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美女,咱們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吃飯啊?”羅勏驚訝地看向她。  “做個飽死鬼總比做個餓死鬼要好。”雪格淡然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把入畫這種離奇的情況當成一迴事兒,並且準備轉身去一樓的廚房,“有沒有人幫忙?”  另外兩位女成員方菲和陳歆艾,就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出了房間。  其餘人則繼續留在船長室裏,翻看箱子裏的東西,遺憾的是,眾人盡了最大的努力,也無法識別竹簡上的古篆文字。  “我想我們首先應該弄清楚,這艘船在海上航行的目的是什麽,”秦賜說道,“如果可能的話,還要弄清楚它的目的地是哪裏。”  “船上的大旗既然寫的是國號,那麽這艘船肯定是官方的,”邵陵道,“以秦國那時的生活水平,老百姓私人不可能造出這樣的船,所以這應該是一艘官船。  “秦朝時更沒有海上貿易一說,雖然這艘船上盛放著不少的穀物、衣服、藥物和生活用品,但應該不是用來做商業貿易的。  “據說秦始皇喜歡巡海,以欣賞自己治下的疆土,彰顯秦時的國力,那麽這艘船或可認為是秦始皇巡海時派出的巡海船?”  “巡海船上沒必要攜帶珠寶和昂貴的東西,”朱浩文嚴謹地說道。  “這艘船給我的感覺,好像就是單純的為了要遠航,”秦賜接道,“它攜帶著大量的吃穿和日常用品,以及防止生病的藥物,很明顯是為了做長途旅行所準備的,一艘由國家派出的官船,不以彰顯武力為前提而進行的長途遠航,其目的能是什麽呢?”  “文化交流?”染著悶青亞麻發色的於隆說道,“船裏不是還有好多書簡麽。”  “很有這樣的可能。”邵陵頷首。  “長途遠航,文化交流,這兩組關鍵詞能讓我想到的,就隻有東渡島國了。”秦賜說道。  “也有可能是朝國半島。”朱浩文冷靜補充。  “東渡的話……啊!我知道了!這幅畫講的是高僧鑒真的故事!”衛東眼中靈光四射。  “……鑒你個驚天大腦袋!”柯尋一把掌乎他頭上,扇飛了他那靈光,“我特麽一學渣都知道鑒真是唐朝的,這畫兒畫的是秦朝的故事!”  “疏忽了疏忽了,”衛東捂著頭,“秦朝的話……也有啊,徐福記出海尋仙藥是秦朝的吧?”  “……你確定是出海尋仙藥而不是出海尋糖果?”柯尋斜目他。  “徐福!徐福!”衛東忙改口,“說順嘴兒了——徐福帶童男童女出海,替秦始皇尋訪長生不老藥,這總對了吧?”  “據說秦始皇時期的確有過幾次大規模的巡海活動,”邵陵說道,“而派船進行長途遠航,最為有名的也就是徐福了,我同意這位衛先生的猜測,這幅畫,極有可能描繪的就是徐福東渡時在海上發生的事,畢竟秦時航海技術受時代所限,不可能頻繁做海上長途航行,唯有徐福東渡這一曆史事件,是確鑿發生過的。”  “傳說中徐福帶著童男童女去海上尋訪仙島,結果一去不複返,難不成,就是因為在海上遇到了這些……怪物,所以全軍覆沒,才沒能迴去?”李億猜測。  “但不是有專家說,徐福其實是帶著人去了島國,然後就留在那兒了,島國都是咱們的後人嗎?”於隆說。  邵陵微微搖頭:“這種說法委實有些自大了,秦時島國已經有了原住民,隻不過我國戰國時期時,島國正處於石器時代的繩紋文化中,以采集和漁獵為生,也就是說,他們還處於原始氏族社會時期。  “但到了秦時,島國突然就出現了青銅和鐵的生產工具,水稻種植技術也似乎憑空出現,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從新石器時代過渡到了鐵器古代——這一現象似乎證明,徐福的確將當時秦時的先進技術、文化和物產帶去了島國。  “如果這幅圖所描繪的就是徐福東渡時的情形,那麽至少證明這艘船上的人沒有全軍覆沒,否則又要怎麽出現在島國?  “我記得史書上記載,徐福曾先後兩次奉秦始皇之令出海尋仙,第一次沒有結果,秦始皇又令他二次出海,他推說第一次出海時,海中有巨鮫阻攔,無法遠航,秦始皇於是派遣弓箭手跟隨出海,果然射殺了一條鮫魚,隨後就開啟了徐福的第二次遠航之旅。  “我認為這裏尤為關鍵——《史記·秦始皇本紀》裏曾經提到,秦始皇做了一個夢,夢裏和海神交戰,醒後讓人解夢,解夢的說水神本來是看不到的,它用大魚蛟龍做斥候——斥候大概就是偵察兵的意思,而現在這種惡神出來搗亂,隻要把它殺掉,就可以看到真正的善神了。  “關鍵點就在這裏:一是‘水神本來是看不到的’,二是它以鮫龍為偵察兵,或者我們也可以理解為巡邏兵,譬如在海域裏巡邏?第三,隻要殺掉鮫龍,就可以突破惡神的阻攔,或者說,就可以破解死亡之局,得見善神——或者說,逃離生天,通關離畫?  “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這麽認為,這幅畫的殺局,就在海中可能會出現的鮫龍身上?我們想要離開畫,就得想法子把它殺掉。但海這麽浩瀚這麽深遠,要怎麽才能找到鮫龍?  “答案就是我們手裏的犀角。根據牛渚犀照的典故來看,一旦我們點燃犀角,就會招致‘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前來撲火,而不管是善神惡神還是鬼怪,都算得上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了。  “我們用燃犀的方式把鮫龍引來,想辦法殺掉,然後再以燃犀的方式,引來‘原本看不見的’水神,我想,這個水神,說不定就是鈐印,找到了它,我們就可以離開畫了。  “以上隻是我個人的淺見,就當是拋磚引玉吧,諸位如果還有其它的想法,不妨都說出來,集思廣益一下。”  邵陵說完這番話,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麵孔,最終落在了牧懌然的臉上。  這個人話很少,但不知為什麽,邵陵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容忽視。  邵陵這番引經據典有理有證的分析,似乎鎮住了在場眾人,衛東和羅勏一臉佩服地望著他,李億率先迴過神來,點頭表態:“我認為你說得已經接近真相了,就是這麽迴事。”  於隆也點頭:“無懈可擊,我覺得咱們隻能這麽幹了,殺掉那什麽鮫魚巨龍,才能離畫。”  劉彥磊目光微晃:“我也認為你說得在理,但問題也來了——我們要怎麽殺掉所謂的巨鮫?”  “甲板下麵的倉庫裏有弓弩,我那會兒看見了,”於隆說,“既然史書記載著那巨魚是被射殺的,那咱們就把那東西用上。”  李億和劉彥磊點頭讚同。  邵陵轉而看向沒有做出表態的老成員們:“幾位的意思呢?”  秦賜看了眼同伴們,慎重地道:“根據前幾幅畫的經驗教訓來看,一切的猜想和推測都有可能成為出畫的關鍵,我們盡量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所以,我們支持你的推斷,但有必要提醒你——畫中的非自然力量,是不可抗的。  “一旦那種力量想要,或是需要,殺死你,那麽它就一定能夠成功殺死你,你無法做出任何反抗,更別提反殺。  “當然,每一幅畫的規則都不相同,也許這一幅畫可以殺掉非自然力量也說不定,我說這些,僅僅是提醒你們這些第一次入畫的人注意,千萬不要輕敵,‘畫’的殘酷性,遠超你們的想象。  “另外,弓弩的使用也是個問題,最好在天黑之前就學會操作它。”  邵陵點頭:“多謝提醒。那麽我們就抓緊時間,把弓弩搬到甲板上來,先熟悉練習一下。”  眾人不再多言,紛紛往通往甲板下層的樓梯口走去。  衛東走在最後,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柯尋,壓低聲音:“這個邵陵有兩下子,我仿佛看到了又一個牧大佬,甚至咱們牧大佬的風頭都被他給壓下去了,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  “這樣不是挺好。”柯尋望著走在自己身前的男朋友筆挺的背脊,“我巴不得每一個入畫的人都能憑本事搶盡他的風頭,至少那樣,他的肩上就不用總背負著所有人的期望和性命。那太沉,也太重了。”第192章 海上燃犀圖05┃隊長柯尋。  眾人把弓弩從下層艙裏搬到了甲板上,研究如何使用,而後嚐試射擊,為了不浪費箭支,就都把箭射到一扇指定的船艙房門上。  結果事實證明,隻看過豬跑和真正吃過豬肉相比,是有差距的,一夥人有模有樣地舉著弩瞄準,射出去的箭卻飛得亂七八糟。  唯二的驚喜來自於柯尋和牧懌然夫夫,兩個人既有力量又有運動細胞,射出的箭基本都能釘在門板範圍內,尤其是柯尋,在身體機能方麵真的極有天分,練習了十幾箭之後,他的準確度就已經相當的高了,幾乎箭箭都能射在差不多相同的位置。  眾人繼續苦練,下午四五點鍾的時候,方菲和陳歆艾走過來叫各自的男朋友去餐廳吃飯。  