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思,你不必這樣的。男朋友什麽的就是開玩笑,再說這一整天你陪著我已經幫不少忙了。s市那邊你沒事嗎?別淨顧著我了。”


    林可思執意要把那勺粥送進胭脂嘴裏。


    “啊,先吃點我在迴答你的問題。乖。”


    胭脂翻翻白眼,無奈的接下這一口粥,林可思另一勺就跟過來:“在一口,乖。”


    胭脂側過身子站起來:“乖你個頭啊,林可思你別玩了。明天還要張羅父親的喪事,你也早點休息吧。”


    林可思伸著的手停在半空,然後臂肘一彎,將手中那勺粥送到自己嘴裏,品味的咽下:“我這也算和你吃一鍋粥算一家人了。”


    他放下勺子,站到胭脂對麵,雙手搭在胭脂雙肩:“胭脂,你能讓我陪著你就是最好的休息。不但今天明天我希望是——一輩子。”


    胭脂低頭嗤笑伸手想要拍掉林可思的手:“別演了,奧斯卡影帝非你莫屬行了吧。”


    “不是玩笑。這是我難得正經中的一次最正經。就當表白吧,胭脂我希望再有五十一小時零三十分後就能通過實習期,轉正。”


    林可思抬起胭脂的下頜,讓她的目光和他對視。神情極為嚴肅的說。


    “嗬——別鬧了。”胭脂垂下眼簾:“累。你不用睡覺,我要睡了。晚安,今天謝謝你。”


    胭脂從他肩膀下鑽出去往浴室走。


    “胭脂——”林可思叫住她。


    “你不是喜歡機器人嗎?我準備像機器人一樣不吃不睡直到你同意為止。”


    “好,那樣可以減肥。”胭脂停頓半分鍾,沒迴頭扔下這句進浴室,關門。


    林可思勾唇,眼角眉梢帶出笑意。


    有趣有個性有刺激他的魄力,喜歡。


    男人其實就是喜歡征服的動物,這和他有沒有錢有沒有社會地位無關,輕易得到的也會輕易舍棄,不易得到的才更有成就感。


    所以才有那麽多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男人,其實就是順當日子過久了,不折騰點難受。


    這點說好了是勇於生活,說不好就是賤。


    所以能作的女人更能得到男人的心就是這個道理。


    那些為了愛情,愛的昏天黑地放棄自我的女人往往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然後說愛情是個屁,世界欺騙了自己。


    其實不是世界欺騙了你是你看錯了世界看錯了愛情的本質。


    胭脂定好鬧鍾睡醒是七點,伸了個懶腰想到今天還要去殯儀館辦喪事,撿了一件素淨的黑色的裙子穿上。


    推開門,沒看見林可思的人。


    本來胭脂以為推門會看見他四腳朝天躺在沙發上打唿嚕的場景。


    廚房門關著隻露出一條縫隙,林可思正在廚房熬粥。


    皮蛋瘦肉粥香味飄來。


    又是熬粥。


    胭脂走過去敲敲門玻璃,把身子探進去,林可思恰好迴頭衝她笑,一雙赤紅的布滿血絲的熬夜眼睛。


    “乖乖,你沒睡覺?”


    胭脂被這雙眼驚的困勁兒都沒了。


    林可思用飯勺在鍋裏攪拌幾下蓋上鍋蓋。聲音有點啞:“哪有時間睡覺,半夜打更,天亮熬粥,因為我要做機器人。”


    “你——”胭脂拿他也是沒辦法了,走進廚房揪住他的後脖領子往廚房外提:“馬上去洗澡然後睡兩小時,九點出發,看看你都餿成剩飯了。”


    林可思滿足的嘻嘻笑著被胭脂提的倒退著走出廚房,迴身一把圈住胭脂,在自己和牆的空間:“是心疼我了?那就從了我吧。”


    “i服了you!怪不得你小時候被我打哭。”胭脂推開他徑直去客廳沙發給他弄好*,一指浴室:“先衝個澡,還能睡一會兒,要不開車不安全。”


    林可思對著胭脂敬個禮進了浴室嘩啦啦水聲,十分鍾後腰間圍著浴巾,赤著上身走出來,這家夥也是個練家子,壘起的六塊腹肌上掛滿水珠兒。赤腿像兩條長滿黃瓜刺的柱子。


    往胭脂麵前晃。


    “哎,你怎麽不穿衣服啊?”胭脂正喝粥抬眼看見他的造型立刻又閉上轉過頭。眼前驀地浮現出殷斐在浴室裏和她......的畫麵。


    她甩甩頭。


    “你家有男人的浴衣嗎。”


