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白蕭依舊冷著臉,將飯菜端到了桌子上。九笙一看到這一桌子極為豐富的飯菜,竟是開始迫不及待地流了口水,除卻這醋溜白菜,竟還有板栗燒雞,四喜丸子,九轉鵝肝,蒜香排骨,紅燒豬手,苦瓜釀肉,外加有三種湯,竟是將這小小的桌子放得滿滿當當,以至於九笙連碗筷都要放在手中。“小白,你不生氣了?”九笙眨巴著眼睛朝他笑道,若是生氣怎地還會給他做這麽一桌子好飯菜呢。平日裏三餐白蕭都是嚴格按照一定分量給他做的,一點也不能多,一點也不能少,今日竟是肯做這麽一桌子菜,難不成是因為知道方才生氣了很對不住他,是故借此向他賠禮?思及此,九笙便拿起筷子給自己狠狠夾了一大碗醋溜白菜。而白蕭卻是站在一旁,還是一言不發,神情還是一如白日裏那般神情嚴肅。這叫一旁的蝶兒看著有些瘮得慌,她慌忙將方才從身上解開的披風拿了過來,交到白蕭的手上,“茅屋實在簡陋,院中的水井也枯了,怕是無法漿洗恩人的衣物,如今原物奉還,還望恩人莫要怪罪。”白蕭接過披風,嘩啦一聲披在了身上,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無妨。”剛披上披風,席地一卷的冷風便如長了眼睛一般灌了進來,使得正在埋頭吃飯的九笙渾身一顫,他一口咬著手中的雞腿,一口喝著暖身子的湯,著實是舒服的緊。直到吃光最後一塊排骨,他才舍得放下手中的筷箸,他滿意地摸摸自己因吃得太飽而微微隆起的腹部,竟是打了一個嗝。“小白……”九笙抬頭,想要說些好聽的話,好讓白蕭下迴再做給他吃,可沒想到他一抬頭,屋子裏竟是空空如也,隻剩他一人。不,還有一個綠桑。“阿綠,小白呢?”自從做了劍靈之後的綠桑早就失去了感知萬物的能力,如今的修煉也隻能靠自己悟,隻是奈何他如何悟都悟不出個所以然來,是故他的修煉一直停滯不前。此地靈氣充沛,正加上如今月光照入,他剛剛有了感覺想要入定,卻一下被九笙吵迴了神,他本想要發怒,可在自己是棵樹時便感知到了九笙的來曆不同凡響,便還是生生忍了下來。這麽多天的相處下來,九笙並非是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人,他若是有什麽地方真得罪了這尊神,他恐怕會在未來的某一刻直接報複迴來。罷了罷了,為了活著啊。於是他睜開眼睛,朝白蕭的方向忘了去,“許是與那姑娘敘話呢。”“什麽?”九笙豁然起身,“他們倆有什麽好敘話的?”綠桑搖頭表示不知。九笙雙手叉腰,竟是有些著急的開始來迴踱步,這小白可是他好不容易遇到的天煞孤星,還沒來得及好好依靠呢,如今的架勢,這要去當旁人的天煞孤星不成?他自己如今的身體本就不能修煉,若是再遇上個強敵魔修什麽的,他可不就是死路一條麽?他可是要保住自己的命迴他的妖界仙府的!再者說,像小白這樣資質高深的徒弟,在這凡間倒真的是尋不著第二個了,就算有,也很難再遇,待到有朝一日白蕭修成仙身去了天界,說不準還能帶他迴妖界也未可知!這麽好的一塊肥肉,難不成真的成了別的狐狸口中食了嗎?九笙越想越急躁,就連踱步的步伐也開始加快,這叫一旁的綠桑也有些莫名地焦躁了起來。“尊者?您這是?”綠桑開口問。九笙心中本就有氣,如今被綠桑這麽一問,心中的氣又是不打一處來,於是他脫口而出,“消食!”“尊者既是消食,走慢些效果會更好些。”綠桑好心建議,若是他再以這個速度走下去,綠桑靜不下心入不了定還好說,給他走暈了他可就真的什麽事都做不了了。果然,九笙停了下來,他那張好看軟糯的臉在燭火之下竟是顯得特別好看,隻是此刻的他竟是陰沉著臉,湊向綠桑,“阿綠,你卻幫我瞧瞧,他們在聊什麽?”綠桑不解,“尊者想知道為何不自己去?”如今他與白蕭可是有契約在身,他若是心生背叛之心,修為減半事小,魂飛魄散可就大了!綠桑吞了吞口水,為了活著啊。綠桑這一問,倒是將九笙難住了,他也很想去,可最近白蕭不知為何,總是疏離他,這叫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思及此,九笙又煩躁了起來。於是,他又開始踱步,不,消食。而正在此時,一陣轟隆巨響從外頭傳了進來,這叫屋子裏的兩人都嚇了一跳,九笙慌忙將頭往外頭探了探,卻見方才還好好的屋前空地上,竟是被砸了一個大窟窿。再仔細一看,這大窟窿裏麵竟是有一個人,由於揚起的風沙有些大,九笙就是有些看不清。他拍了拍綠桑,“你看清那是誰了嗎?”“哦,那是方才的那位蝶兒姑娘。”綠桑如是道,“她怎麽跌坑裏了?”九笙哼地一聲,“小白呢?我怎麽沒看見他?”“主人……”綠桑愣住,“主人如今正拿著劍,對著那坑裏的蝶兒姑娘。”“他們吵架了?”九笙暗自叫好,他早就不喜這蝶兒了,如今正好,白蕭可以狠狠教訓他一頓了!於是乎,他便朝著白蕭的方向大聲喊道,“小白,加油!滅了她!”“滅了我?”蝶兒的聲音從坑裏傳來,她的語氣也不再是方才的那般嬌小柔弱,而是十分有力量,她仰天長笑,“小修士,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竟是想著要滅了我?憑什麽呢?就憑你手中的這把上品靈劍?”她頓了頓,一陣刺耳的笑聲竟是貫穿數裏之外,“還真是算你們倒黴,我蟄伏在溫和府鎮已經這麽多年了,每每出門遇險,都無人相救,偏偏讓我等來了你們,你說是你們的不幸呢還是這城主的不幸?”她緩緩從坑裏走出來,滿天風沙慢慢停了下來,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了起來,卻見蝶兒竟是長出了八隻手,一身濃厚又渾濁的妖氣,竟是叫白蕭很是不舒服。“怎麽?來殺我啊!怎麽不動了?”蝶兒緩緩走到被定住的白蕭麵前,得意地看著他,“我的毒可是無解的,除非溫城主肯親自煉藥,莫不然你和那位小郎君就慢慢等死吧。”而此時,空中傳來了一陣禦劍之聲,“什麽人,竟敢在溫和府鎮放肆!”蝶兒嘴角微微上揚,幾息之間便起了架勢,那八隻手忽而全都往外伸延,大約數裏之後才停下,而她的腳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蛛腹。原來這蝶兒竟是一隻成了精的蜘蛛所化,而且看其體型,想來她的修為定然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