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一把抓住柯尋的肩膀:“柯兒,lion已經死了!別再救了,已經也不管事兒了!”衛東急得帶了哭腔,“柯兒!別管他了!他的脖子太不正常了,鬧不好要出事兒!柯兒!咱已經盡力了!”  羅維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顯然也被這一幕震驚了,再加上剛才那個詭異的電話,令整件事變得無比恐怖又撲朔迷離。羅維深唿吸了幾下:“是獸,獸要從他的氣管兒出來了!”  牧懌然不聲不響來到柯尋的身後,猛力掣其肩膀令柯尋鬆開了手:“大家都後撤!離遠一些。”  此時那lion的脖子已經鼓得和他的腦袋差不多大了,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像炸彈一樣爆炸。  蕭琴仙望著詭異的一切,從她的角度看過去,lion腦袋下方那個無法解釋的鼓包,就仿佛是lion還長著一個忽大忽小的腦袋,她嚇得幾乎快要暈厥了,一步一步後退著,直至身體抵住了走廊冰冷的牆壁。  牧懌然和衛東拉著柯尋退到了門口,羅維站的位置離lion最近,他滿臉都是冷汗,勉強站在那裏,雙眼死死盯著那個隨時都要爆裂的血紅的脖子。  柯尋攥住牧懌然的手:“剛才我在救他的時候,感覺裏麵有個像手似的東西絕望地攥著我,他在向我求救。”  牧懌然:“lion已經完全停止了唿吸,那個攥著你的東西與他無關。別再想了,柯尋。”  或許是剛才過於集中精力,柯尋現在有些虛脫。  牧懌然的手緊緊攥住了柯尋的手,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們已經盡力了。”  “嘭——”  隨著一聲巨響,整個天花板幾乎都被染成了紅色。  lion的樣子早已慘不忍睹,頭部與肩膀之間一片血肉模糊……  在場每個人都忘記了閉眼睛,也忘記了繼續後退,甚至忘記了思考——剛才那爆破似的巨響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唿——唿——”奇怪的聲音在房間裏持續著,這聲音一直都有,隻是在那聲巨響之後,更加清晰可辨。  “啊——在那兒——”蕭琴仙的叫聲響徹樓層,“就是他的腳邊兒!那是個什麽東西?!”  羅維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腳畔,就見地上有一個血紅色的像是河豚魚似的東西,“唿——唿——”地伸縮著膨脹著,像變魔術似的令自己的身體一會兒鼓得像足球那麽大,一會兒又縮得像拳頭那麽小。  羅維暗暗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後退著遠離這隻“河豚”:“這是……他的獸吧。”  衛東的腳都軟了,但還不忘一把拉住羅維的手臂將其拽出了門口:“lion……lion明明沒有獸記啊,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已經有了。”說話的是牧懌然。  “什麽……”  “我剛才探他鼻息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顯現出紅色獸記了。”牧懌然說。  雖然牧懌然這樣說,但誰都不敢再往lion的方向看。  羅維蹙著眉頭,仔細迴想著lion出事前的那一幕:“我接電話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了,之前還以為他是在做夢……現在想想,那時候他的額頭就已經有些發紅了……”  這時候大家都已經退到了門外,牧懌然問:“什麽電話?”  “就在出事之前,我先接了個電話,對方是個十分不清楚的男人的聲音,他說……”羅維艱難的講出了那個男人說的話——  ——從他氣管兒出來了。  聽了這句話,蕭琴仙整個人都攤到了地上:“魔鬼!這簡直是魔鬼待的地方!我要離開!老娘不玩兒了!我要迴去!”  當救護人員趕到的時候,有兩個人被拉到了救護車上,一個是lion,一個是蕭琴仙。  還有幾名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將地上那隻鮮血淋漓的“河豚”收拾起來,其中一位護士對幾人說道:“大家一起去醫院吧,秦醫生在那裏等你們。”  “秦醫生為什麽沒過來?”衛東覺得這不像是秦賜一貫的作風。  那位護士難掩傷感:“我們的同事餘極剛才出事了,秦醫生接了你們的電話之後才發現的。”  原來餘極也出事了。  又是兩個,今晚又是兩個,難道這個城市裏連死亡都是成雙入對的嗎?  柯尋突然想起什麽:“咱們得趕緊給浩文兒他們那邊打電話!”  “我來打。”牧懌然走進隔壁自己房間,“你們都準備一下,咱們立刻跟車去醫院。”  ……  到了醫院,秦賜已經在手術室裏了,手術對象正是餘極,所進行的仍然是獸體剝離手術。  “餘極是怎麽死的?”朱浩文聽過了lion的情況,又忍不住問起了餘極的事。  蘇本心麵色蒼白,心有餘悸地說:“經過診斷,說是五髒六腑都被什麽鋒利的東西給紮得破裂了,秦醫生檢查的時候,他的腹腔裏全都是血。”  “鋒利的東西?”  “是……據說是從體內延伸出來的什麽東西……”蘇本心的聲音漸小,似乎這件事光是講出來就足以讓人驚懼。  “今天的兩件事情都太突然了,尤其是lion,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意料,”說話的是趙燕寶,她目前還算是成員裏比較冷靜的一位,“明明他沒有紅色痕跡,按說應該是成員裏比較安全的一位。”  “起碼在晚飯的時候,他的額頭還很幹淨,也就是我昨晚最後一次為大家確認獸記的時候,”羅維已經將昨晚的事情整個迴憶了一遍,“他迴到宿舍之後,很快就熄燈睡了,我也沒有太注意。”  突然另一間手術門打開了,走出來一位護士,手中的玻璃瓶裏盛放的正是那個像河豚似的獸,此時那東西還在不停地鼓動著,似乎隨時都可能發生爆炸。  這位護士說:“這隻獸非常完整。目前已經用儀器對死者進行了全身檢查,體內已經沒有獸的殘留了。”  “這隻獸……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它還活著?”衛東結結巴巴地問。  護士用寬慰的口吻說:“請放心,獸體一旦脫離宿主,就不會再有任何殺傷力了。像這樣類似河豚或者氣球之類的獸,我們以前也剝出過類似的,據說這種獸是因為宿主的憤怒之氣造成的。”  護士說完就小心翼翼地將這隻河豚獸送往專門冷藏獸體的房間了。  “憤怒?lion為什麽會突然憤怒?我認為昨晚這個人的情緒還是比較穩定的。”趙燕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這隻獸是突然間出現的,這和他的憤怒一定有直接的關係。”  牧懌然看了看蘇本心:“你是他的朋友吧?我記得入畫之前,你們兩個人是一起進來的。”  蘇本心不知何時已經哭紅了眼睛:“是的,我們是朋友,lion是我為那場藝術展專門請來的攝影師,是我害了他,我要是不請他,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你了解他嗎?”  “算不上很了解,隻知道他的攝影作品在業內廣受好評,他是一個非常樂觀陽光的男生,我從沒見他發過脾氣,怎麽會……”蘇本心聳動著肩膀哭起來,“憤怒?他到底有什麽難以解開的心事呢……作為朋友我真是太失職了……”  蘇本心痛苦得難以自抑,將身體蜷縮在走廊一角,渾身顫抖著痛哭起來。  走廊裏沒有人說話,除了蘇本心的哭聲之外,仿佛還迴蕩著那隻河豚獸發出的氣聲。  “唿——唿——”第175章 緋色之獸22┃雨。  那隻河豚獸還活著,不停地發出氣鼓鼓的唿唿聲。  但宿主lion的故事卻成了一筆死賬。  沒有人知道這隻獸究竟是因為什麽積壓而成的,也沒有人知道lion究竟因何而憤怒。  若是殘忍地從實際出發,人們目前更想知道的是,明明額頭上很幹淨的lion,怎麽會在一夜之間就長出了如此鮮紅的獸記,並且這隻河豚獸還迅速地成熟並破繭而出。  衛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這種突然長出獸記的情況,是不是都具有突然襲擊宿主的能力啊……”  之前還覺得沒有獸記的人是相對安全的群體,這麽一來,反倒成了定時炸彈一樣的存在。  目前,除了正在做手術的秦賜,以及正在接受治療的蕭琴仙之外,剩下的成員全都集中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  “羅維接到的那個電話至關重要。”牧懌然說。  羅維已經簡單將昨晚那通電話的情況向大家說了一遍,眾人認為這詭異的“電話劇透”更令人覺得恐慌。  羅維顯然沒有睡好,此時瘦削的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前天晚上蕭琴仙接到的電話,也是一個模模糊糊的男聲,裏麵提到一個關鍵詞——左手。這應該是影射的智淳事件,那隻蝸居獸正寄生於智淳的左手手腕。”  眾人也都想到了這一點,但都猜測不出打電話的究竟是什麽人,朱浩文的腦洞最大:“難道這個電話是獸自己打來的?”  蘇本心聽了這話,整張臉都嚇得灰白:“怎麽可能,獸明明應該在死者的體內才對啊,怎麽可能打電話呢?”  朱浩文:“這裏是畫,隻要符合畫家的創作靈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蘇本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隻是在想,前天晚上接到電話的是蕭琴仙,昨晚接到電話的是羅維,是不是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會接到這樣的電話呢?”