    林可思大咧咧在胭脂對麵坐下,端起給他盛的粥碗一仰頭咕嚕了半碗:“啊,有女朋友照顧的日子真幸福。”


    胭脂迅速的又舀了一勺放下碗:“我吃好了,你吃完就睡,我先收拾下房間。”


    “哎,好不容易同框吃早點,還是我做的,就不能陪著我?”林可思伸手拉著胭脂的手。


    他的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胭脂被他大力一扯又跌坐在沙發上,白愣他。不說話就斜眼睥睨他。


    “好吧,我馬上睡。”


    林可思沒熬過胭脂刀子一樣的眼神,主動鬆手,把飯桌一推,沙發上躺下就用被單蒙上臉,然後再露出半張臉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胭脂:“阿姨,我乖,要親親。”


    胭脂真是被他氣暈了,幼兒園開家裏來了。這林可思還有童年情結,並且這孩子還屬於自來熟類型的。


    伸手就把被單給他拉上:“睡著才算乖。”


    林可思也真是困透了,沒幾分鍾便傳出鼾聲。


    胭脂把空調開小,拿起包自己走出房門,關上。門裏傳出林可思的唿嚕聲。


    兩個月後,傑芬公司已經走向正軌。


    這期間胭脂參加了靳一軒的婚禮。


    靳一軒正經兒的屬於閃婚。


    世上事往往讓人出乎意外,誰也沒想到一向嚴謹的挑剔的單身看著單的挺自然的靳一軒能閃婚。


    上次在醫院靳一軒和王晶瑩認識才一個月就在靳媽媽的提議下訂婚。


    訂婚後,又一個月王晶瑩火速懷孕,及至婚禮當日兩人才戀愛三個月。


    三個月按科學說法正是戀愛的黃金時期,這時候結婚不錯。


    胭脂無疑送去了祝福,迴來時路過那年自己吃冷飲等莫曉蕾的冷飲店,胭脂愣愣的看著當時莫曉蕾瘋跑過來的路口,有點難受,自從上次出事到現在,她一直都不來這裏了。這樣想著已經邁步進去。


    冷飲店的生意沒有盛夏時那麽好了。


    到處都是閑置的座位。


    胭脂點了巧克力聖代,餅幹,端著到窗口的位置慢慢吃。


    林可思追的緊鑼密鼓的,這個婚禮也是非要參加,才被電話找走。


    但是胭脂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林瑾也找她談過,他一生愛而不得的女人是建寧,他希望林可思不會那麽遺憾,愛而不得。


    男人真煩。而且按著她的經驗,其實她是最不會和男人相處的。


    胭脂不知道男人為什麽非要和她在一起又為什麽最後都是離開她。


    這是她內心的結。


    她曾經溫婉賢淑,溫良恭儉讓,嚴於律己寬與待人,努力做世人眼中傳統的女人。


    不過生活給這樣的女人開了很多玩笑,現在她——


    嗬嗬胭脂自己對著玻璃上的自己傻笑。


    現在她已經成了別人眼裏的女漢子,女強人,女企業家。


    她不知道自己強在哪,隻是一直是被迫被迫,被迫要活下去,被迫要保護心中的人,被迫要活的好,被迫去頂住命運強加給她的壓力。


    如果曉蕾還在,她會不會就同她做拉拉了。


    嗬嗬,唇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曉蕾,你要是在該多好。


    墨色的悍馬開過來,吸引了胭脂的視線,主要是那威勢龐大的車型露出駕駛座一道側影卻是個女人。


    嬌女和悍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那女孩走下車,有圓尖的下頜,扭頭往冷飲店看時下頜劃過繽紛的折疊成優雅蝴蝶結的絲巾。


    那張笑不笑都透著青春愉悅的臉孔,讓胭脂心頭很是一沉,像被錘子重重敲擊一下。


    金婉柔。


    她身後另一輛車是黑色的賓利。


    賓利下走出的人,沒有進冷飲店,向對麵走去。胭脂不要看,急急轉過頭。低頭倉促的猛吸一口冰激靈。


    “胭脂。”


    清亮的聲音。熟記在胭脂耳膜裏。


    怪自己坐的位置太搶眼了。


    胭脂衝金婉柔輕點了下頭:“你好。”


    金婉柔換了發型,齊眉的劉海,紮起兩束短短的麻花辮在耳側。


    一身香奈兒粉色休閑套裝,休閑款軟皮鞋。


    純純的,清新的小模樣,就像高中生。


    水嫩成這樣,難怪殷斐念念不忘。


    胭脂不自禁的想到自己的年齡,她真的已經是*了。


    “這裏有人嗎?我可以做嗎?”


