輕人看見。


    他走了過來,還向自己脖子上,比了個手刀,嘴裏操著熟絡的中文。


    “這樣是不對的。”


    說話的男孩自我介紹叫蘭波,蘭波告訴沈星,這種浪費糧食的行為在村子裏是要被割喉的。


    蘭波是艾梭的養子。


    這裏所有的兵士們都是孤兒,他們都管艾梭叫阿爸。


    沈星將懷疑的目光看向陸澤,想問陸醫生,這裏還有這種規矩嗎?


    陸澤笑著搖頭。


    “這我真不知道。”


    蘭波帶著陸澤他們來到處田地,指著幾塊寫著佛經的木板,說這裏埋得都是不聽話,都浪費過糧食。


    但拓看著木板上沒有名字,他詢問為什麽。


    蘭波認真迴答道:


    “不守規矩的人,死了不配擁有名字。”


    但拓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陸澤問蘭波。


    那如果是背棄信仰的人呢?


    後者沉默下去,不知道怎麽迴答這個有些深奧的問題。


    陸澤笑道:


    “那就剝奪他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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