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種電話從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除了接電話的人之外,對於其他人都是屏蔽狀態的。”羅維表情微冷地討論這件事,“前天晚上蕭琴仙的那個電話,我們誰都沒有聽到電話鈴聲,昨晚上我接的那個電話,也隻有我一個人能聽到。”  “可是,打這個電話的人到底是什麽目的呢?”趙燕寶也加入了談論,“無論打電話的是人還是獸,總得有個目的性才是,他為什麽要主動通知我們呢?既然決定通知我們,為什麽又采取屏蔽狀態呢,難道這件事情隻能讓接電話的那一個人聽,不能讓其他人聽嗎?”  “我們這些成員之間,實在沒有什麽可保密的理由。”趙燕寶繼續思考著,又抬眼看了看其他成員,“我現在在想,這個電話這樣遮遮掩掩,又模模糊糊,難道不是主動打過來的?”  “什麽意思?”朱浩文問。  “就是,一種漏洞式的信息泄露。”趙燕寶說出自己的想法。  蘇本心思索一番,蹙著眉頭說:“似乎也隻能是這樣的解釋了,不然實在無法解釋對方的目的性。”  趙燕寶繼續推測:“但實在難以推測,這個信息的采集者是誰,究竟是畫本身,還是這個世界裏的什麽人。”  “或許這一切都是個漏洞呢。”蘇本心聳了聳肩膀,“因為這件事情太隨機太沒有規律了,讓人不免會做出這種推測。”  “不,我不這麽認為。”柯尋突然開口了,“這種電話告密的行為,和羅維能看到紅色痕跡這件事情,風格實在是太像了。還有你們剛才提到的關於屏蔽的事兒,咱們其他人都無法看到紅色痕跡,不也相當於一種屏蔽嗎?”  這兩件事情,的確有著出奇的相似,很像是某個幕後人物的刻意為之。  朱浩文點點頭:“這麽解釋最合理。”  “可是……”蘇本心想說什麽,又一時無從說起。  牧懌然卻順著蘇本心的話說了下去:“可是,這種信息的泄露為什麽隻有一部分,前天夜裏死了兩個人,打給蕭琴仙的電話卻隻提到了左手,當然這也不排除蕭琴仙提前掛斷沒能聽到全部內容。我們再說昨晚,羅維在電話裏,準確聽到了關於氣管的提示,緊接著lion就出了事。”  “我覺得,這兩個電話如果繼續聽下去的話,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內容。”蘇本心認真思索著,“也許下一個信息就是關於另一個死者的,隻是我們的人因為各種原因都沒能聽到全部內容。”  這麽解釋也算合情合理。  蘇本心又說道:“我還是最初的疑問,照這麽看來,我們每個人是不是都有機會接到這樣的提示電話?下次再有成員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我們應該提前做好哪些準備呢?”  趙燕寶比較固執:“這個問題又迴到了原點,如果每個人都可能接到這樣的電話,那就沒必要設置屏蔽了,直接把信息公開給我們就成。”  “……”蘇本心咬了咬嘴唇,慢慢點頭:“燕寶說的有道理。”  趙燕寶繼續說:“如果否定了這個推測,那麽這個電話選擇的對象就是某個範圍內的人。目前接到電話的是蕭琴仙和羅維,這兩個人有什麽共同性或是特征呢?如果掌握了這個特征,我們是否能推測出下一個接電話的人呢?”  眾人都暗暗點頭,認為這一段話說到了點子上。  “這兩個人還真沒什麽共同點,”衛東絞盡腦汁地想了想,“蕭琴仙那個人,連獸的位置都跟大家不一樣……還有,蕭琴仙特別看不上羅維,像這種對立算不算是一組特征啊?”  羅維苦笑了一下,主動說道:“我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那就是外地人,這是區別於所有人的地方。因為我是外地人,所以才能看到大家額頭上的紅色痕跡,因為我是外地人,所以才會接到那樣的電話——如果這樣解釋的話,是可以解釋通的,但偏偏又摻合進了蕭琴仙,這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而且,蕭琴仙獸記的位置始終是個謎,”牧懌然說,“我昨天就已經翻過了相關資料,心城曆史上記載的所有獸記,都是出現在死者額頭位置的,從來沒有出現過其他可能。”  “那蕭琴仙的痕跡是什麽?難道那不是獸記?”衛東覺得這種複雜的情況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智商範疇。  牧懌然略略凝神,但沒有再說什麽。  “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目前這個推測已經鑽進死胡同了。”蘇本心說,“我們現在需要推測出下一個接電話的人,說不定就能夠防患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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