    “有。約了朋友快來了。”胭脂淡淡道,她不是聖母下凡也不是白蓮花轉世。她很清楚這種關係,她和她永遠不可能坐在一起就為了和平的說天氣。


    胭脂怎麽可能讓她坐在自己對麵呢。


    金婉柔看起來心情不錯,竟然沒有氣惱。一雙杏仁般湛黑的眸子笑意淺淺地往座位上一靠。


    “我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


    金婉柔端著食盤,盤子裏是一大杯橙色的飲料。


    眼光在胭脂身上上下巡視一圈。


    她的大胸和圓臀,知性女人的風韻優雅,魔鬼身材。真叫她嫉妒,不過,她也會有的,她才二十二歲,等她到了她像她一樣大年紀,她金婉柔一定會比胭脂出色。


    現在自己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就是抓住斐哥哥的最好利器。


    “斐哥哥都和我說了,在我失蹤的這段時間,斐哥哥因為極度思念我,被你相似的麵孔和挑逗迷惑,將你當做了我的代替品。不過,斐哥哥也給了你很多錢,對吧。”


    胭脂一輩子也說不出這樣傲嬌到惡毒的話。不過既然她視她為情敵,言出於此也正常。


    這個女孩,早在楊叔叔那的表現和被殷斐認走之後她的表現,胭脂就知道她不簡單。


    心不應該痛,但還是很痛。可能因為知道了殷斐告訴了她和自己的交易。


    他什麽都能說得出來,對她。


    不過,她早已經學會了掩藏自己的心。


    胭脂淡定的用塗著冰藍色美甲的手指又舀了一小勺冰激淩送進冷光色唇彩的口裏,眼光注視著金婉柔的杏子眼:“你想表達什麽?”


    “感謝你啊。我和斐哥哥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了娃娃親,現在水到渠成已經定下婚期。感謝你在我失蹤時替我照顧了斐哥哥,她才更感到我的純潔可愛。下次你見到我可以叫我殷太太呢。”


    金婉柔說著話眼角餘光瞟到外麵一眼站起身:“還有,斐哥哥在晚上——實在是要的歡呢,他說誰都不及我——好。“金婉柔*的眨眨眼。


    轉過桌子時不小心刮倒了食盤裏的杯子一口沒喝的金黃色飲料,瞬間液體傾灑在金婉柔高貴紛嫩的香奈兒裙子上。


    “啊——你——“金婉柔指著胭脂氣惱的向門口跑去,正巧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明亮的歐式風格的門廊。


    他站在門外射進來的日影兒正底下,深色的意大利襯衫,似乎更清瘦,皮膚還是微微泛黑的健康質感。


    一瞬間,寂靜無聲。


    金婉柔躲在殷斐的懷裏大眼睛忽閃著無辜的眼神,看看胭脂又看看自己被水灑花了的裙子,委屈的噘著嘴,眼睛裏濕漉漉的要哭。


    “怎麽?”殷斐向裏麵看一眼,又移開視線問金婉柔。


    “我去打招唿,就說下我們訂婚了,她就——”金溫柔輕哼的嘟噥,聲音從那噘著的小嘴裏發出來倍感可憐見兒的。


    殷斐的纖長眼睫擋住的一雙眼眸,看不出什麽情緒,深沉暗暗。


    就連強烈的正午的光線照不出眼神裏麵究竟是何種內容。


    胭脂隻在他進來時撇了一眼便電擊似的,移迴眼光。專注的吃盤子裏的餅幹,手抖般的攪拌聖代將冰激淩化成水。


    沒想到這女孩挺愛演。


    演一個被未婚夫的前任*欺負的無助少女,可以頒發奧斯卡最佳女豬腳,最上鏡女演員獎。


    身邊一道欣長的身影落下,像陽光中的一團烏雲。


    殷斐靜靜的立了一會兒,胭脂低頭吃。


    就著心髒劇烈的跳動吃,就著他身上淡淡道煙草味道吃,就著全店所有人看戲的眼光吃。


    男人的粗眉擰起。


    她竟然心理素質如此好了,可以如此無視他了。那顆驕傲的一直淩駕在她之上的心此刻在胸腔裏抗議:女人,忘了你要我求我的時候了嗎!


