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陸銑挽著精心打扮的夫人緩緩下車。

    陸銑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陸太太穿著最當季的大牌禮服,男的是個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女的也是風韻猶存的富貴太太。單看外表,誰能看出,陸家近來四麵楚歌的氣氛呢?

    “那是霍家的車。”

    陸銑到處打量,在停車場裏瞧見了霍承澤的車,陸銑整理了一下領帶。

    與霍承澤“偶遇”的機會,大概隻有這麽一次,陸銑必須要確保資金的計劃成功。

    蘇富比的春拍會場,是一個小小的歌劇廳。

    環形的會場,又分為上下兩樓,二樓的私密包房,很適合霍承澤的身份。寶鏡師徒作為提供拍品的原主人,也是沾霍承澤的光才能上到二樓坐在包房中,否則,一樓才是兩人的座位。

    畢女士同樣是蘇富比的大客戶,巧的是,蘇富比將她的包房安排在了霍家隔壁。

    今天要拍**試的兩方人馬,就這樣在樓梯拐角處不期而遇。

    “徐師妹,恭喜了。”

    穆清遠並不是言不由衷,連續兩場打平,寶鏡就有了和他相提比倫的資格。第三場,寶鏡的“製假”,又騙過了蘇富比拍賣行的鑒定師,想到寶鏡不過隻學了短短三年,自視甚高的穆清遠也不得不承認,比起他來,或許徐師妹才是真正的鑒寶天才。

    “穆師兄,我看你氣血也虧虛的厲害,比試結束後,不如我幫你瞧瞧?”

    寶鏡的大度,自然是因為,她此時已經站到了贏家的立場上,再對待自己的手下敗將,肯定得以寬容為主嘛。

    穆清遠正要說什麽,寶鏡的視線卻越過他,投到了一樓。

    陸銑挽著夫人走入會場,寶鏡居高臨下看著,嘴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真巧啊,她昨天剛返迴港城,陸銑的具體資料剛擺上案頭來不及細看,沒想到港城的圈子如此小,她今天首先在春拍會上,遇到了陸銑。

    陸銑,在港城主要經營對外貿易生意,資產過億,放在此時的內地來看簡直像是超級富豪。

    可在港城,比陸銑有錢的人太多太多,陸銑卻算不上什麽。

    霍承澤能隨意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隻為自家枉死的司機出氣,寶鏡堅信自己也能辦到。誰叫,他不僅買兇暗殺自己,還是許晴的舅舅?

    除掉陸銑,許晴母女就會被斬斷一條重要的手臂。

    錢,或許勝不了權勢。但當權勢沒有金錢做依靠,有時也寸步難行。

    陸銑,你等著我,你名下的一切,包括生命,都隻能讓我來取走!

    來賓們陸續進入會場,陸銑兩口子也在一樓找了個位置入座。

    陸銑總覺得頭頂漂浮著一股不懷好意的視線,抬頭細看,樓上的包廂大多房門緊閉,蘇富比每年的春拍會貴賓大約就是那麽十來位,陸銑得到消息霍承澤今天會親自出席,卻也不知道霍承澤究竟在哪一個包廂。

    盯了半天,沒瞧出個究竟,陸銑依依不舍收迴了目光。

    畢女士的包廂內,穆清遠師徒正談論著寶鏡所製的鈞窯月白淨水瓶。

    “師傅,您看過徐師妹的作品,我有取勝的機會嗎?”

    不在乎輸贏的穆清遠,開始關心起輸贏,代表他對寶鏡產生了畏懼心理。

    祁易水品著手裏的武夷紅袍,笑得挺意味不明:“清遠,你的心亂了。”

    穆清遠眼底寫滿疲憊,一向雲淡風輕的穆公子的確心亂了。不是因為對寶鏡那絲很微妙的好感,而是因為與許晴相親失敗,引發了穆父的強烈不滿。如果在爭奪玲瓏珍寶閣的傳人比試中輸給寶鏡,穆清遠大概無法在抵抗父親需要他走仕途的壓力。

    穆家的家風一向如此充滿攻擊性,兒孫們可有選擇從事任何一行,但必須要做到行業中的頂尖。

    畢女士想起寶鏡修複的那些古瓷,心裏微微歎息。

    有的東西,不講究入行先後,真的是要看天賦的。徐寶鏡的天賦,能叫所有年輕一輩嫉妒,也叫畢女士心生羨慕。

    霍家的包廂裏,霍承澤也正在詢問寶鏡。

    “徐醫生,一會兒春拍開始,是否需要霍家為你拍下那件鈞窯淨水瓶?”

    霍承澤話說得很直接,隻要寶鏡開口,不管那件淨水瓶實際上能排出什麽價錢,霍承澤一定會將它的價錢炒的超過穆清遠的定窯孩兒枕,並能保證鈞窯淨水瓶不會流拍,幫助寶鏡獲勝。

    在競價潮中,霍承澤或許要為此付出上千萬港幣,去購買寶鏡親手所製的“贗品”。

    霍承澤沒有親眼見過那件讓蘇富比鑒定師們驚歎的傳世之瓷,他這樣做,僅僅是提前支付寶鏡的診金罷了。能以別人最想要的方式迴報,霍承澤並不吝惜一兩千萬港幣,比起霍家龐大的資本帝國,一兩千萬港幣不過九牛一毛,而這座資本帝國就由老父霍英締造,寶鏡救了霍英的命,帶給霍家的幫助無法用具體的金錢來衡量。

    這是個令人心動的提議。

    寶鏡看向師傅祁震山。

    一兩千萬港幣,縱然祁震山從沒未物質生活操心過,在83年的蓉城,這筆財富足以買下一兩條街道的地皮,就算吃老本都終身無憂。

    有那麽一瞬間,祁震山遲疑了。

    他想幹脆讓寶鏡接受霍家的好意,師徒倆便能毫無懸念贏了祁易水師徒。

    不僅能拿迴那對羊脂玉璧,還能借此討要迴祁易水當年從祁家盜走的稀世珍寶若幹。

    可是,小徒弟微笑著望著他,祁震山沒法昧著良心答應下來。寶鏡拜入他門下時,祁震山曾說過,一旦寶鏡利用所學為非作歹,師徒緣分自盡……做師傅的都立身不正,如何要求徒弟有出眾的人品?!

    鈞窯淨水瓶,更是師徒倆在禹州市耗費了無數心血所燒製的精品。

    除了實際存世的時間它稱不上是古董,祁震山自認它並不比鈞窯傳世之寶差。他應該相信師徒倆努力的心血,相信寶鏡的水平!

    祁震山豁然開朗,“霍先生的美意,我和寶鏡先行謝過,不過,老頭子相信寶鏡的水平……霍先生不如放鬆心欣賞此次春拍,劣徒那尊淨水瓶或許能叫霍先生有意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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