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綻出一絲詭笑,青年看著驚魂未定的商響。  漆黑如墨的眼睛,透著惡質的笑意,非常令人厭惡。  朝著商響走過來,青年不客氣的坐到了床沿上,捏住商響的下巴,意態輕佻的抬起他的臉。  “也沒什麽姿色,還是個殘廢。”  青年這樣評價。  就像一隻貓,無情的耍弄著已經在他掌心的獵物。  “你想做什麽?”商響開口,口氣又硬又冷。  其實,他心裏是怕的,青年看上去是那樣深不可測。可他強作鎮定,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羸弱。  “啊!”並未將商響的裝腔作勢放在心上,青年像是想起什麽般,“我叫楚襄,你記住了?”  商響冷哼一聲:“記不住。”  青年一把掀開了被子,壓在商響身上,冰冷的手指伸進睡衣裏,神色很是戲謔:“我會幫你記住的……”  “……”垂眼沉默,對方要做什麽顯而易見。  “雖然不好看,摸起來也不怎麽樣,不過……”壞心眼的停頓,好讓聽的人加倍注意,“靈虛睡過的人,還是有上一上的價值的。”  拿眼角掃過他,商響無奈道:“你要是為了找他不痛快,怕是找錯了人,我與靈虛天君從沒有過瓜葛。”  他說得冷淡絕情,很有幾分真實。  青年忽然大笑:“聽聞靈虛歸位之前,同一隻道行低微的鼠妖有過一段孽緣,難道不是你。”  “你都說了修行低微,想必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是不是我又有什麽關係?”抬起眼皮,商響直視著楚襄漆黑的眸子,眼神毫不躲避。  愣了一下,在弱小鼠妖的注視下,楚襄竟然感到有些心虛,他眸光閃爍著:“如果是你,倒是有可能能得那人喜歡。”  商響再度垂下眼:“風月都難夠得上,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  “你倒有些意思。”青年挑眉,複又摸了摸商響白淨窄小的臉,“現在,就算你沒被靈虛睡過,我也有興趣要嚐一嚐滋味了。”  說完,作勢俯身去親商響淡色的嘴唇。  並未如楚襄意料中那樣驚嚇討饒,商響隻是扭頭避開,低低說到:  “閣下堂堂魔尊,非要做強人所難的事麽?”  輕笑一聲,楚襄倦懶的收迴佻薄的手指:“你知道我?”  很有些興意闌珊,商響像是並未將這位魔界之主放在眼中:“渝州城內大小事情,沒有能瞞住我的。幾日前聽說新任魔尊駕臨,想必就是閣下吧。”  “這麽聰明呀。”來了興致,楚襄忽然將商響卷入懷中,“想不想去鏡十方城玩一趟。”  鏡十方城是魔界居所,鮮少有人能涉足其中。如今楚襄竟說要帶他去,也不知是打的什麽算盤。  “不想去能不去嗎?”商響木著臉,靜默的看他。  “不能。”對方想也不想,笑道,“我想帶你去。”  受製於人,商響隻好認命。可對方卻並不急,隻是就著橫抱著他的姿勢,悠閑的走出道觀。  道觀地處偏僻,天色又晚,偶有一兩個行人路過,對行為怪異的兩人卻像是視而不見。  大概是用了什麽隱身的法門。  行至巷口,一道刺眼紫光忽而閃過,劃破了濃沉如墨的夜色。  楚襄低笑:“終於現身了。”  紫光漸濃,一雙冰冷褐眸望過來。俊美天君紫衣委地,頭上頂著一輪皎皎蟾光。  渾身一怔,商響僵硬的轉過臉去,唇珠堪堪擦過楚襄胸口的紐扣,滲人的冰涼。  “你來了。”楚襄麵色陰沉,“我等了好久。”  眸光劃過楚襄懷中的少年,看不見臉,可身形卻叫肖吟覺得莫名熟悉。  仿佛擁抱過千百次,每一寸肌膚都知曉。  “他是誰?”肖吟問,牢牢盯住少年僵直的肩胛。  “他啊……”楚襄笑,眼中有幾分輕佻的譏誚,“他是我新收的相好。”  沒有辯駁,雖然此刻商響可以說話。  靈虛天君神靈歸位,早已忘了凡世種種。  神仙嘛,本來就該太上忘情,不記得凡間瑣事也是應該的。  商響默默想。  “傷好了?”漆黑的眸中劃過一絲陰狠,楚襄忽然毫不憐惜的將商響拋到冰冷的地麵上。  悶響一聲,那少年卻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安靜的伏在地麵,將臉轉到一邊。  心中忽然翻湧起莫名酸楚,說不清的感覺被肖吟強壓下去,一雙褐眸森冷如刀鋒。  他望向楚襄,麵無表情到:“沒全好,不過對付你卻也夠了。”  