    修長的好看的玉竹般清秀的手指抓起剛才金婉柔灑剩下的半杯飲料。


    抬起,緩緩的從胭脂裙子領口倒下去。


    “啪!”出乎意料的,極為淩厲的,火熱的一巴掌扇在殷斐臉上。


    胭脂站在他對麵,一隻手因為扇了他而在空中揮了幾下無所適從,另一隻手卻攥成去拳頭,手心裏全是汗,何止手心裏全是汗,她的身上早已經因為他的侮辱而渾身汗濕冰涼。


    薄紗的裙子粘著果汁兒潮濕的貼在胸前,配合著胸脯激動的急劇起伏。


    就像化好妝在上演濕身的*。


    胭脂揚起臉輕蔑的冰冷的給他一個嗤笑。眼睛裏卻不爭氣的含著淚。


    她不能讓淚珠掉下來。她的淚是金豆子不是隨便送人的。


    轉身便走,手臂卻突兀的被一個力道緊緊箍住。


    “我想你——需要道歉。”


    壓抑的黯啞的聲音。


    這一道聲線就像這一個男人淩空出現一樣驚詫了冷飲店裏的一眾女士。


    還有那耐人迴味的:我想你——後麵的字已被省略。這句話的意思夠一千個人玩味出一千個版本。


    但是聽在胭脂的耳朵裏卻是他在給金婉柔幫腔,他已經徹底淪落為一個混蛋,一個為了在未婚妻麵前英雄救美,幫著她那囂張的青梅欺負她,侮辱她的人渣!


    仰頭四十五度角,胭脂也沒能咽迴眼淚,她用手背揩揩眼角,拿出電話:“110嗎,墨星克冷飲店,這裏有——“


    ‘嗖’地電話被暴怒的大手搶下扔掉,摔碎,電池蹦出。


    殷斐周身散發出寒氣,她,竟然這樣解讀他!


    冰冷到令人發寒的身軀挨過來,嘴角彎成笑的模樣,看她。


    傾身逼近胭脂,鐵般刺冷的手指捏住她下頜,咬牙,笑的邪性:“會玩狠了!”


    “彼此彼此。”胭脂垂眸,極為淡漠的。她忽然想起靳一軒說的話:那天防空洞救你的是——那個人。


    那個人就在身邊卻咫尺天涯。


    睫毛覆蓋著眼眸,眼淚卻從那撲棱棱的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下鑽出來,掛在睫上。


    “斐哥哥,好了啊,我們這樣的人又何必和她計較,走了啦,我都餓了。”


    金婉柔看見殷斐捏住胭脂的下頜,聰明的上前摟過殷斐,自然也是摟過那條摸了胭脂下頜的手臂,撒嬌般的將殷斐帶離了胭脂。


    然後從包裏摸出一遝錢摔在胭脂麵前的桌子上:“我未婚夫在氣頭上,這是手機錢賠給你。”


    殷斐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胭脂胸脯起伏木然呆坐。眼睫上的淚珠欲滴不滴。


    這樣的表情才算生動,才讓他有壓得住她的成就感。


    女人不要企圖淩駕我之上,隻有我能欺負你。


    我能欺負你因為我也能——下麵的想法讓殷斐一愣。


    急速的冷了臉,從她麵前拿起那疊錢,揣進金婉柔的包包裏:“她不需要。”