餐廳其實就是位於船艙中間位置的最大的一間屋子,裏麵置著矮幾,秦時人們吃飯都是席地而坐。  眾人跟著進了餐廳,見雪格已經坐在那兒開吃了,陳歆艾說了一句:“我們不太會用這個時代的炊具,飯做的不多,也比較簡單,你們湊合一下吧,飯在廚房,自己盛。”  三個姑娘隻盛了自己和男朋友的飯,不過其他人也沒有意見,畢竟人家沒有義務為所有人服務。  其餘眾人就又去了隔壁廚房,見當屋裏一口青銅鼎,鼎下是柴,鼎裏冒著熱氣,湊過去一看,見是一鍋米菜混在一起熬成的粥,菜也不知是什麽菜,被熬得爛成一團,十分讓人沒有食欲……  “嚶嚶嚶,死前連口肉都吃不上,我覺得自己好可憐。”羅勏抹了把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  “知足點行嗎嚶嚶怪,想吃自己做。”衛東說他。  “我要是自己會做,我家劉姨不就失業了。”羅勏說。  衛東:“劉姨是?”  羅勏:“我家專門做飯的傭人。”  衛東:“……好吧,我忘了您是大少爺了。”  “你們要是還不太餓,就先等等,”柯尋忽然邊挽袖子邊往鼎邊走,“我看這點量不夠咱們這些人吃的,我再做一點,餓的話就先盛粥墊墊。”  “咦?哥你居然會做飯?!”羅勏驚訝地看著他,“一看就是有女朋友的人!”  “都快死了也擋不住你話多。”柯尋看了看鼎下的柴,見已經熄了火,就抬眼對羅勏道,“去給我找塊打火石來。”  “要什麽打火石,我這兒有打火機。”羅勏從懷裏往外掏,結果掏在手上的是兩塊火石和一撮火絨,“——我靠!我的zippo!二十三萬的打火機就變成兩塊破石頭了?!”  衛東:“……敢問你家還缺專門替你保養打火機的傭人嗎,老實正直又有美術特長的那種?”  柯尋點起柴,開始在廚房裏尋摸現有的食材,眾人見狀就都退出門外繼續練箭去,隻牧懌然留了下來。  柯尋又搬過一隻做飯用的鼎,把柴扔在裏麵燒得旺旺,再把找來的肉切成小塊,串成串兒,架在鼎上烤。  “可惜沒有孜然和辣椒,”柯尋找遍廚房裏的調料,也隻找到了鹽和花椒,不由歎了一聲,“巧基難為無米之炊啊。”  “用茱萸可替代辣椒。”牧懌然指給他。  柯尋便過去拿茱萸,路過牧懌然麵前時,在他頰上吻了一下。  “你覺得邵陵說的這個用箭射海怪的法子有譜沒譜?”柯尋邊烤串兒邊問男友。  牧懌然倚門立著,像一株修逸的斜竹,目光落在柯尋熟練處理著食材的手上,聲音清淡裏透著一縷柔和:“目前看來,他的思路沒什麽問題,但至於箭射海怪的法子有沒有用,也隻能通過今晚來驗證。”  “也是,”柯尋麵容平靜,“‘畫’的殘忍之處就是,我們隻能通過不斷的死亡來得到更多的線索。也不知道今兒晚上誰會中選……死前多吃點兒肉吧。”  等柯尋招唿眾人進來盛飯的時候,羅勏再次震驚了:“不敢相信我竟然跑到秦朝擼串兒來了……哎喲真好吃!哥我能多吃幾串兒嗎?哥你太牛逼了!哥我能嫁你嗎?我雖然是直的但我不介意為你而彎啊哥!”  “閉嘴吃你的。”柯尋無語臉,一手舉著一大把烤肉串,一手拉起男友的手去了角落裏。  “這位是……我哥他男友?”羅勏望著兩人問衛東。  衛東:“……”  這貨可真不認生。  不過……倒的確挺像中二時期的柯兒……  “那是你姐夫。”衛東就說。  “氣場兩米八。”羅勏低頭吃肉。  衛東發現他的手在微微哆嗦。  他很怕,他很怕死。  隻不過一直在用話多和無謂的樣子掩飾內心的恐懼,和支撐自己的神經不要崩塌。  衛東沉默,也埋頭進食,心頭、眼底和鼻尖卻湧上一股濃濃的酸意。  為了晚上能有力氣殺怪,大家吃的都很飽,柯尋不僅做了烤肉串,還重新煮了一鍋肉粥,把魚肉搗成泥、羊肉切成薄薄的片一起煮進粥裏,撒上少許鹽和蔥花,又涼拌了一個野菜,弄了糖薑。  “比我家劉姨做的還好吃。”羅勏捂著鼓脹的肚子,他吃的最多,像是為了用飽脹感來對抗恐懼。  “天快黑了。”眾人無心理會他,李億看著門外的天,“我們是不是也得做點防禦的措施?”  說著看向邵陵。  邵陵點頭:“是的,不能隻攻不防。女士們可以藏身在甲板的下層艙裏,應該會比上麵安全些。”  “我要留在上麵。”雪格卻說,“我不喜歡蒙在鼓裏的感覺。”  “我要和我男友在一起。”方菲也說道,並且走到放著弓弩的地方,彎腰拿起一張弩。  “我也是。”陳歆艾也跟過去拿起了一張弩。  衛東:“……這一屆的姑娘們真生猛,我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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