【作者有話說:出現了出現了,這迴終於要換肖吟舔了】第四章 含情目  寒光閃爍的劍尖遞至眉心,楚襄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手。  往前再送半寸,他便要喪命於這柄神兵之下。  狡詐的一笑,楚襄瞬間化作黑煙溜走。這位年輕的鏡十方城主人,一向行事詭譎,叫人捉摸不透。  逃走了嗎?  肖吟皺眉,卻看見地上的鼠妖少年緩緩站起。  道行低微的下界小妖,從來入不了超凡脫俗天君的眼。  可望著鼠妖羸弱瘦小的身影,卻又忽然覺得心中空洞,忍不住問他:“你可還好。”  “還好。”少年站起來,恭謹的朝他行禮,“多謝上仙搭救。”  他低著頭,還是看不見樣貌,隻有蒼白的眼皮低垂著,黑而密的睫毛一動不動。  說不清的焦躁,肖吟吩咐道:“你抬頭。”  遲疑了片刻,鼠妖少年方才緩緩抬頭。  眉目疏淡,氣韻尋常。一看就無甚妖力,就像世間無數小妖一樣。  然而,那雙眼眸卻是出離熟悉。  像極裏每夜顛倒錯亂的夢中出現的那雙,漆黑圓潤,帶著世間最美的釉色,癡情又惶惑……  卻也有些不同。  少年的眼睛像是潭幽深死水,難起波瀾。  “我們……見過嗎?”心口疼痛,許是在還真幻境中受那一掌未好,開口竟帶了半分不可查的躊躇顫抖。  少年說:“不曾。”  他的眸色淡淡,絲毫不含情意。卻叫這位當年不周山傾都不曾變一變臉色的天君心中慌亂。  有些急切的,他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低眉斂目,是對待上界仙人的敬畏客氣:“無名之輩,上仙不記得也罷。”  說完,轉身欲走,像是從未將他放在心上。  惶惑混亂,肖吟匆匆上前,抓住了鼠妖灰撲撲的袖口。  他停住了,有些困惑的看他。  期期艾艾的開口:“我叫肖吟。”  “唔。”淡淡的應了一聲,視線落到了牽扯著的地方,“天君放開我吧,我要迴家了。”  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肖吟訥訥放手。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少年的眼睛,仿佛要在裏麵尋找出些什麽。  可是,少年卻垂下眼,轉身走了,頭也不迴的,隻留給他一個瘦小羸弱的背影。  迴到玉山神宮,恍然若失的感覺愈加深重,明明是頭一次見麵,那隻小老鼠卻意外的牽動著他的思緒。  夢中那張模糊的臉忽然變得具體,仿佛就應該是那鼠妖少年的模樣,疏淡的眉目,望著自己的漆黑雙眼脈脈含情。  在人世輪迴中曆經了三世劫難,歸位之後,前塵盡去。他仍是至高無上的靈虛天君,受到萬人的敬仰膜拜。  然而,每日醒來,卻覺得懷中空洞,似乎原本應該抱著什麽人……  忽然,鼠妖少年瘦削的身影浮於腦海。  “天君,花神來了。”思緒被仙使打斷,肖吟漠然望向殿外,道,“請他進來吧。”  洛迴雪帶來一壇酒,灑然往石凳上一坐,笑問:“肖吟,喝酒嗎?”  肖吟一拂手,石桌上立刻出現兩個瓷白酒碗,他不言不語,看著洛迴雪的雙眼也是淡淡。  “三界都在傳,說你是為了我才自脫仙骨跳下降仙台的。”洛迴雪笑著給他倒酒,白衣被山巔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假裝嗔怒,說,“如今到對我冷淡了。”  肖吟端坐著,衣衫一動不曾動,纖長手指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洛迴雪看向他:“聽說你在凡世有過一段塵緣,雖是那人強求來的,倒也是一番糾纏。”  肖吟不答,相顧無言。  沉默的喝光了酒壇中的最後一滴酒,洛迴雪起身告辭。  臨走前,他說:  “肖吟,多謝你。”  肖吟垂下眼,心中千迴百轉的,卻盡是那晚有過一麵之緣的鼠妖少年。  喜好清靜的靈虛天君向來不喜歡凡間的熱鬧,可輾轉反側幾夜之後,卻還是忍不住去往人間。  穿過城市的燈紅酒綠,車馬喧囂,高傲天君又一次來到了同鼠妖少年相遇的漆黑巷口。  上迴他還沒告訴自己叫什麽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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