    二人相擁著走出冷飲店。


    一群人議論紛紛的也散了。


    胭脂很佩服自己現在能在這種鬧劇裏堅持這麽久。堅持到散場。


    然後也出門,在門口,迎賓的小姑娘還在狐疑的看著她。


    那種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二女爭一夫,不論是誰,都看出了這個戲碼。


    可是那樣高冷挺拔俊美幹淨的男人,換了是誰都要爭的,何況還開著一千多萬的賓利呀嗎嘿。


    胭脂心裏還是被這出意外打擊得亂七糟八糟,淚雨紛紛。


    也沒開車,邊哭邊走邊邊冷靜的走路迴到公司。


    接近傑芬時,她已經控製好了情緒。


    趙阿姨在辦公室門口等著她。


    “阿姨,怎麽不進去等。”胭脂笑道。


    趙阿姨現在已經被提拔為車間主任。新官上任也需要有自己的心腹。


    趙阿姨笑了:”胭脂,你看你不在家我敢進你家,但是不不在辦公室我可不敢進辦公室。畢竟是公私不同嘛。“


    胭脂笑笑和趙阿姨走進辦公室。


    “胭總,我是來和你商量點事,眼看著中秋了,往年都是給工人發電月餅水果啥的,今年你看——”


    “哦,中秋要到了。你提醒的對。”


    胭脂雙手擱在文件上思考片刻:“除了往年的每人一盒月餅,一箱水果外,再辦個晚會吧。蕭條了幾年,今年重新上馬,弄個新氣象。”


    趙阿姨對胭脂豎起拇指:“這樣好,我又想起來以前剛開廠時老板娘每年都給辦的,哎媽呀,我這絮叨的毛病,胭總我去做事了啊。”


    “恩。”


    胭脂手裏絞著碳素筆,也沒心情做事,就是看著對麵牆發呆。


    金婉柔說,他們要結婚了。


    金婉柔說殷斐什麽都告訴她了。


    金婉柔說晚上——要的歡呢。


    嗬嗬,我要是信才怪呢。可是我——信。


    眼淚忽然的就落在了白紙上,一滴滴,一瓣瓣。


    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落了筆和紙。


    玩不起的女人,胭脂,你真是個玩不起的女人!


    殷斐和金婉柔走出冷飲店,一言不發,坐上賓利。任誰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金婉柔在車窗外探頭:“斐哥哥,悍馬停在這,我坐你的車。”


    殷斐打開車門:“不想拉風了?”


    “和斐哥哥在一起更拉風,嘻嘻。”金婉柔順勢靠在殷斐肩頭。


    殷斐帶上墨鏡,勾唇淡淡的拍拍她手背,便別過頭去。完美的輪廓映在車窗上,看的人心醉心碎。


    金婉柔暗暗心慌,殷斐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讓她也缺少了安全感。


    斐哥哥本來不是這樣子的。


    因為心慌因為不那麽自信,她才在玻璃窗外瞥見胭脂後故意進去挑釁試探。


    她滿意了。殷斐是向著她的。


    她說她淋髒了她的裙子,他就去也淋髒了她的裙子。


    那一刻,真是爽的不要不要的。


    她還擔心什麽呢。斐哥哥始終都是她的。


    任誰也搶不走。她,胭脂,一個二婚的女人,憑什麽!


    但是,殷斐,為什麽要抬手捏她的下頜?怒氣使然嗎?


    她一下子整個人又不好了,琢磨不透的男人啊。


    大胡開車。


    一小時後車子停在s市的海濱別墅。


    殷斐長腿走進客廳,經過玻璃們停下來,側身對金婉柔說:“我去書房,你自己上樓吧。”


    “斐哥哥,當心身體哦,對了,你說陪我海水浴的。”金婉柔稚氣撒嬌的噘嘴雙手擋在玻璃門上,眼睛裏卻閃著嬌蠻調皮。


    她以前一這樣,殷斐就會從*溺的捏她的蘋果臉順著她。


    別墅台階上,金婉柔期待的,等著殷斐的表示。


    抬眼,撞上一張帶著墨鏡的臉。她看不見他的視線。


    男人五官沉著,薄唇緊抿:“乖。”


    金婉柔內心是非常失落的。


    控製住想發飆想計較想責問殷斐若即若離的衝動,擠出笑容:“那斐哥哥去忙吧,我給你煲湯去。”


    殷斐走進書房,打了一個電話:”大胡,讓剛才的冷飲店調出視頻,不,不用送到別墅,視頻給我看就好。“


    十分鍾後,大胡提示已經ok。


    殷斐啪的一聲掛斷電話,伸指點開電腦屏幕,調好視頻,進入查看監控頁麵。


    深邃的眼眸,不動聲色地漆黑下來。


    他現在心裏很亂。


    錄像真實的有點狗血。


    對話,都聽得基本清楚。


    殷斐簡直不能相信——


    最後,他還看見了,他走後,胭脂的視線默默隨著他背影隨著他上車發動,一直——淚流成河的畫麵。


    靠在椅子背上,殷斐點了一根煙在指間燃著。


    一手捂在嘴和鼻尖。


    這種潛意識的動作隱含著他是有什麽他不願說的不願麵對的。


    他對她極盡所能的傷,極盡所能的冷,極盡所能的輕蔑。


    她的忍隱,她的糾結,她的被動承受,他都看在眼裏。


    然並卵,那些都沒有改變他一直把她推的遠遠的姿態。


    他是憑著一股永遠不再見她。不再要她的決絕來傷她的。


    他甚至期待她恨他怨他然後再來狠狠刺傷他。


    最好傷到體無完膚,傷到彼此心死!


    他怕他心不死!


    當當,輕輕的極有涵養的敲門聲。


    “斐哥哥,我做了綠豆湯,你嚐嚐。”她是從來沒有給任何人做過羹湯的,這是第一次在保姆阿姨那學的準備做給殷斐。


    殷斐起身,打開門,綠豆湯混著糯米的清香沁入心脾。


    金婉柔端著托盤裏擺了兩小碗。


    “來,我喂你吃,斐哥哥最愛吃綠豆湯了。”金婉柔拿起小調羹。


    “婉柔,我給你在法國申請了巴黎大學的學位,你準備下明天就出發。”


    他聲音冰山融雪一般的蒼涼,臉上卻帶著悠悠的笑,矜持而優雅。


    啪嗒,金婉柔手裏精致的小碗掉在地上。湯湯水水濺在地板上和殷斐的西褲腳上。


    她自己也被破碎的聲音嚇了一跳驀地崩開,眼睛睜大,不敢置信的,不可相信的,看著殷斐。


    紛嫩的嘴唇有點哆嗦:“斐哥哥——”


    殷斐勾了下薄唇,俊雅中眉間一股隱隱攝魄之氣:“一切手續都會盡快辦好,是你喜歡的藝術專業。”


    金婉柔驚惶的縮住瞳孔,停頓許久,抬起腿,機械地一步一步往殷斐身邊那邊走。


    本來沒幾步的距離,卻走的很費勁。


    距離越來越近,她大腦似乎都沒了意識。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釘子上,腳掌被紮的血肉模糊。


    好像這,就是她一直擔心的她和殷斐之間的那層距離。


    “斐哥哥——”金婉柔終於挨到殷斐身邊,拉起他冰涼的修長的極美的手。


    “我不是剛在公司就職嗎?說好了處理完業務就去海南那邊,到底怎麽了?”


    男人很安靜。垂著頭,也握著金婉柔的手,骨節分明的大手捧著她那隻蒼白的手心出汗的女人的纖手,緩慢的抵在額頭。


    這雙手,他一直珍視著,一直珍視著。


    本來他想牽著她走向白頭。


    但是,有什麽不對了。


    他說不清。


    放開。


    他清渠般如墨的視線往金婉柔臉上掃了眼,她哭了。梨花帶雨。


    擱在以前,婉柔哭了是很讓他心疼的事。從小他就被告知,你是表哥,要讓著妹妹,你是男人要愛護女人。


    青梅竹馬,親上加親,何況金家是遠親,並沒有血緣的障礙。


    殷家貴,金家富。富貴聯姻是兩家人都高興看見的喜事。


    咳,一聲,殷斐嗓音清越目光飄遠都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我想你再去學習一段時間,對你對我都是有必要的。”


    金婉柔不敢相信自己這雙眼睛,揉揉,震驚的來不及,眨眨眼,再看。


    那沉眉沉眼連香煙都沒吸的男人,表情非常正經嚴肅地看向她。


    “斐哥哥,我不要!人家想和你在一起嘛,學習我們以後怎麽生活就好了。“


    金婉柔不甘心不服氣的偏腿騎上殷斐的交疊的長腿,雙臂擱在他的脖頸上摟住,氣息唿在殷斐耳邊:”斐哥哥,我哪裏做錯了嗎?你這樣婉柔很——害怕。“


    殷斐心裏重重歎息一聲,將婉柔放下來,修長的食指劃了一下深色襯衫的精致領口,下意識的整理她剛剛揪亂的地方。


    起身走出書房。


    ”學費已經交了。”


    學費?她們金家什麽時候在乎過那一點學費?


    他殷斐什麽時候對她心疼過錢?


    現在一個簡單的借口,學費已經交了?


    金婉柔咬緊嘴唇,眼淚撲簌簌掉,看到的依舊是他五官沉鑄不可接近般的樣子。


    “斐哥哥——婉柔錯了,不管你是因為什麽生氣,婉柔錯了,好不好?”金婉柔帶著哭音。


    她在他麵前一直是公主般的存在,什麽時候起變的這麽卑微,愛的這麽卑微,但是如果這卑微能得到他的眷顧能得到他的全心全意能把他腦海裏的另一個她驅走,她也願意。


    她不知道她錯在哪裏,但是殷斐的態度就是她讓他不高興了,她寧願認錯,如果認錯可以挽迴曾經。


    一個人愛另一個人愛到無能為力的時候,除了祈求除了祈求除了祈求還能做什麽?


    可是深陷中的人往往不知道,世界上唯有愛的感情是求不來的。


    愛情,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忽然的就來了一見傾心有情飲水飽,忽然的又憑空消失,說不出為什麽,感覺沒了,就沒了。甚至不及一陣風還能留下春夏秋冬的足跡。


    “去睡一會吧。”殷斐被金婉柔抱住腰,頓下腳步,大手蓋上她的小手,再慢慢解開,快步走出門口的石階甬道,到車庫發動汽車,嗖然駛出別墅。


    金婉柔扶著門框慢慢滑坐到地上,唿吸不了,心說不出來的痛,他這樣無情幹脆,是她的斐哥哥嗎?


    她失憶了三年,三年後和三年前就完全不一樣了。


    三年前,她不該負氣獨自迴巴黎,不該坐那條船......


    可是,斐哥哥並不知道,斐哥哥照舊等了她三年,三年後,她迴來了她出現了,為什麽一切都不能承受的痛了——


    胭脂鬱悶了一下午,下班時,林可思打來電話問中秋怎麽過,林瑾希望胭脂去s市的林家。


    搞的就像我們的關係怎麽樣似的,胭脂搖搖頭。


    “謝了。林可思,你這是超期服役呢,團圓的日子你不該約我,因為我不是你的什麽人。”


    幹脆的拒絕既不損人又利己,所以胭脂在感情上的事從來都不拖泥帶水的,拒絕總比讓人家盲目希望好。


    但是林可思卻是個自我感覺良好自信心爆棚的男人。水到渠成,他相信男女之間是靠緣分而不是理智的。


    這個小時候老是把他打哭的女人,長大了又美得勾了他的魂兒的女人,他希望把她一次性加上永久性的欺負迴來,在*上。


    這樣想著嘴角詭異的笑了。


    “真的那麽堅持原則嗎?胭脂,那好吧,我去找你。晚上在楓丹白露等我。”


    “今天?不行啊,林可思我哪有你那麽閑整天什麽都不做就是吃飯兜風約會。我很忙真的,今晚要和後道車間一起加班趕一批貨,法國的單子如果不做好傑芬就沒飯吃了。”


    我很閑?整天什麽都不做就是吃飯兜風約會?


    林可思笑著咬牙,胭脂你就氣我吧,我是為了你日以繼夜的忙,然後才能忙裏抽閑,懂不懂?


    但是什麽叫做*?*女人就是不和她爭辯,她說地球是方的,雞蛋是樹上長的,你就得拿錘子把地球刨圓嘍,再去爬樹摘雞蛋。


    於是林少又嘻嘻笑著:“今晚後道見。”


    “噢,不要。你一來整個一個吸眼球機器,女工都看你了,反而影響我們效率。林少拜托,你晚上實在空閑陪陪林伯父吧,我聽說你答應林伯父在家吃晚餐已經失約九十九次了。”


    一個幹巴老頭在公司成天看見,還迴家陪啥。


    林可思挑眉:“好吧,胭總日理萬機比我們國家總理還忙,我就等著被你接見吧,請把我的日子排前一點,否則,哥哥會相思而亡的。”


    噗——胭脂被逗笑了,又演,就是喜歡演啊,小林子。


    胭脂今天本來是不打算加班的,為了搪塞林可思的死纏爛打才那麽說。


    她買了禮物要去給曉蕾的母親送去。


    曉蕾不在了照顧曉蕾媽媽和弟弟的責任,她都承擔下來。


    從三環邊上的小區迴來天還沒黑。


    白天冷飲店的事情攪得情緒起伏太大,上班時有意忙碌著忘記,下班沒事了,忽然感到很是疲乏。


    胭脂到沃爾瑪樓下的spa會館做了按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應酬,秘書也給胭脂辦了各種會館的卡。


    其他的,她都沒去,但水療的確很放鬆。


    運轉一家幾百人公司的壓力,有時候也需要一個放緩的突破口。


    胭脂選這家spa因為離銀杏路公寓近,做完就可以迴家睡覺了。


    小姑娘手法輕柔,揉著頭皮肩頸,舒緩的神經胭脂竟一覺睡到半夜。


    醒來看見身上隻蓋著包間裏的浴巾。小姑娘在門口煲電話粥,簡直是聊的卿卿我我讓她這個過來人臉紅心跳。


    單身的女人啊,可憐的單身狗。


    胭脂自嘲的笑笑。


    小區的路燈壞了一排。樓和樓之間昏昏暗暗的。


    普通的小區也沒住大人物,路燈管理處遲遲也沒來修。


    胭脂走進黑暗才想起來這塊需要照亮。


    趕忙摸索著包裏的手機。


    哦,買糕!


    手機在spas時看微信訂閱號竟然落在會館了。


    這時候一排排的綠化樹都顯得鬼魅叢叢的。


    胭脂加大了步子,七拐八繞的總算到了樓門,心已經嚇的蹦蹦直跳就差出來提意見。


    忽然一個黑影從身後抱住她。


    圈起的胳膊越圍越緊,越圍越緊,緊到胭脂唿吸困難。


    箍緊她的身子伴著濃烈的酒味。


    啊啊啊啊啊!


    在家門口遇到壞人!!!


    這怎麽可以!!!


    胭脂張嘴就要喊人,還沒等發聲,身子被猛的一旋轉唇齒便被一張薄唇淹沒。


    一瞬間她以為是惡人,又不敢麵對現實的僥幸的以為是林可思再鬧。


    拚命的掙脫。用膝蓋襲擊對方的要害。


    男人靈巧的躲過並迅速將她按到牆麵,灼熱的身體灼熱的酒氣灼熱的唿吸都壓到她身上,滑到她耳際。


    胭脂忽然有半分鍾的蒙楞。


    心慌亂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冰冷驚鸞被男人溫熱的修長身軀,男人的五官,男人赤紅的視線,以及男人那要命的即使酒氣也掩不住的煙草味道,緊緊包圍。


    心跳,跳的亂。


    垂眸,伸手,嚅囁得說不清楚話,想推開他一厘米堅實男性身軀。更緊密的靠近她。


    胭脂微顫的手指張開在男人身後,不知道該放哪。被他大手圍在腰際死死扣到腰後。


    手指觸到了男人的白襯衫,襯衫下隱藏的緊繃的肌肉,胭脂的小手便不能移動了,迷亂在這個男人肆無忌憚的隨心所欲釋放的想怎樣就怎樣的任性裏。


    白天,他和他的情妹子一起羞辱她,晚上,他喝醉了又來找她發泄。


    “殷斐,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誰讓你出現的誰讓你出現的——”胭脂一拳又一拳狠勁兒的砸下去。


    砸在他緊致的胸肌,他沒反應,她的手卻很疼。


    殷斐長臂撐著牆體,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控製範圍,垂眸,看著她嬌俏迷失憤怒哭泣。捉住她的手指含在嘴裏:“打疼沒?等下脫光了給你打。”


    遠處迷蒙的光線下,她的唇瓣殷紅殷紅的有點腫,被他欺負的。


    他問她打疼沒——


    呆呆的,大眼睛盯著距離很近的男人五官,兩隻漆黑的眼眸兒不自覺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殷斐,你是魔鬼,你是*,你是*——我不要在看見你——”


    那個鎖著她身體的男人,一把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裏,撫著她的頭,有些唏噓地笑了,他在表白,情深款款。


    她被他傷慣了,傷怕了,竟然聽不出了。


    “我是魔鬼,因為——你是天使。”他忽地扛起她。


    “天使就是給魔鬼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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